小地方的大作为

哈哈狮的信箱 2018-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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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行云

猩猩峡，一个大多数人感到陌生的地名。这个小镇子位于甘肃与新疆的交界处，气候干旱，人迹罕至，唯有崎岖的道路在群山间蜿蜒。它曾是古代丝绸之路的要隘，在抗战期间，承担了作为中国和苏联易货贸易交接点的重要使命。一个不起眼的西北小镇，如何能担此重任？

▲ 1941年，兰州城郊黄河边甘新公路上运送物资的车队

1938年3月至1939年6月，中苏两国先后签署了三次信用借款协定，借款数额达2.5亿美元。双方商定用“以货易货”的方式达成这批对华贸易贷款：中国向苏联提供军备急需的钨、锑、锡等矿产品，以及棉花、皮毛、茶叶等农产品；苏联则对华输入飞机、炮弹、枪支等军用物资，极大地支援了中国的对日抗战。

易货物资的运输路线最初是海陆两路并行，但随着战局的变化，中国沿海各出海口逐渐被日军所封锁，使得中国东南海上的对外交通运输线几乎完全断绝，导致无法运足易货合同规定数额，引起苏方严重不满。国民政府为了保障中苏易货贸易，着手加强西北陆路运输。这条路线以公路为主，其大致走向是：从苏联境内的萨雷奧泽克抵达苏联的土西铁路，再穿越霍尔果斯河，到达中国境内的迪化（今乌鲁木齐），经哈密至新疆与甘肃交界的猩猩峡，再经过安西、肃州、凉州，最后到达目的地兰州，全程2925公里，其中苏联境内230公里，中国境内2695公里。

▲ 1943年2月，资源委员会运务处关于重新编印渝新、南曲间运输路线图及营业里程表给广元区办事处的训令

为了确定西北方面交货地点，中苏双方反复磋商。最初苏联要求在兰州交货。兰州系抗战大后方的交通枢纽，不仅地处甘新公路的咽喉要冲，同时离日军侵略的主要战场较远，并且驻扎有防空部队，因而具备成为易货物资集散地的条件。对此，时任国民政府交通部部长的张嘉璈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认为交货地点选在甘肃新疆边界更为适宜：“一、交货地点如为兰州，苏方人员势将来往于兰州与中苏边境之间，地区既广，防范难周。苏方人员或难免利用运输车辆夹带物品。二、兰州至新疆边境一带，系属交部西北公路局管辖，若允俄人深入接运货物，管理上容有困难。三、兰州以西路面不平，资源委员会行车勉可对付，苏方卡车内驶恐多烦言。四、兰州至新疆边境途中食宿设备极为缺乏，俄人往来必感不便，且言语不通，应付为难。倘因细故致伤感情，似非所宜。”最终经双方磋商，将交货地点定于甘肃与新疆交界处的猩猩峡。

对苏易货的运输重心由西南海路改易西北陆路后，运输过程并非一帆风顺，遭遇了运输效率低、严重缺乏运输工具和燃料等等问题。

中国的钨、锑、锡等矿产品，多产自广西、云南、湖南、江西等省，距离西北甘肃、新疆不仅路途遥远，沿途路况亦十分艰难。矿产品从重庆运至猩猩峡，全程近6000公里，有时须历时半年方可到达。由于严重缺乏运输车辆和燃料，致使汽车运输困难，国民政府惟有依靠民船、大车、骆驼等传统运输工具配合进行运输，但辗转费时，效率亦低，甚至出现矿品历时三月仍未到达的情况。

▲ 1943年5月，资源委员会关于对苏易货输出矿产情况致行政院对外易货委员会公函

为了保证对苏交货，维护中国的国际信誉，国民政府也采取了多项措施。除租用其他机关的运输车辆及外部商车外，资源委员会运务处与军政部军粮总局、财政部盐务总局、交通部川陕水陆联运处等多个运输机关分别订立合约，通力合作，分段运输。此外，资源委员会与苏方洽商，以苏联运送军械油料来华的车辆，回程装运易货矿品，如此一来也缓解了部分运输工具不足的压力。

▲ 1940年12月，运输统制局关于利用接运俄物品回空车辆装载易货物资案致资源委员会代电

针对运输燃料的缺乏，国民政府主要采取了两项措施：一是开采甘肃玉门油矿，二是向苏联订购油料。

长期以来，中国由于缺少油矿，所需石油主要依赖进口。抗战开始后，沿海地区被日军封锁，使得石油制品来源断绝。在油料极其紧张的情况下，不仅汽油车被严格控制使用，连植物油、酒精等都曾作为燃料被投入使用。在此情形下，1938年5月，苏联驻华大使卢干滋建议中方开采甘肃油矿，以期所需汽油得以就地取给。1938年6月12日，资源委员会在汉口筹设甘肃油矿筹备处，开采玉门一带油田。玉门油矿正式出油后，产量连年激增：1939年为1.8万吨，1942年增至818.3万吨，1944年达到1814.4万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