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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可怕的真理

 阿里山图书馆 2018-07-23
但是,即使尼采正确地诊断出发挥作用的心理机制,为什么同情痛苦的道德会成为承受痛苦者认识其创造潜力的障碍呢?尼采的关键思想是,在一个执着于追求幸福和消除痛苦为目标的文化中,年轻的尼采和贝多芬们将挥霍自己的潜力以追求这两个目标,而不是仅仅追求创造性的工作。毕竟,如果承受痛苦很糟糕,那么你的所有努力就是要竭力避免痛苦;如果幸福是好事,那么它就应该成为我们做一切事的目标。但是,人类的卓越不仅与追求幸福格格不入,而且也与逃避痛苦格格不入。

如果尼采的猜测性心理学是准确的,那么我们得出一个令人吃惊的结论。讲究快乐和充满同情的文化贬低痛苦的价值,优先考虑如何消除痛苦,因此,人类天才的光荣场景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没有贝多芬,没有尼采,没有哥德。但是,如果缺乏这些创造天才,尼采认为,我们就无法对叔本华的存在挑战作出回应。

回顾起来,叔本华认为,如果考虑到人类毫无道理可言的痛苦的必然性,这样的生活就不值得过。作为对叔本华的回应,尼采在其职业生涯中自始至终都非常稳定地提出了充满活力的观点:正如他在《悲剧的诞生》1886年的新序言中所说,“世界的存在只有在作为美学现象的情况下才有可辩护的理由,”这样一种世界“诱惑人们持续活下去。”最关键的是,尼采对美学体验的描述完全与康德的观点相反,康德觉得审美体验“与利益关系考虑无关”。尼采赞同司汤达(Stendahl)的美学体验公式,即“幸福的美妙承诺”,也就是它产生“意志(利益)的觉醒”:尼采在后来的《道德的谱系》中写道“特别的甜蜜和美学条件的完整特征的根源或许就源于“肉欲”(sensuality),虽然它现在被转化,不再作为性刺激进入意识领域了。”

简而言之,审美体验是一种升华了的性体验。“艺术是人生的最大刺激”(《偶像的黄昏》),一种激发情感的东西,让当事人有一种活着的愿望。但是,人生只有在我们持续享受天才场景的情况下才能是感受到审美的愉悦,这恰恰是尼采认为的带来威胁的犹太教-基督教道德。尼采在《善恶的彼岸》中写道,“让地球上的人生值得过的”是“美德、艺术、音乐、舞蹈、理性、智慧”等,这是能改造能净化幻觉和神圣的东西。如果这些种类的人类卓越成就在追求快乐满足和消除一切痛苦(从微不足道的到非常严重的痛苦)的文化中是不可能的,那么,我们就没有办法对叔本华的虚无主义作出回应。

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尼采设想了一种文化,他称为“最后之人”支配下的文化,他们根本不了解什么是“爱”、“创造”、“渴望”,他们不会因为“可鄙的满足”而“蔑视”自我,而是陶醉在自己的平庸中。最后之人“知道已经发生的一切:所以嘲讽没完没了。”“人人都渴望同样的东西,人人都一样:无论是谁如果感到与众不同就会自愿进入疯人院。”最后之人说,“我们已经创造了幸福,他们眨了眨眼。” 

这里,尼采辨认出资本主义现代性,唐纳德·特朗普现在是其统治者,一天24小时每周7天在推特上发布“嘲讽的帖子”作为其附属品,这个世界市场告诉我们“幸福”真的是什么以及它的价格是多少。在这样的世界,叔本华的观点不对吗?

                            吴万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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