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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井

 金兑个人图书馆 2018-07-24
故乡的井
孙 锐
  在我的记忆里,故乡那份无时不在的浓浓乡情,时时萦绕在我的心头,尤其村中那些水井,时常与我梦中相见,把我带回那段年少的美好时光。

  我的故乡在河北屯镇杨家场村,是一个背靠青龙湾河的美丽村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村约有一千八百口人,是一个较大的村子。在我的记忆里,村里有若干眼水井,有甜水井、苦水井和土井。当然,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供人们饮用的那4眼甜水井,它们较均匀地分布在村子的四周。名字很简单:东大井、西大井、南大井和北大井。

  我的老家在村北,北大井和我朝夕相处。在我的记忆中,它是这4眼井中最清甜的一眼。这眼井是何时挖的,我不知道。听爷爷说,是他年轻时一些能工巧匠挖的,仅井口那些立砖就更换了六七次。据推算,距离当时就有40来年历史。陪伴水井的那棵大柳树有一个成年人的腰那么粗,每逢夏季,浓密的柳枝将北大井遮得严严密密,真是个挑水、洗衣和纳凉的好场所。

  我问爷爷这眼井是如何打的,爷爷说,请人看好水源之后,先挖一个5米多深的大圆土坑,就像一个柳编的大鸡笼似的,肚大口小。再在坑底按照井底的大小卧个圆木井盘,然后,在井盘的四周开始砌砖,一层压一层,一直砌到地面,作为井口。当然,一边砌砖,一边要淘水、提水,因为井壁四周有若干大小不一的泉眼,大的如拇指,小的如小指,汩汩不断往外喷涌。所以,打井是急活儿,必须一天砌完,不能隔夜。泉眼的大小、多少,水质的清甜苦涩是评价水井好坏的标准。我们的北大井,水源不仅充足,水质还特别清甜,在村子里是一流的。

  每当东方破晓、雄鸡啼鸣时,村北的村民们便陆续起床。大家打着哈欠,用扁担挑着两只空水桶,向北大井走去。到井台上,弯腰用扁担把水桶扣进水中,“呼啦”一声响,水满了,打水人把水桶用力提到井口,再打满另一只。然后,直起腰,挑着满满的两桶水,甩着胳膊,迈着矫健的步伐往回走。肩上的扁担颤颤悠悠,桶里的水满满当当。随着扁担有节奏地颤悠,水桶里的水不时溢出,洒在挑水的小径上,现出两道湿湿的印痕。挑着水晃进家门,跨过门槛,再把两桶水倒进外屋的水缸里。循环往复,直到水缸挑满为止。这是故乡父老乡亲们沐着朝霞、浴着清风,织就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我们村除了这4眼甜水井之外,还有很多苦水井,跟甜水井一样,也是用砖砌成的。它们承担着村民们洗衣、浇灌田园、饲养家畜家禽的重任。

  苦水井上安放着一架辘轳。金秋时节,秋高气爽,在碧绿的菜园里,一个身着红背心的小伙儿和一位老人正在给生产队浇韭菜!男青年在井台上娴熟地打着辘轳,饱经风霜的老人一手握着烟袋,一手拿着铁锨,全神贯注地看着韭菜畦口。你听,嘎啦啦啦,是辘轳头唱着旋转的歌儿;哗啦啦啦,是辘轳罐吟着倒水的曲儿。热了,青年弓腰把头扎进辘轳罐里来个凉水浸头,真痛快;累了,青年坐在井台旁,观赏着雏菊花间追逐的彩蝶,真幸福;浑身的劲儿还没用完,打辘轳的瘾还没过够,那老人就摆手示意,20多畦韭菜浇完了,真知足!

  在故乡,散落在村头巷尾的正式砖井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是星罗棋布在各家各户的自留园中的那些土井。村里的青年男子一天,甚至半天就能挖出一眼两人来深的土井。土井上面用4根木头搭成“井”字,在上面苫上秫秸,盖上土,抹上泥,再留出井口。村民利用收工后早晚闲暇时间,用绑着木杆的水斗子从这些土井里提水浇灌各种蔬菜,满足生活上的需要。这些土井,少则使用一二年,多则使用三年。

  有的土井仅用一故乡的井 两天就完成使命。如果生产队要栽一块十几亩的红薯秧苗,离村子远,没有水源,咋办?在栽薯苗的头天,生产队队长指派三名壮劳力,到那块薯地拉开距离挖三眼等边三角形的土井。三个壮劳力,大干半天就竣工。三眼土井的三个犄角,还必须掏出三个圆形,为让第二天挑水的村民容易用水桶打水。第二天红薯秧苗栽植完毕,这三眼土井又被填平,再在它们上面栽上红薯秧苗。

  总之,不论是甜砖井、苦砖井,还是土井,都是我们人和所有动植物的生命之源。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压机井替代了砖井、土井。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深机井又替代了压机井,家家户户都用上了自来水。虽然,故乡的水井、水缸、水桶和扁担都已淡出人们的日常生活,但那些历经沧桑岁月的老井,养育了故乡世代儿女,演绎了许多感人的故事,也给我留下了像井水那样清甜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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