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是真读书,“做贼”却是有其表,无其实。 上世纪60年代末,复课无望,我也厌倦了无休无止的派性争斗,便悄然回家,当起“逍遥派”。虽说乐得逍遥,少了烦扰,可这无事可做、无书可读的日子,也实在无聊,难以打发。 一日,老邻居夏阿姨来串门,闻状,遂告我如想读点书,她可帮忙。夏阿姨原是工厂集体宿舍大院的图书管理员,虽说图书室已被封停,她也改做房管员了,但图书室的钥匙还一直存放在她那儿,可带我去挑几本书。但在当时,图书典籍几乎都成了封资修的代名词。因此,去挑书也不敢叫人知道。 于是,当晚10点半熄灯以后,夏阿姨领着我悄悄摸到集体宿舍西楼一层的图书室,瞅了瞅,楼道里没人,就迅速开门,闪进屋内。夏阿姨打亮手电,我在手电光的引领下在一层层书架上翻找起来。猛然间,一套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映入我的眼帘。心里一阵激动,这可是我心仪已久的名著。我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就急忙把书塞进书包,随夏阿姨蹑手蹑脚地从图书室溜出。如果不是亲临其境,谁敢相信,在那个时期,为了寻本书读,还要像小偷潜入公私宅第一般偷偷摸摸、提心吊胆。 夏阿姨曾叮嘱我,为了预防不测,每次只能挑选三四本书,读完再换。那时我犹如渴骥奔泉,恨不得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读书上。大约半月二十天我就随夏阿姨做一次“贼”,循环往复,一年多下来,我先后读了40多部国内外名著以及刘白羽、杨朔、秦牧等名家的散文集。 近半个世纪过去了,我至今还记得夏阿姨劝我母亲的一句话:“趁孩子年轻,多读一些书,会有益的。”在这里,夏阿姨只说“有益”,不说“有用”,是多么有见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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