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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宏军：“男”言之隐的解铃人 跟诊专家：北京协和医院泌尿外科主任医师 李宏军 跟诊记者：庞书丽  这是一个特殊的诊室，来这里就诊的都是男性患者，多数患有性功能障碍、前列腺炎、不育症、更年期综合征等疾病，给他们解除病痛的正是我国男科领域的权威专家——北京协和医院泌尿外科主任医师李宏军。 “我看病追求最大疗效，来我这的很多都是疑难杂症，但无论如何我都会给出一个圆满的说法，推荐各种治疗方法并分析利弊，让患者选择，然后配合他往前走。男科疾病往往对男人的心理与家庭影响更大，应该给予患者更多的人文关怀。”李宏军对记者如是说。 没有一次按时下班 “咱们第一次见面，先认识一下，我的普通门诊时间是周一到周四上午，以后你可以在这段时间来加号，挂号费14元，今天是特需门诊，挂号费贵一些。”当记者来到诊室时，李宏军已经忙碌开来，只匆匆抬头一笑：“我已经看了十多位患者了。” 为了能让更多的患者看上病，李宏军一直坚持提前出诊。身在协和，他经常目睹挂号大厅那人头攒动的长长队伍，而且很多人为了挂号就要熬一个通宵排队，实在太辛苦了。他为此暗暗地给自己施加了压力，在自己的门诊时间内，一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尽可能地为更多患者提供服务。他也很珍惜每次出诊的机会，如果因为出差开会、研究生答辩等原因偶尔停诊，再次出诊时就要更加延长时间。 “我的门诊几乎没有按时下过班，中午饭时间经常被诊治患者所代替。”李宏军告诉记者。有时候看着那些请求加号的患者，李宏军觉得再苦再累也算不了什么，但是盲目加号将会难以保障那些已经挂号患者的利益。在他的印象里，半天时间，最多的一次就诊了90多名患者。他甚至创下过从早上7点40分一直到下午3点40分的8小时连续出诊纪录，期间不喝水，不上厕所，不吃饭，投入诊治工作甚至让他忘记了饥饿与不适等生理需求。  作为一个男性医学专家，李宏军深知，在这样的劳动强度下工作，长期不喝水，长期久坐都是对男性健康不利的。他只得笑称趁起身给患者检查身体的空闲，就算是给自己一个活动的机会了。 李宏军的出诊时间长广为人知，而他的脾性与耐心在院里也是出了名，有的护士甚至笑言“哪位患者要是跟李大夫闹起来，该有多刁蛮”。跟诊半天，记者看到李宏军都是温和地为患者排忧解难，说话分寸拿捏到位，不厌其烦地问“还有问题需要解决吗”，而且这股劲会一直坚持到门诊结束。 “最后一个病人更加不能怠慢，他往往对你的期望值更高，所以我越到最后越对病人认真，一定让他彻底问清楚了疑问才走。”李宏军说。正是如此，不管治疗结果如何，患者对他总是心怀感激。 巧诊男性常见病 勃起功能障碍（俗称阳痿，简称ED）、早泄、前列腺炎……这些难以启齿或难以治愈的疾病近年来在男性中的发生率逐渐上升。在多年的临床实践中，李宏军帮助不计其数的男人成功摆脱了以上疾病困扰，并总结出男科常见病的诊断与治疗不仅仅是单纯的医学问题，还广泛涉及到人文医学和社会学的诸多内容，比如情感、婚姻、家庭等。 有位30多岁的患者，长得高大帅气，但因患有ED，心理颇为受创，对妻子也心生愧疚，后经李宏军治疗，症状渐渐缓解，今天过来复诊。 在了解服药情况后，李宏军向患者分析如果用药效果好，药量可以慢慢减少，治疗ED更关键的是夫妻的感情。“小伙子你这么帅，妻子肯定更爱你多一些，而你因为身体上的功能障碍心有内疚，对妻子也一定很好，这样的感情是很好的，夫妻感情好能改善性功能。”李宏军说，患了ED其实更加离不开女性，如果妻子深爱着丈夫，全力支持和配合丈夫康复，治疗效果应是无可争议的。 此外，有些ED患者因为期望获得药效的显著，往往寄望于加大药物剂量，李宏军因而提出了“ED七分疗效”的观点。“七分疗效，患者需要的不再是增加药量，而是进行巩固治疗和必要的心态调整。通过自身的不断努力来改善被动局面，更加需要借助于外力（妻子的积极配合）来实现主动进取，而药物在期间的作用只是短期内帮助男人重振雄风的推手。”李宏军说，一旦有了成功满意的性生活，其自信心和妻子对男人的认可度都将极大地提高，成为后续彻底摆脱ED的强大依据和基础。 李宏军介绍，相关调查研究也发现，在男性性功能障碍患者中，有10%是因为其配偶的问题所致，所以治疗ED应该将配偶也纳入计划内，夫妻二人一同进入诊室，在医生的指导下共同接受治疗，或者一方接受治疗而对方默契配合，这种“夫妻同治”的模式在许多发达国家已经很盛行，在我国也应大力推广。 尽管李宏军已是我国男科领域的领军人物，却从未间断过学习，了解行业最新进展与临床总结是他休息时的重心，也因此能在短时间解决患者的心头大患。  有位出国务工的患者，因前列腺炎在国外就诊，吃了几个月的抗生素药物，身心的痛苦仍未得到缓解，无奈下回国找到李宏军。李宏军否定了抗生素的治疗方案，“吃抗生素久了对肝、肾都有伤害，目前医学界对前列腺的新认识是一种症状，不是疾病，治疗它是为了控制症状，改善生活质量。”后又为他调整了药物，叮嘱在生活中的注意事项，鼓励他积极面对，最后患者如释重负地笑着说：“您解决了我十几年的心病啊！非常荣幸能加上您的号，这是我今年最幸福的事。” 为让患者更好地认知男科疾病，李宏军一直致力于科普知识的推广，埋头伏案写出的书籍叠放起来足有1米多高，其中通俗易懂的言语能让患者轻松掌握，也是年轻医师学习的优秀教材。他还与北大医院男科中心联合创办了在业界内影响广泛的“创普健康男科论坛”，为基层医院培训了一批又一批的男科人才。 撑起家庭“生”的希望 李宏军每次出诊，都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不育症患者，他们多数是四处求医无果，甚至是已经被多次宣判“死刑”的没有任何治疗希望的患者。他们往往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里，期望发生奇迹。 “我们家附近有一对夫妻，男的看了很多地方也未能使女方怀孕。前几个月在您这里就诊，服用了您开的药，吃了几个月，现在女方怀孕了”，来自陕西的一个患者说，显然他们是慕名而来。 李宏军听了很兴奋，连忙追问那对怀孕夫妻的姓名，可惜对方并不是很清楚。李宏军不失幽默地说道，这对夫妻怀孕成功了，居然也不来向我报喜。 李宏军珍惜每次成功的案例，可能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案例每天都在发生着。不育症患者的主诉往往很多，检查项目繁杂，结果五花八门，许多时候不仅让患者手忙脚乱，医生也会被搞得不知所措，并容易顾此失彼。他却善于在纷繁的主诉和异常检查结果中仔细分析，把握好正确的主攻方向，使治疗少走弯路。 有位患者结婚4年，性功能、性生活都正常，妻子体检也没问题，却一直没有怀孕的迹象，后来他去医院做了精液检查，显示无精子，但穿刺右侧睾丸时，却发现有活精子。 “先不用着急，现在生育技术非常先进，有很多办法，我先帮你检查一下输精管有没堵。”李宏军安抚焦急的患者，然而查体时发现患者没有输精管。 “那能把管道打通吗？”“不可能做出这种具有功能的生殖管道，目前全世界都没有这个技术，就算可以做，输出的精子也无法怀孕，而且你双侧精囊腺也发育不好，唯一的办法是经附睾或睾丸直接取精，做试管婴儿。” 患者颇为犹豫，他具备做试管婴儿的经济能力，但仍对其他生育方法抱着一丝希望，后来李宏军给他详细分析了病情与其他生育办法，才让患者相信真的“不用考虑其他方法”。因为患者来自外地，李宏军还为他介绍了当地做试管婴儿最权威的机构和专家。 还有些患者拿到精液化验单，看到报告的结果上写着精子浓度为1×106/ml（每毫升１百万）时，自以为精子数量多而暗自庆幸，但李宏军指出这是一种误解，患者要科学地认识现状，才能理性地选择治疗方法，并成功脱困。 “健康男性精子浓度的正常参考值的最低范围为每毫升2千万，而健康生育男性的精子浓度多在平均每毫升一个亿。那么，对于一个仅有正常人1/100数量精子的不育患者，期望自然怀孕的概率十分渺茫，无异于买2元的体彩，期望获得500万的概率。”李宏军说，实际上精子是非常微小的，需要放大数百倍才能看到很小的精子。100万精子打个比方，就像把１百万条鱼放到大海里，你甭想把它们找出来，那么大的“马航”掉到海里，到现在也还没有捞上来。  因此，对于精子数量特别少的患者，李宏军建议他们最好提前做一点准备。可以考虑首先进行一段时间的药物调理来改善精子，增加一些精子浓度，至少可以减少做试管婴儿时的“踏空”概率，而预先将好精子进行冷冻，以备到时使用，也能避免“踏空”。 目前，社会上对男性不育症的诊治现状比较混乱，李宏军建议患者一定要到正规的医院接受治疗。 多给予患者人文关怀 李宏军曾提出过“男科疾病是完整医学最理想的体现”，因为相比于其他学科，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与患者充分沟通、共同决策，给予他们更多的人文关怀对男科来说可能更为重要。 有一个患者，做了五次试管婴儿都失败了，来到协和医院，想做最后的努力。这个患者40多岁，他的妻子也快40了，俩人好多年就干两件事:挣钱，做试管婴儿，失败；再挣钱，再做试管婴儿……他找到李宏军的时候很痛苦，他说，李大夫我最后再努力一次。 李宏军心里知道，前面5次都失败了，这一次成功的希望也不会太大。他很担心万一真的又失败了，患者会不会精神崩溃，把愤怒和怨恨撒在医务人员身上？在患者填完了必要的表格和文件以后，李宏军就跟他说：“这次做试管婴儿也不一定成，你看你妻子因为你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大罪，付出这么多辛苦，不管有没有孩子，你都亏欠你的妻子，你要对她好。”李宏军私下说起，当时说这句话是存有私心的，既是安慰患者也是为了减少后续麻烦。 没想到这个患者走到门口忽然又折回来，眼含热泪说“李大夫，这么多年下来，我从来没考虑过我妻子的感受，我只知道挣钱要孩子，失败了继续挣钱要孩子，刚才听您这么一说，我突然间意识到妻子对我付出太多了，有没有孩子又怎么样！我要对她好，她一辈子对我这么实心实意，不管这次成不成，我们都好好过日子。”说完了又千恩万谢。 “那一刻我觉得很惭愧，我本想跟他保持距离，不成也别讹上我。因为病人做试管婴儿失败次数越多，心里就越脆弱。曾经有报道，一个病人做了七次试管婴儿失败后疯了，拿刀砍大夫。”李宏军说。 这件事使李宏军深刻地认识到只要全心全意对患者好，他会感受得到，有时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打动人，应该给患者一种关怀，一个突破口。一旦把这个关系转变了，彼此就真正变成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共同面对疾病。 还有一个外地的女患者，习惯性流产三次，怀疑是她丈夫的弱精子导致的流产。找李宏军看病过程中，她突然说，“李大夫我这个月月经又推迟了，很可能又怀孕了。”李宏军当下就建议先不要看了，马上去保胎。可是病人说她挂不上妇科的号，后来李宏军就动用个人的关系找了一个妇科大夫给患者加了号，最后这个患者还是流产了。夫妻俩找到李宏军的时候很难过，但对他还是非常感谢，她说“李大夫，因为我们知道你在意你的患者”。 “后来我爱人问我，不认识患者为什么还要动用个人关系去妇科帮忙加号？我说我知道三次流产对女人的打击有多大，这次又怀孕，保胎是必须的，而且是有时间性的，如果我不给她想办法加号，她折腾半天回到老家，保胎的最佳时机也就错过了。所以不管她成与不成，我都要帮她。”李宏军说，就好像你眼眼看着一个人在悬崖边马上就要掉下去了，你轻轻一伸手，有可能就救回一条命，那时刻的你一定要伸出援手。这不仅仅是医生应该为患者做的，也是做人的基本原则问题。 当面对病情相当严重却苦苦挣扎多年的不育症患者，李宏军还会真诚地劝慰他们学会放弃，“人生有许多有意义的事情，不见得仅是生育一项，有时学会选择放弃，将迎来另外一番天地。” 编审 ：罗辉 李宏军，北京协和医院泌尿外科主任医师，泌尿外科医学博士，男科学博士后，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协和医院生殖医学伦理委员会委员，北京医师协会男科专家委员会主任委员。 专长：辅助生殖技术、男性不育症、慢性前列腺炎、勃起功能障碍、早泄与不射精症的治疗，尤其是男性更年期综合征的诊断与治疗。 出诊时间：周一、二、三、四上午（专家门诊），周五上午（特需门诊），协和医院东院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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