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群書治要》卷十七傳（续1）

                             漢書（五）

傳（续1）

【原文】從行至霸陵①。上顧②謂群臣曰。嗟乎。以北山石爲椁③。用紵絮斫陳漆其間④。豈可動哉。左右皆曰。善。釋之前曰。使其中有可欲⑤。雖錮南山猶有隙⑥。使其中无可欲。雖無石椁。又何戚⑦焉。文帝稱善。其後拜釋之爲廷尉⑧。頃之。上行出中渭橋⑨。桥在两岸之中也。有一人從橋下走。乘輿⑩馬驚。於是使騎捕屬⑪廷尉。釋之奏當⑫此人犯蹕⑬。當罸金。上怒曰。此人親驚我馬。馬賴⑭和柔。令⑮他馬。固不敗傷我乎。而廷尉乃當之罸金⑯。釋之曰。法者。天子所與天下公共⑰也。今法如是。更重之。是法不信於民也。且方其時。上使使誅之則已。今已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壹傾。天下用法皆爲之輕重⑱。民安所⑲措⑳其手足。唯(21)陛下察之。良久。曰。廷尉當是也。

【注释】①霸陵：汉文帝陵寝，亦作“灞陵”。灞，即灞河，因霸陵靠近灞河，因此得名。位于西安东郊白鹿原东北角。②顧：回首，回視。③槨：同'椁'。古代套于棺外的大椁。④用紵絮斫陈漆其間：用切碎的苧麻丝絮充塞在石椁的缝隙中，再用漆粘塗在上面。紵，苧麻。絮，粗丝绵。斫，斬、砍。陳，陈设、放置。漆，涂漆。⑤可欲：指足以引起欲念的事物。⑥雖锢南山猶有隙：即使封铸南山（做棺椁），也还是有缝隙。锢南山，被铜铁铸塞的南山。隙，壁缝、空隙。⑦戚：忧愁，悲伤。⑧廷尉：官名。秦始置，九卿之一，掌刑獄。汉初因之，秩中二千石。景帝时改称大理，武帝时復称廷尉。东汉以后，或称廷尉，或称大理，又称廷尉卿，北齐至明清皆称大理寺卿。⑨中渭橋：初称渭桥，始建于秦。位于长安城横门外。⑩乘輿：亦作 ”乘轝”。古代特指天子和诸侯所乘坐的车子。⑪屬：委托。⑫奏當：審案完毕向皇帝奏聞处罪意见。當，判罪。⑬犯蹕：衝犯皇帝的车驾。蹕，古代帝王出行时，禁止行人以清道。此处指帝王的车驾。如淳曰：“乙令：‘蹕先至而犯者，罸金四两。’”⑭賴：幸而，幸亏。⑮令：连词。假如，如果。⑯罸金：古制納金赎罪，是为罸金，後亦泛指罚款。⑰公共：公有的，公用的。⑱轻重：謂左右、影响事物。⑲安所：何处。⑳措：安放。（21）唯：表示希望、祈请。

【译文】有一次，张释之随从文帝到霸陵。皇上回視群臣说：“哎呀，用北山的石头做外槨（外棺），用切碎的苧麻丝絮塞在石椁的缝隙中，再用漆黏塗在上面，这样还怎么能打的开呢？”身边的侍臣们都说：“对！”张释之上前说：“假使棺椁里有能引起人们贪欲的东西，即使封铸南山（做棺椁），也还是会有缝隙；如果里面没有能引起人们欲望的东西，即使没有石椁，又有什么可忧虑的呢？”文帝称赞他说的对。此后，便任命张释之为廷尉。

       不久，皇上行经中渭桥，有一个人从桥下跑出来，使皇上驾车的马受了驚，于是文帝令骑士把那个人逮捕交廷尉惩办。张释之把对此事的处理意见上奏文帝，说：“这人衝犯了皇上的车驾，应判处罸金。”文帝生气地说：“这个人驚了我的马，幸亏马的性情温和，如果是别的马，难道能不摔伤我吗？可廷尉却仅判处他罸金！”张释之说：“法律，是天子与天下人所应共同遵守的。现在法律就是这样规定的，如果加重处罚，法律就不能取信於民了。况且在抓住此人时，皇上派人把他杀死也就罢了。如今既然交付廷尉惩治，而廷尉是天下公平执法的象征，一旦有偏差，天下执法者在执行法律时都会受到影响，那老百姓将如何行事才好呢？希望陛下明察。”过了许久，文帝说：“廷尉的判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