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4月9号,我在兴隆巷楼上出生了,这是我的满月照。 就这样,次年4月9号,我在兴隆巷楼上出生了。听妈妈说:生我的时候是难产,妈妈在床上生了三天三夜。 爷爷来看望孙子,给我起的名字叫“庆宝”。因为46年我的大伯母,已经为爷爷添了一个大孙子了,也就是我的叔伯哥哥“重立”。把我们兄弟俩的名字凑在一块,就是“重庆立宝”,意思是我们俩个孙子是在重庆立下的宝贝。 我出生以后,妈妈仍整天和爸爸去舞厅跳舞,为了身体不变形,妈妈不肯喂奶,雇请了一个叫慧嫂的奶妈。我断奶以后,慧嫂就离开了兴隆巷。这时三姨失学了,就被妈妈安排在家里带我。这在上面一集已经写到了,这里不再赘述。 48年,妈妈肚子里又怀了我的大弟弟。为了甩下外婆家里这个大包袱,妈妈在较场口租了一套房子,我和爸爸、妈妈一家三口,搬进了较场口新家。这时,国内战争胜负已见端倪,国民党大员都在准备逃跑。 就在这时,爸爸遇见了曾经很熟悉的、我大伯伯学生时代的一个张姓朋友,于是,就请他到饭店里叙旧。聊天中知道:他在国民党的一个物资仓库当官,现在正准备逃跑,“物资仓库”?爸爸敏感地铺捉到了商机。仓库里大量的物资,在溃逃时是不可能带走的。于是,就和老张商量,卖给爸爸一些颜料,三文不值两文,说是“卖”其实就是送。这些颜料里,有一大桶叫做“原青”的原料。这是当时全国染织业必不可缺的珍惜物资,市值要1两黄金才能买到1两。依靠这些颜料,爸爸做起了颜料生意。开始到市场尝试交易,出手便赚回来9两金子! 淘回了第一桶金,爸爸就到兴隆巷看望外婆,替每个妹妹都买了衣服,礼物。爸爸在和二姨恋爱的时候,就和这些妹妹们很熟,妹妹们都亲切的叫我爸爸“珧哥”。 49年6月,大弟弟小苏在较场口的房子里出生了。我爷爷赶来探望这个孙子。妈妈还是不喂奶,找了一个佣人,爸爸妈妈叫她浦嫂。浦嫂有六个孩子,都带到我们家来。我那时已经2岁多了,喜欢骑在浦嫂家的六儿身上玩。 由于没奶吃,小苏整天就是闹,嗷嗷待哺!浦嫂就喂小苏吃米粉,把饼干泡成糊糊喂小苏。床头墙角有一个饼干桶,小苏看到每次浦嫂一打开饼干桶,就会有吃的。于是,每次一饿,就指着饼干桶,几个月后会爬了,就知道爬到饼干桶哪里。打不开饼干桶,就急得撞墙。没有奶,饼干也吃不饱,小苏瘦得皮包骨头,爷爷急得指着瘦弱的孙子说:“这小家伙,这样哪里能养得活呀?”。 女性断奶,是最容易怀孕的。小苏出生不到1个月,我妈妈又怀上了我的妹妹庆芳。 这时,我爸爸的颜料生意已经走上了路子,从走进市场找客户到客户找上门来要货。爸爸在一个叫大梁子的地方,租了一间门面,是个小二楼。退掉了租用的较场口那套房子,搬进了新家。这时,国民党已经溃不成军,市场也没人管了。所有的商品都是愿买愿卖的自愿关系,没有人限制你。 49年11月30日,重庆解放了。这时我已经2岁多,隐隐约约的记得一点点事情了,记得重庆解放时,马路中间都是解放军,两边是看热闹的市民。我们住在颜料店的楼上,下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后来,中间的解放军走完,两边的市民就散开来,围成一圈一圈的,有人在吆喝卖东西,还有人耍把式。也有人乘热闹做小生意。我家的门口,一个姑娘大字形的站在门板前,然后就有一个男人向她甩飞刀,刀刀扎在紧贴头、两耳、两腋、两腰、裆下,我当时还下楼,跑到门口去看的。我家颜料店是一块一块木板,没有门,白天一块一块卸下来放在一边,晚上再一块一块安上去。 重庆解放时的情景,中央的抗战胜利纪念碑至今犹存。 当年重庆颜料行的门面。 重庆解放后,就开始“整顿”市场,要求各行各业恢复正常秩序。并要求各个商家“认捐”“劳军”,支援解放军进军大西北。我们家开的是颜料行,当时又是行业新秀,那是躲不掉的。他们一开口就是天价,那里知道,我爸爸只靠一点点本钱,开业才1年,那光鲜靓丽的外表里面,却是两囊空空的空壳子呀!那时的重庆是由新组成的军管会公安局管理的,说是军管会,实际上只有几十个解放军,大都是旧社会留下来的警察,他们习惯于旧时的“哄吓诈骗”,我爸爸是初入商界的文弱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呀?“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看见那如狼似虎的架势,爸爸那里招架得住?左遮右挡,虚与委蛇,被处罚了几次“罚款”。好不容易拖了半年,把赚来的一点钱拖光了,还是交不够规定下来的指标。 总算拖到了50年4月,我的妹妹邓庆芳在颜料行的二楼出生了。生庆芳的时候,外婆在妈妈旁边照应,我那时小,只记得我有了一个妹妹,心里很高兴。外婆把小苏抱在手里,笑眯眯的对小苏说:“我们才11个月,就当哥哥啰!”,妈妈把妹妹交给外婆。然后就和爸爸带着我和小苏,逃出了重庆,到南京找我的伯父、大姑母避难。 我们是坐轮船逃走的,从家到码头很远,要坐大客车。汽车沿着绵延的大山前的一条公路颠簸。车外面经常闪过推独轮车的汉子,那车子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响声,我至今都感到特别亲切。 那车子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响声,我至今都感到特别亲切。 到了江边,一艘小轮船停靠在码头,在船和码头的中间,江水很喘急,对于大人来说,这不过是正常的船与码头的空隙,一抬腿就迈上去了。但对于我这个三岁的孩子,就感觉特别的宽阔。大人拎着我跳上了船,我的记忆中却似乎是个了不起的壮举。 上船以后怎么到南京的,沿途都是怎样的风光,我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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