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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 涛 《旋转》 由小及大：转经筒，大昭寺，八廓街，布达拉 从慢到快：布达拉，八廓街，大昭寺，转经筒 西藏，比布达拉大，比转经筒快 如果分针放弃追逐时针，时间平阔如水 一个漩涡成为了中心。石头和格桑，飞鸟及流云 经卷。祷辞。颂歌。散落尘世的我 都朝着与时间一致的方向旋转吗 ……差一点我就看清了佛的容颜 只是依附于星球的旋转过于缓慢 以致让一个人从零回到了零 还以为在走直线 《大昭寺前阳光里》 所有的事物皆明亮至极 惟我是一粒影子，青稞的影子
往东望过去，一朵格桑是我的前世 往西望过去，一个长拜者是我的来生
一位瞎眼的老阿妈指着我说 “瞧这个人，心脏那么红 肯定还热爱着什么” 《西藏》 用完了石头，还可以用冰雪将自己抬高 秃鹫一再压低身体，尽可能不要遮住 人间的草木。西藏是自己飞起来的 天空无限铺展，耗不尽一点蓝 白云上的经文，正好把阳光点燃 《路上问答》 我是在西藏十二月的冷风里遇上他的 一个用身体丈量大地的人 我问：“你要去哪里？” 他望了一眼天空，回答我： “哪里也不去，我一直在家里” 《雪崩》 是谁，在纯洁之上堆积纯洁 是谁，惊动了天堂里十万马匹
是谁，在诵读白云上的诗篇 向远方传递内心的颤栗
是谁，将三百年前拾得的雷霆 归还了大地！ 《雪莲》 清冷的雪山上 她踮起脚尖，喃喃自语—— 北斗七星的第四颗 不够亮！ 《一场雪》 覆盖了牧场和牛羊 以及流着清鼻涕的小扎西
覆盖了寺庙和诵经声 以及遥远的仓央嘉措
静。白。和我期盼的一模一样 同样白的雪峰平视过来——
在白色中找我 想要从白中分辨出白 《故乡》 辽阔与空旷。每一次去西藏 我都将故乡搬去放到那儿
呼吸阳光里的空气或空气里的阳光 看干净的风，吹着细小的溪流弯来弯去
“执着的人，你究竟还想寻找什么” “拥有天空那么大块宝石的人，还会想要什么” 《草原偶遇》 草原上真的说不好哪朵花最美 每片草叶的表情也那么一致 就像分辨不出一片一片琉璃镶嵌的天空 哪一块更蓝，哪一块更接近爱情 一个从粉色花朵里走来的姑娘 让脚下这片草坡更加倾斜 见她把我当成陌生人的样子 我就忍不住躲在自己体内咯咯笑起来 ——她一点也未察觉，我们前世是夫妻 《罗布泊》 一个一个的沙粒。曾经举着湖水奔跑 举着湖水上摇曳的芦苇，芦苇上翻飞的水鸟 举着渔歌荡漾的黄昏，奔跑……
一个一个的沙粒。他们太累了 睡在同一个梦里。或许躲在最小的石头里 默诵着同一句祷词……
一个一个的沙粒。我从他们中间走过 ——一个单位的碳 举着40千克的水滴 《布尔津的黄昏》 谁将中国地图逆时针旋转了135度 晚霞落满了新疆。边上的几朵 偷渡去了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 22点了，祖国的夜晚尚在课本上散步 迟迟未抵达晚霞簇拥着的布尔津 额尔齐斯河岸边，一条烤鱼 冲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问阿依古丽，要不是因为我们 这条鱼是否已游进了北冰洋 她说：如果你不来，火车一样到新疆 我似懂非懂。好像我来这儿 只是为了加重一幅地图的旋转 《与羊书》 在草原，将青草读得青了又青 看野花摇晃得累了又累。直到 看见了羊，才想起一直揣着的心事
和白云一道自顾吃草的羊 看也不看我一眼的羊。不关心一切事物的羊 草原将辽阔从前世一直铺到了来生
羊呀，你身边是个写诗的人，一个想做好人的人 但也是个喜食羊肉的人。如果一切还将继续 我真诚地告诉你，我来世的名字叫：苜蓿 《青海湖》 “把自己交给天空” 海水们的朝圣始于很早很早以前……
最蓝的，都在这儿了 它们之于大海 如一滴之于青海湖
又如我之于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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