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痴自述之蓝领生涯(18) 作者:阿华头
上一集我写到,业余大学因为我缺课超过了两节,不让我参加二年级的期末考试,一气之下,我竟然想中途退学。幸好,被我在厂里的老阿姐厂校校长张伟霖一顿呵斥,使我清醒了不少。是啊,人争的就是一口气,就这样,我一咬牙一跺脚,忍辱负重,把我业余大学中文专业的课程坚持下来了。而厂校校长张伟霖告诉我,由于我初中语文班三个班级教下来,学生市里统考的成绩与及格率节节攀升,厂里的教育委员会决定,让我在担任厂校的初中语文、政治历史老师的同时,再担任高中语文班的老师。喔唷喂,我不但要兼职教三个班级的课程,自己要外出读书,而且要继续完成自己宣传干部的本职工作,其中包括组织全厂职工的班组学习、干部的中心组学习;厂报《四钟通讯》的编辑;干部与职工思想动态月报;厂广播台和图书馆的管理;还有我每天要去关心的,是厂里那一只黑白、两只彩色的大电视机,当时电视机是稀罕物,因为我是住在厂里的,我必须在晚上等大家看完电视节目以后,把它们锁上;另外还要每周各一次到局语文教研组和钟表公司思研会去参加学习。当然,那女朋友的约会,可是一次也不敢拉下的哦。噢,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谁规定,但是,无论厂里哪位老职工或者干部仙逝了,那悼词一定是我写的,我在四钟厂整整十年,那悼词就写了近二十份。 后来,那女朋友谈了一年多,电线杆子数了无数,马路也压得差不多了,电影院、饭店也去得腻味了,自然而然就要谈婚论嫁了。记得结婚的时候,只化了2000元,房子是借妹妹的,地方是在四川路横浜桥与多伦路之间的柳林里日式公寓房。我与她在南京路上的培罗蒙、鸿翔服装店各买了一套西装。酒席办了六桌,都是双方的亲戚,单位里的同事朋友一个也没有请。我在想,请人家吃喜酒,就要人家破费钱财,自己又背上了人情债,这样的事情,我是决计不会去做的。单位里的一些要好的同事知道以后,他们也非常赞成我这样做,安书记,黄明德副厂长,张伟霖校长、工会主席小冯、李莎丽老师等六、七个要好同事,他们商量以后,凑份子一起买了两件的确凉短袖子衬衫、一本大影集送给我。呵呵,伊拉讲阿拉老上路格。噢,迭格辰光,刚刚恢复拍穿礼服、带领带和穿婚纱长裙的结婚照片,正好被我们赶上了。记得我们是到南京西路国际饭店旁边的中国照相馆去拍的结婚照,一共拍了三张。一张是坐着的,两张是站着的。当时没有数码彩色技术的,后来放大了放在油画框里的彩色结婚照,那颜色是照相馆里的师傅用人工把色彩涂上去的。现在彩色照片的颜色已经退光,变成黑白的了。阿拉今朝用数码相机翻拍了一下,效果还是可以的。只要朋友们看了以后,不要嘲笑阿拉就可以了。 最有意思的事情,是我结婚的时候发喜糖的事情,因为我待过的车间、科室有五、六个,这些车间里的工友加起来有三百多人,再加上我教过的学生也有200多人,这些喜糖都是他们的工会小组长到厂工会办公室(因为我的办公地点在厂工会办公室)来领取的,以至于其他没有领到喜糖的工会小组长给工会主席小冯提意见了,工会主席小冯再三说明,这不是工会在发糖,但是,这没有用。工会主席小冯无奈,只好打电话给我,我不敢怠慢,马上又去买了三百多包喜糖,厂工会派人专程到我四川路的新房里来取了回去,分给那些闹得最厉害的工友,喜糖的“风波”才算平息。我后来算了一下,厂里一共1700人,我喜糖发掉900包。 婚是结了,但是,房子依然在空中飘,半年以后,我们就住到我昆明路老家去了,我家是街面的两层楼的土木结构房子,建于解放前。三个妹妹都已经出嫁,我父母住楼下,哥哥一家三口住阁楼,我与弟弟住楼上,18平方的面积,中间用布帘分割成为两间,这样非常窘迫的日子大概过了半年。后来,夫人怀孕了,住在我那用布帘分割的房间里,自然不是最好。但是,我们厂里是没有房子分配给任何一个人过,因为厂里根本就是没房子。我说给夫人听,她不相信。一天中午,大雪纷飞,我刚刚给高中语文班上完课,回到了在装配车间屋顶那夏热冬冷的简易房子里。因为厂里办公用房紧张,领导做姿态,除了组织人事科的“妲己”傅乐安与她的分管书记“纣王”大老李,还是在宽敞的办公室里以外,我们行政与政工的处室,包括厂党委、厂长室、厂工会、会议室、图书馆,统统搬到了装配车间屋顶的简易房子里办公。当时可是没有空调设备的哦,所以,我常常要经受酷暑与严寒的考验。 我那天为了解除疲乏,到室外平台上点燃一支烟,因为是办公室里吸烟不大好。忽然,我看见厂门口进来了一个戴着大口罩的女子,那模样还蛮端正的,而且正沿着装配车间户外的楼梯往屋顶走上来呢。当她把口罩摘下来,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看清楚,喔唷,原来是我夫人!我说,咦,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她说,叫你去和领导说,你不愿意,那我就来找你的领导要房子啊。我摇头苦笑。安书记热情接待了她,我还是在门外抽烟。等我看她出来的时候,她脸上已经有了笑容。原来,安书记告诉她,只要厂里在建的房子下来了,马上就分配给我。我的那些同事一看是我夫人来了,张伟霖校长、李莎莉老师、赵厂长、工会主席小冯、还有我的好朋友,副厂长黄明德大家都来了。黄明德他还与我夫人开玩笑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您是嫁个猴子满山走哦。其实,我也知道,黄明德副厂长、张伟霖校长一直在厂领导面前为我的房子问题说话的。其实,厂里在建的房子,由于后续资金问题,一直到我两年以后离开四钟厂的时候,还是迟迟没有下来。但是,在当时,安书记的允诺,真的是给了我这样的无房户一丝希望的曙光。后来,还是我那岳父大人,体恤我这个穷女婿,也心疼女儿,他家在大东门有一间闲置的小棚屋,正好赶上拆迁,分到了一间地处浦东南码头东三街合用厨房与卫生间,而且是没有煤气的12个平米的单间。他老人家召开家庭会议,决定把这个房子让我们暂且先住进去,因为房子地处黄浦江边,轮渡关铁门的声音,江面上船舶的汽笛声,晚上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我们总算有了可以放心住进去的房子,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我读业余大学的第七个学期,因为我读的中文专业是三年半学制,这个第七个学期,就是临近毕业的时刻,对于我来说,也是人生的冲刺,我不敢怠慢。因为,在这个学期里,我不但要完成本学期的三门课程,还要把两年级下的三门课程补考出来(因为当时缺课超过两节,教务处没有让我参加考试),最后,还要参加市里的三门课程的统考,就是说,阿华头一个学期,要参加九门课程的考试。尽管当时的生活好象一个陀螺一样,飞快地在旋转,但是,我知道,这是决定我命运的时刻来到了。这时候,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使我喜忧参半。首先是张伟霖校长对我的关心,为了迎接市里的统考,学校给我脱产复习的时间是七天,张伟霖校长做通了安书记的工作,批准我有十四天复习时间;第二,是业余大学里的同学非常体谅我,他们纷纷拿出自己的课堂笔记借给我,帮助我复习,他们知道我这一个学期,压力实在太大了,都想帮我分担。这些都使我感激万分。 过了好长时间,厂长秘书小邱来找我,说傅乐安把我的那张表格扔到了厂长室,还说他们不了解我读业余大学三年半时间里,在厂里的表现云云。后来呢?我强压火气问小邱秘书,小邱秘书说:“赵厂长与黄明德副厂长知道以后,非常气愤,感到傅乐安做得太过分了,他们决定厂里行政来为你出证明,我已经把这件事情办好了,那表格上盖的是行政的图章,我用挂号信寄出了。”我谢过小邱秘书,就要去找傅乐安,这个时候,黄明德副厂长来了,他劝阻了我,他说:“是非曲折大家都很清楚的,你无须理会傅乐安,考试成绩考好些,你去她那里报销最后一个学期学费的时候,再去谢谢伊,嘿嘿,我看那,这个傅乐安,应该成为你克服重重困难,坚持学习的动力!”我想,是这样的,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眼下这些艰难真的不算什么。 后来,我夫人在预产期的时候,提前进了医院。据说,胎儿情况不是最稳定,要在医院里随时观察。下午三点以后,家属可以到医院去探望的。我也常常去医院陪伴,当然,在她休息的时候,我就抓紧时间复习市里统考的几门功课。人啊,好像真的有心理感应的。一天上午,我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香烟屁股已经堆满烟缸了。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好像医院里马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工会主席小冯知道了我的心事以后,他对我说:“你应该早说啊,现在我派你到延安路四川路的钟表公司去送份材料,其实,你随便什么时候去送都可以的,你马上去医院吧,别人问起你,我就说派你出去送材料了。”于是,我火速赶到山东路福州路这里的仁济医院。住院部把门的死活不让进去。因为探视病人要下午三点以后,我说破了嘴唇也没用。后来,我急中生智,出了医院大门,从边门悄悄地进去,经过太平间过道,直接坐电梯进入了六楼病房。到病房床位前一看,床位空了!我大惊失色,马上找到医生。医生见我来了,马上说,胎儿情况B超做出来不是最好,要马上进行剖腹产手术。我们找你半天了!你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想好了马上签字,说完就递过来一张协议书。欲知后面的事情,请看“书痴自述之蓝领生涯”(19),文章字数已经4000了,就此打住。2009-02-27 00:16 这是阿拉当年的结婚照片,大家看了不许笑滴,呵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