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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资治通鉴》管窥(77)华歆其人

 东夷人士99999 2018-08-15

华歆其人

 

 管宁与华歆的故事在中国古代私塾教育中是先生们的经典教材。《资治通鉴》这样写道:“宁少时与华歆为友,尝与歆共锄菜,见地有金,宁挥锄不顾,与瓦石无异,歆捉而掷之,人以是知其优劣。”两个少年在锄草时发现一块金子,一个继续锄草,好像根本就没看见一样;另一个把金子拾起来看了看又扔掉了。人们便以此来判断两人品行之优劣。

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很令人怀疑,毕竟金子这东西非常物可比,你要在人间社会谋生存就不能不喜欢它。无论儒家在道德教育中怎样宣传“仗义疏财,视黄金如粪土”,但耀眼的金子毕竟不是粪土。无论古今,像管宁那样看到野地里的黄金毫不动心、视若无睹的人,恐怕在人世间很难找到。倒是华歆还真像个活泼少年,好奇地拾起金子来看看,立马想到老师“视黄金如粪土”的教导,又死劲将金子扔得老远。

从不多的史料中看到,管宁是一个“不愿食人间烟火”的真隐士。他一辈子远离官场,远离社会,只想躲进没人的山沟里去过清静生活。东汉末天下大乱,他与几个道上的朋友到辽东去避乱,依附于割据者公孙度(公孙度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在境内抑强扶弱,翼庇贫士)。管宁见到公孙度之后只提了一个要求:希望在山沟里没人的地方建一个小茅棚,以便安身。公孙度满足了他的要求,还挺器重他,有时向他咨询天下谋略,可是,管宁却只谈论儒学经典,从不涉及天下大事。回山之后就专读《诗经》、《尚书》,学习祭祀的礼仪,不是儒学同道人一律不接待。与他同来的朋友邴原是一个天性爽直、关心国事的人,有时在公孙度面前发表高论,使公孙度及其手下不安。管宁私下对邴原说:“潜伏于地下的龙因为不被人看见而修成正果。如果言论不合时宜,往往成为惹祸的根苗。”邴原为了避祸,在管宁的帮助下逃走了。

“求仁得仁”,管宁一辈子没有违背隐去的初衷,始终不肯出来做官。他的少年同窗华歆却与他的志向迥乎不同,不仅做了官,还是一个历仕三朝的大官。可以说是一个在乱世“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人。他年轻时投靠曹操,并且从一而终,始终没有背叛曹魏政治集团。他把政治集团的利益看得高于个人利益,为了这个政治集团的利益,他可以置个人身后的毁誉于不顾,残忍地干出令常人发指的事情:汉献帝皇后因为给父亲伏完写密信,要父亲暗杀曹操,结果事泄,曹操大怒,派遣御史大夫郗虑持令牌文书去收取伏皇后的玺绶,又派遣尚书令华歆为副使,带兵入宫,逮捕皇后。惊恐万状的皇后令宫女们关闭宫门,藏在宫里的夹墙中。华歆令手下撞开宫门,拆除夹墙,将皇后拽出。当时汉献帝就在外殿,伏皇后披散着头发,赤裸双脚,边走边哭,从汉献帝面前经过时诀别说:“皇帝不能救我吗?”献帝哀痛欲绝地说:“我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一个政权寻将灭亡时,那些政治人物们的遭遇何其悲惨!惨到眼看妻子被占被杀而不能出手相救!惨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天!读史至此,脑海中就浮现出伏皇后披头散发、赤裸双脚、边走边哭的悲惨形象,心灵也止不住有些颤抖!感叹华歆对一个弱女子的残忍。但静下心来想一想,华歆的行为并不是个人行为,他代表的是曹魏政治集团,为了这个政治集团的利益,他几乎可以无所不为,他并非不知道这种残忍行为会遭历史唾骂,为了这个集团的利益他实在顾不得许多。华歆始终忠于曹魏政权,历仕三朝,受到重用:魏武帝(曹操)任用他做尚书令、御史大夫;魏文帝(曹丕)任命他做相国;魏明帝(曹叡)拜他为太尉。他在三朝连任高官,并且这官儿还越做越大,到最后居然能够善终——“太和五年十二月,博平敬侯华歆卒”。像他这样一生顺风顺水,中国历代官场上都不多见。

从不多的史料中,甚至还能窥出华歆并不是一个唯利是图、无情无义的人。他不妒贤嫉能,黄初七年,魏明帝即位,“以华歆为太尉,歆让位于管宁,帝不许。”魏明帝任命华歆为太尉,华歆却上表要将太尉的官位让给管宁,皇帝不同意。这里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与魏庞涓之害孙膑,秦李斯之害韩非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

作为一个政治人物,华歆至少有四点可以称道:1、忠于自己的政治理想,没有做贰臣。2、位高权重时不忘贫贱之交,不妒贤嫉能。3、身处险恶官场,斗智斗勇,游刃有余,能够善终。4、政治方向没错。评判政治人物要看大方向,要看是否顺应历史潮流,一切逆历史潮流而动的集团或个人都是反动。华歆为之奋斗的曹魏政权终于代汉而立,而儒者们拼命守护的所谓正统王朝——汉,却不得不在一片哀叹声中退出政治舞台,这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历史方向,顺之者是人类前进的动力;逆之者是人类前进的阻力,一切企图阻挡人类进步的弄权者,只能被历史的车轮碾得粉碎、被历史的潮流所湮没。

 

 

                                                                                           2016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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