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许早上打更回来，刚走到楼下，就见媳妇急匆匆地从楼道里走出来。怪了，每天都是一家人吃完早饭媳妇才去家政公司上班的，今天怎么提前走了。老许以眼神发出询问，媳妇把老许拽到一边，小声说：“我特意早点下楼等你，出大事了，你妈说要嫁人。”“什么！”老许一双眼睛立时瞪得溜圆。 老许当然有理由感到震惊。老许的母亲已经七十三岁了。四十年前老许父亲去世，她在农村含辛茹苦把老许养大成人娶妻生子。二十年前老许把她接进城里，夫妻俩在工厂上班，儿子上幼儿园，老母亲看家望门。后来，老许和媳妇双双下岗没了收入，儿子考上大学学费也不低，日子越过越紧。好在老许夫妻很能吃苦耐劳，老许晚上去一家公司打更，白天在街边卖小商品，媳妇在家政公司找了个工作，勉强维持生活。 年前，有好消息传来：老许儿子和学校里谈的女朋友一块考取了省城的公务员。可接着，儿子打来的电话却让一家人都上了火。亲家那边要求老许的儿子在省城贷款买房，年底才好办婚事。 儿子说首付最低也得三十万，亲家那边也不宽裕，还是帮着张罗了十万块钱。老许的意思，就是砸锅卖铁也得交上首付，让孩子有个家。可二十万不是小数目，老许手里只有三万块给母亲养老送终的急用钱，又去求亲戚借到两万，还差十五万没有着落。 当年乡亲们劝老许母亲再嫁，她说啥也不同意，就怕让年幼的老许受委屈。后来进了城，老许曾跟母亲提过一次，想给她说个老伴。老太太气得三四天没跟儿子说话。 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急匆匆上楼，母亲的卧室空无一人。桌上有一张写着歪歪扭扭几行字的纸条：娘对不起你们了，娘去城东退休工人张才家了，这是他家的电话号码。你们俩还是快点把住的这套房子卖掉，把钱给孩子拿去交首付吧。 老许呆住了，原来自己和媳妇那次偷偷商量还是让母亲听到了。“要不咱们把住的这套房子卖掉，你打更在公司住，我回娘家跟我妈一块住。”“那我妈上哪住啊？”“送到老年公寓？”“不行！我哪能为了孩子连娘都不要了，绝对不行。” “娘啊！”老许泪流成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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