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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强调氛围与体验的今天,下一代书店将何去何从?

 昵称58802807 2018-08-18

日前,北京阅读季“品阅书香·名家面对面”系列活动之一,由《第一财经周刊》旗下项目“未来预想图”、东方出版社和北京翊翎空间共同开启的“关于书、产品、空间、设计、体验”的书店探索活动开启。活动中,日本 BACH 选书机构创始人幅允孝、森冈书店创始人森冈督行、复华文商集团阅见未来图书(北京)有限公司运营总监孙谦围绕着书店变迁和零售变迁的话题,分享了他们各自的经营经验、独到观察以及对“下一代书店”的思考。市场营销

一不留神,我们就见证了下一代书店的出现。

上一代书店,书店还是以卖书为主的,顶多兼卖一些文具本子。

这一代书店,书店开始卖了很多周边文创咖啡手办,兼顾着卖一些书。

下一代书店,书店开始变成一个强调空间体验地方,仿佛又回归到了古希腊的广场,长安城的槐市。书变成了一个标志,是“有文化”的装饰品,是社交的工具。

我们把目光投向身边的书店。也许人们也发现了,路上开出的新书店门面开始变得精致独特;而且人们也闻出来了,新店里飘荡的纸墨香,里面伴随着更明确的咖啡味。潜意识中,从业者和读者或许已经默许咖啡已经是书店的标配,咖啡与茶是书店开店不可或缺的柜台空间。

“卖书真的不赚钱。”这句话在论坛会场里反复被提及。幅允孝接受读者提问——选择什么时候开书店?——我建议是财务自由的时候。同在话筒旁的孙谦、森冈督行连连点头。

日本 BACH 选书机构创始人幅允孝(左三)、森冈书店创始人森冈督行(右一)、复华文商集团阅见未来图书(北京)有限公司运营总监孙谦(左二)围绕“下一代书店”进行圆桌会谈

卖书真的不赚钱,所以书店选择毛利率更高的咖啡来支撑运营也就容易理解。只是,这种现象的背后,折射出的是书作为商品——特别是作为实体书店的商品时,其价值存在着相当多的局限。以配书丰富著称的巴诺书店,根据英国《卫报》的口径,“销售额已经连续11年下滑,过去五年间试纸共减少10亿美元。”2018年5月,《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大卫·里昂哈特撰写文章评论道,“走进这个书店就能感觉到,它正处于困境中。”

为什么会这样?

书的生态变了。实体书的敌人是数字化。文字和知识不再依赖于纸张,透过大小显示设备,内容更迅速更丰富地呈现在人们的眼前——段子、电子书、数字杂志,甚至音频课程更堂而皇之地号召大家用耳朵“读”书。从这个角度来说,实体书就其自身“实体”而言,作为信息传播载体的价值已经越来越稀薄。除非是摄影画册一类的艺术鉴赏书,图书的码洋都不敢定高。并且越是畅销书,它的电子书就出得越快,而后者经常只是前者价格的两到三成。

kindle跨平台电子书阅读系统

卖书的生态也变了。还是有人喜欢实体书的,但是他会在逛完书店之后掏出手机查询网上书价,挑一个合适的时间让快递送上门。电商平台不断挑战着图书利润的底线,半价优惠促销和点到点的物流配送,也冲击着书店的到店人流量。只需要躺在沙发上划划手指就能完成图书的购买,我们似乎没理由斥责大多数人选择这种更经济更方便的方式。

有一部分的人还是会愿意在书架前徘徊来回摩挲书籍,但是需要事先给他们安排好充分的理由,给他们足够的情感动力。什么是只有来书店你才能体验到的?于是书店们在线下活动上花足了心思,新书签售不可或缺,每月每周组织大大小小的主题活动;从装修到背景音乐都经过设计顾问的详细考究,情怀和格调被渗透到了每束光和每张椅子呈现的角度上。这么说我们可以将其看作是一场催眠吗?让读者在日常生活的理智中跳脱出来,含情脉脉地将邂逅到的书本带回家——即使他付完款马上意识到这本书原可以等到电商满减再下单。

所以本质上回到一个问题:书店看似卖书,它真正卖的是什么?书店给书和读者两边各提供了什么附加价值?换句话说,书店的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或许我们能从几代书店的案例中找到丝丝线索。

古代的书店三连:出版,印刷,发行;现代书店三连:卖书,出租(柜台),喝咖啡。

古代书店的特征是既刻书,又卖书。在中国近代史上,书店也叫“书局”,而在古时则叫“书肆”。西汉末年,杨雄《法言》就有“书肆”的记载。有的书商本身是藏书家、出版家,同时兼事编纂刻印;有的仅接受委托、刻印和售卖书籍。而有时候书店和出版社的概念可以混作一谈,例如受中原影响日本有些出版社亦会以书店为名,如角川书店、秋田书店等;部分更以“前厂后店”的形式零售书籍。

清明上河图中的集贤堂书坊

虽然很早以前就有书店,可是书店里可卖的书很少,买书的人更少。简单来说就是因为书贵。那个时候印刷出来的书是官方印刷的,民间的书很多都是手抄的。因为印刷成本高,书店里的书售价令绝大多数文人墨客接受不了,价格贵所以流行抄书。15世纪早期的时候,北宋四大文学家,苏轼、欧阳修、王安石和曾巩没有一个人的著作可以在书坊也就是书店里面找到,市面流传的都是手抄本。真正主要卖书的店铺是16世纪初才第一次出现。

上一代书店还是停留在出版发行的一环上,而这一代的书店已经慢慢开始站在生活方式的输出端。但近年,越来越多书店在店内增设咖啡店,让读者在阅读之余亦有更多享受。读者可以要一杯咖啡,便可悠闲地阅读或与友好在店内聊天,一些书店则在店里放置沙发或椅子供读者使用。

pageone书店经营的咖啡区

当书店换代,一批批的书店关闭,而一批批新颖的书店取而代之。许多人会提出疑问“为什么有些书店会让人失望?又为什么有些书店能让人兴致勃勃?”这一代的读者已经不是简单奔着去买书而来到书店。人们更在意我去哪一个书店,哪个书店本身的核心价值吸引我,它是支撑书店、吸引目标族群的重要因素。对此,幅允孝认为,书的选择与陈列是让人与书相逢、产生共鸣的关键,也是改变读者与图书相遇的方式。通过讲述他为日本政府资助的文化项目选书、摆设的经历后,他总结道:“通过访谈缩短选书人和目标读者之间的距离,用‘书架编排’的思维方式,将所选的书以更好的方式展现出来。”

“单看一本书,那就仅是一本书。但如果想想,它后面如何连着其他书,就可以得到更多庞大而有价值的信息。”幅允孝说,在他的各类工作中,更重要的是“如何展现我们的选择”。他认为,要通过对书的重新摆放,来寻找到书和人的连接点,开启更多的可能性。选书也是一种再编辑和创新的过程。“它甚至能使那些旧书获得新的展现舞台,变成一个全新的东西展现在读者面前。而在非常有现场感的未来书店,选书工作将变得更加重要。”

幅允孝在日本印证了一场“选书也是有其价值”的书业试验

这是否预示着下一代书店更多地开始转向人与人、人与物这种无形的东西?

如果说幅允孝在书店卖的是一种“选择”,那么森冈督行“一室一册”卖的是一种“设计”——一种独特的图书展示的设计。他自己做了店铺的室内设计,墙壁天花板都刷成一水儿的乳白色,墙上留着钉挂过的坑洼痕迹,天花板上露出的钢筋管线也不刻意遮盖。一间16平方米长方形小屋、一张木质老柜台、一部电话、一盏小黄灯——没有展览时,森冈书店从玻璃窗外就一览无余。森冈书店要依据书的内容,森冈书店还会成为限时一周的蛋糕店、杂货店、服装店或者一间多肉植物店……通过这样的方式,将二次元的书立体化,让读者更直观地感受这本书的世界,这也是森冈书店“一次只卖一本书”的核心概念。

“一次只卖一本书”的森冈书店

还有一家Village Vanguard(简称“VV”)书店,从名字和形式上也同样特立独行。最初的VV,像主人拿自家闲置的后院仓库改造的秘密基地,摆自己感兴趣的书,放自己喜欢的音乐,备着爱吃的零食,甚至还有一张台球桌。书和杂货也不刻意分开,经年累月,东西越堆越多——过道变得狭窄,海报贴上了天花板,甚至牵起绳子,把头顶的空间也利用起来。“排得太整齐,会让人无法触及。”VV东京下北泽店次长长谷川朗更愿意让店里看起来“乱一点”。

“书店”VV要靠更多元的商品来提振业绩,但书仍将在VV保有一席之地。多年前,书店销售书籍;如今,它们销售的是“体验”与“话题”。“把东西放着就能卖出去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未来是idea的时代。”长谷川朗说。

日本VV书店内的布置

面对愈演愈烈的电商竞争和日趋多元的文化需求,如何打造理想的书店?国内外业内正在积极探索创新发展的答案。关于下一代书店,“没有一个标准答案,大家都在探索。”建投书局负责人张权说,“读书是心灵的旅程,希望未来的书店不仅仅是驿站,更是旅途风景的一部分。”

我们正一步步从读“书”,跨越到读“书店”。下一代书店会给我们留下什么样的风景?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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