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哲学博士，华北电力大学校学术委员会委员，国学研究中心主任，教授。 华北电力大学国学研究中心张永华博士作品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其寐也魂交，其觉也形开。与接为构，日以心斗。缦者、窖者、密者。小恐惴惴，大恐缦缦。其发若机栝，其司是非之谓也；其留如诅盟，其守胜之谓也；其杀如秋冬，以言其日消也；其溺之所为之，不可使复之也；其厌也如缄，以言其老洫也；近死之心，莫使复阳也。喜怒哀乐，虑叹变蜇，姚佚启态——乐出虚，蒸成菌。日夜相代乎前而莫知其所萌。已乎，已乎！旦暮得此，其所由以生乎！ ……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尽。与物相刃相靡，其行尽如驰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可不哀邪！人谓之不死，奚益！其形化，其心与之然，可不谓大哀乎？人之生也，固若是芒乎？其我独芒，而人亦有不芒者乎？ 前文讲到子綦达到了“吾丧我”即“无己”的精神境界。庄子说“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如果没有我就没有你，也就没有你我的关系，有我，则有你，则有了我所面对的这个世界。如果有“已”，有“我”，则会从自己的立场出发面对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与我的关系太密切了，我们会对他们有自己的判断，有太多的东西是我们想要的，也有太多的东西是我们想逃避的。越珍贵的东西越是有限的，我对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并不能唾手可得，因为在我之外还有无数与我对立的他人，他们也在为满足自己的需要而努力，我和他者就是冲突的，他者可以说都是我们要打败的敌人。怎么办呢？想办法呀！于是我们的心灵、我们的身体都不得安生了。 庄子为我们形象描述了这种有“我”的生活状态。醒来的时候，我们的身体和心灵都忙着在和这个世界打交道，我们每天都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所纠缠，纠缠不清，摆脱不开。那么我们的心灵处于一种什么状态呢？就是斗争的状态，焦虑的状态，恐惧的状态，算计的状态。我们算计成功了，终于打败了对手得到了自己要得到的东西，占了便宜了，得到好处了，我们会很高兴，甚至会象范进中举一样狂喜。可是，很多的时候，我们失手了，吃亏了，干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了，我们就会很生气，很郁闷，很懊恼，甚至很绝望。这样的心灵是完全被外物所占据的心灵，你的心已经完全被淹没在物的海洋里面了。庄子用了“溺”这样一个字。不知大家是否会游泳，特别是不太会游的时候，就会体会到“溺”的状态，很难受。所以说，当你的心里有我的时候，反倒是最容易被外物所控制的时候。 忙了一天，斗了一天，很累了，我们想着好好睡一觉吧。但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对于这样一个每天处于斗争状态的人，睡个好觉也是很奢侈的，睡觉的时候会一直做梦，可能做梦还在和人争斗。庄子在《大宗师》中讲道：“古之真人，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得道的“真人”睡觉是不做梦的，而处于争斗之中凡俗之人却常被噩梦惊醒。睡眠质量和梦的内容确实会反映人的精神状态。 我们看，这样的心灵，很忙碌的心灵，活动得太多的心灵，庄子却称它是“近死之心”，“近死之心”就无法再恢复生机。我们世俗的人过得都是这样的生活，无论你富有还是贫穷，无论你是宰相还是布衣，在庄子看来都是“终身役役而不见成功，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可不哀邪！”你每天都在忙碌忙碌忙碌，但是却看不到成功，每天身心俱疲，却是找不到自己的归宿，这不是很悲哀的事情吗？也许你会说，我挣了很多很多钱，我不是很成功吗？我年轻有为，有权有势，别人见到我都毕恭毕敬，我还不成功吗？庄子所谓的成功是真正自在的生命，真正自由的心灵。而我们这些为了生活而奔波的人哪有这样的自由自在呢！庄子警告我们，“已乎，已乎”，算了吧，算了吧，还是从这种生活状态中摆脱出来吧！ 那么，如何才能从这种生活状态中摆脱出来呢？庄子为我们提供了一剂良药，就是“齐物”。因为不能齐物，物在你的心里就会有分别，有高的有低的，人总是想往高处走。有美的有丑的，你总是想追求更美的。有好的，有不好的，你总是想获得更好的东西。那么，你的欲望就永无止境。如果能齐物，物与物之间没有区别，“同则无好”，我们的好恶因而可以消除，我们的这些选择，这些追求，这些欲望，都可以划上一个休止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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