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经方中，麻黄附子细辛汤为吴氏常用方剂之一，“余用本方治病，最有把握，发挥于临床，应用较广。可说百发百中，效如桴鼓。”（《伤寒论新注》）其使用频度仅次于四逆辈，在《吴佩衡医案》中主以本方者共有8案，包括目赤肿痛、乳痈、少阴头痛、咽痛、麻疹变证等，每案均用得很有见地，常医难以有此手眼。因此值得专门介绍。 吴氏在《伤寒论新注》中，对本方论述颇详，择录如下： 仲景《伤寒论》中仅一条论述此方，即“少阴病，反发热，脉沉者，麻黄细辛附子汤主之”。故许多医家不敢用，认为附子太热太燥，或太补而有大毒，故不使用，纵用仅三五分至二三钱而已。小病亦多有效，若病重者多半无效，犹杯水车薪也；认为麻黄表散太猛，纵用仅一钱上下而已；更认为细辛辛散太厉害，纵用之仅三五分，故有“细辛不过钱，五味子不过分”之云。因此，本方使用者甚少。……根据编者临床实践，如能掌握辨证论治规律，灵活运用，其应用范围绝不止此一证而已。如下十二治法：（接上期）  七、治牙痛：凡牙痛龈肿，并见恶寒或头痛，困倦无神或流清涕，舌苔白滑不渴饮者，亦系寒入少阴。盖牙属肾，肾阳虚寒邪凝结牙龈，血络不通则肿痛作，甚则腮颊亦肿痛，此非邪热实火所致，而应以此方加生姜15～24g、肉桂9g、甘草6-9g，服一二剂得微汗即愈，其效无比。 ■学生严某，门牙肿痛，口唇牙龈高凸，恶寒特甚，头痛体困，手足逆冷，口不渴，唇龈虽高肿，但皮色乌青，舌苔白滑质青，脉沉细而紧。请吴老师诊治，处予大剂四逆汤加肉桂、麻黄、细辛：附片90g，干姜45g，炙甘草9g，肉桂12g，麻黄12g，北细辛6g。 服后诸症旋即消失而愈（《著名中医学家吴佩衡诞辰一百周年纪念专集》）。 按：牙痛一症，方书多认为热症，特别是急性者，最易误诊。吴氏辨为阴证夹表，处予大剂四逆汤加肉引火归原，略加麻黄、细辛辛散开表，药精剂重，可圈可点。  八、治初患腰痛：由于寒入少阴，阻止腰背经络不通，以致腰痛如折，畏寒体困，甚则难以转侧，舌苔白滑不渴饮，脉沉细或沉紧，以此方加桂枝15～24g、生姜15～24g、茯苓15～24g、甘草6～9g，服一剂得微汗即霍然而愈（此病可能是急性肾炎）。若误服寒凉或滋阴补水之剂，则可成为腰背常痛之慢性肾炎，日久费治。 九、治风湿关节痛：凡身体瘦弱之人，易得潮湿，复受风寒袭入，以致风寒湿三邪阻遏经络关节不通而酸痛，甚则关节肿痛，初起则以此方加桂枝、苍术、薏仁、羌活、独活、伸筋草、石枫丹、五加皮、甘草等，灵活加减治之，连进数剂，无不奏效。 如治李某中风案就有体现，三诊时说话已清，右手足仍麻木萎软。调方：附片200g，筠姜80g，天麻10g，伸筋草10g，五加皮10g，羌活6g，桂枝30g，北细辛10g，生草10g。4剂。  十、治妇人乳痈（乳腺炎）初起：每因产后乳妇气血较虚时，抵抗力弱，易患此证。新产之妇，尤易患此。本证良由哺乳时，乳房外露，易受风寒而成。在初起时，乳房内肿硬作痛，畏寒体酸困，或则发热头体痛，舌苔白滑不渴饮，亦有清涕鼻阻者，如感风寒较轻，乳房肿不甚者，即以此方加桂枝24g、通草9g、香附12g、生姜24g。服一剂汗出表解肿消，痛亦止。最多服两剂即愈。如表解乳痛止而肿块未全消，再以白通汤加细辛、通草服一二剂，无不特效。倘外敷清火拔毒消肿药，内服苦寒之剂，必致红肿溃脓，痛苦万状，抑会影响哺乳及母子健康。若红肿有脓，服药不能消散，即请西医开刀挑脓为要。 ■尹某，25岁。产后6日，因右侧乳房患急性乳腺炎经用青霉素等针药治疗，病情不减。改延中医诊治，投以清热解毒之剂，外敷清热消肿软膏。诊治十余日，寒热不退，乳房红肿疼痛反而日渐增剧，遂延吴氏诊视。刻诊：发热而恶寒，体温37．4℃，午后则升高至39℃左右。头疼，全身酸痛，右乳房红肿灼热而硬，乳汁不通，痛彻腋下，呻吟不止。日不思饮食，夜不能入眠，精神疲惫，欲寐无神。脉沉细而紧，舌质淡而含青，苔白厚腻。辨为产后气血俱虚，感受风寒，经脉受阻，气血凝滞。又误服苦寒之剂，伤正而助邪，遂致乳痈加剧。法当扶正驱邪，温经散寒，活络通乳。方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味：附片30g，麻黄9g，细辛5g，桂枝15g，川芎9g，通草6g，王不留行9g，炙香附9g，生姜15g，甘草6g。连服上方二次，温覆而卧，遍身絷絷汗出，入夜能安静熟寐，次晨已热退身凉，头身疼痛已愈，乳房红肿热痛减半，稍进稀粥与牛奶，脉已和缓。舌青已退而转淡红，苔薄白，根部尚腻。继以扶阳温化之茯苓桂枝汤加味调之。乳房硬结全部消散，乳汁已通，眠食转佳，照常哺乳。 按：此证乳房红肿疼痛，发热，极易判为热证，但是“投以清热解毒之剂，外敷清热消肿软膏。诊治十余日，寒热不退”，可知并不支持热毒判断；而从恶寒，头疼，全身酸痛来看，当有表证；再从精神疲惫，欲寐无神，脉沉细而紧，舌质淡而含青来看，显系阳虚之兆。外见表邪，内己阳虚，故投麻黄附子细辛汤而收效，药证相符，自然取效。整个治疗未用一味凉药，识证之准，用药之确，确显功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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