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千辛万苦才来到罗马，有人出生在罗马。 作者丨李三清 来源丨李三清的紫竹林（lisanqing2015） 电视剧《黑冰》里，郭小鹏说，“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世界，他们残酷地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最高层的人可以最大程度享受物质和精神的供应。随着层次递减，最底层的人所拥有的物质能量通常只能勉强维持他们的生存，精神供应几乎为零。” 有人呼风唤雨享尽荣华富贵，有人贫病交迫尝遍人间冷暖，这就是贫富差距。 13年前，我上大一。周末和几个女同学约好去东湖磨山游玩，我正研究怎么倒公交车，一个本地的同学说，不用查了，等下我爸爸的司机会来接我们。不一会儿，一辆黑色广本停在宿舍楼下，同学招呼我们上车，她的表情恬淡自然，毫无炫耀的意思。 这是我19岁生命里第一次坐小轿车，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贫富差距。 我老家在红安，在外说是黄冈人，因为黄冈名气响亮些。2005年时，我家还没一个亲戚有私家车。我从村里去镇上都是步行，20多分钟，从镇上去县城坐班车，五块钱，从镇上到武汉坐大巴，25块钱左右。到武汉上大学，出行从不打车，虽然那时起步价还是三块钱。 东湖游玩后，同学带我们逛街买衣服。她们对艾格、美特斯邦威、以纯如数家珍，我却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眼花缭乱局促不安。同学喊我试衣，我赶紧摆手，“我帮大家看包。” 去KFC，同学们买了薯条、汉堡、鸡块、可乐等，我什么都没买，默默拿出早上买的一个馒头。这里东西太贵了，我一个月只有300块生活费，得省着花。 那个同学看我啃干馒头，不动声色地拿出一瓶雪碧递给我。那年她只有18岁，这么体贴，实属不易。 她家境优越，父亲是高知，母亲从商，良好的家庭背景让她充满阳光。在我眼里，她像娇艳的玫瑰，明媚动人。我像野地里一株狗尾巴草，灰头土脸。 贫穷让我异常节俭、极度自卑。同学用MP3练习英语听力，我只能去机房，因为买了MP3我就要饿肚子。 同学们计划暑假去新东方培训英语、小语种，我整理好行李倒两次公交车去餐厅打工，虽然一个月只赚600块，却可以维持两个月的生活。 同学们投身各种协会开阔眼界、锻炼口才、积累人脉，我用高考的劲头准备期末考试，我每学期必须拼命考专业第一，这样才能拿到最高奖学金。 8000块钱对于有些城里孩子来说，是一次出国旅行、一台笔记本，但对于我，是八九千斤稻谷，码起来八九十蛇皮袋，堆起来高高一堵墙。每颗稻谷，从播种、移栽、除草、施肥、收割到脱粒，都浸了家人的血汗。 同学在股市投两万块试水，我在用奖学金还助学贷款。同样是经济学出身，哪怕我成绩好很多，但我知道，未来他会把我抛下，因为贫穷限制了我的思维和胆量，我没有拿钱去赌的资格。
最近看到一则新闻，一名大学生借高利贷炒数字货币期货负债十几万，被迫辍学，被逼债，亡命天涯。 这让我震惊，也让我反思，一个人在青少年时期要形成怎样的金钱观，才能不在物欲横流的现实中迷失？ 小富靠勤，大富靠命。小时候我问爸爸，为什么我们家这么辛苦种田却仍然贫困，而邻居家似乎不种庄稼，靠赌博、搞些副业就经常有肉吃。爸爸答，每个人有自己谋生的本领，我赚不了那些轻松钱，只知道卖苦力，做一点得一点，穷人输不起，但只要勤快肯干，不会一直穷下去。 20多年过去了，“穷人输不起”形成了我朴素的价值观：要脚踏实地，不可投机取巧。也形成了我保守的金钱观：可以不赢，但不能输。 于是一切有风险的投资都被我屏蔽，小到买两块钱的彩票，大到买股票、基金。保守决定了我不会大富大贵，但也规避了风险。 2014年股票大涨，老公想拿我们仅有的几万块钱炒股，我不同意，他天天念叨同事们赚了多少，惋惜自己没进股市。后来股灾来临，他好几个同事把本钱蚀了，有个同事卖房炒股血本无归，妻离子散。 我们靠工资过活，得钱不易，不能指望钱生钱发大财，但我们输不起，一旦输了可能就要露宿街头，孩子的奶粉和父母的医药费就没着落，不能冒这个险。 最近裸贷、借高利贷炒币、赌博层出不穷，上演了一场场悲剧，也许就是年轻人的金钱观出了问题。
70后、80后吃了更多物质上的苦，塑造了我们坚韧、不服输、不怕累的品质，也给了我们自卑保守、不善交际等弱点。 那时的我们穷，但贫富差距并不很大，而近十几年，足不出户就可在微博上看到王思聪带狗狗坐私人飞机、刘晓庆戴大钻戒再婚、梁洛施获赠几亿豪宅。 昨天一起撸串的哥们，今天拆迁一夜暴富；前天一起混公众号的文友，今天一篇10万加的文章刷爆，商业合作、签约出版接踵而至；不久前还跟你借钱吃饭的闺蜜，转眼找了高富帅。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似乎每个人都有机会一夜暴富、一举成名。巨大的贫富差距让心智尚不成熟的青少年无所适从，加上缺位的家庭教育、人性化不足的学校教育，让一些青少年迷途。 穷人和富人，除了金钱、资源、人脉的差别，还有观念、视野、情商的高低。很多时候，我们穷尽一生想达到的高度，不过是别人的起点。 同学在欧洲玩得不亦乐乎，你在办公室里苦哈哈加着没有加班费的班；朋友家请了金牌月嫂料理一家生活，你劳累一天后还要当免费保姆做饭洗衣带孩子；闺蜜谈项目拉订单满世界飞，你一遍遍改着公文报告；兄弟在北上广拿下了学区房，你在庆幸终于用公积金在三四线城市按揭了一套。 有人千辛万苦才来到罗马，有人出生在罗马。比别人过得好并不高贵，真正的高贵是优于过去的自己。 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却可以用自己的努力决定下一代的起点。这，也许就是奋斗的意义。 作者简介：李三清，湖北红安人在张家界，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2018年将出版散文集《漫步紫竹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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