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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某县胡县令正在升堂办案，有个瞎子到县衙来投案，说是自己用砖头把亲生父亲打死了，请求胡县令依法判罪。 胡县令让差役将那瞎子戴上刑具，在前面引路，带领法医等一班人亲自去验尸。 到了瞎子家，果然见一白发老者躺在院中，鲜红的血把白发也染红了。老者身边跪着瞎子的弟弟、儿子和妯娌等人，大家哭成一团。胡县令命家人避开，让法医检验老者的头伤。法医用清水把死者头上的血污洗去，伤痕露了出来，共有三处，全在后脑壳上，确实是用砖头猛击造成的。作案的砖头也在院中找到了，上面还有血迹和白发。胡县令发现了法医不曾留意的地方：后脑上的三处伤痕，虽说长短不一，但相互间是连在一起的，一点都不杂乱。伤痕的排列，不像是瞎子干的。胡县令悄悄地观察了在场的那些人的神态，就吩咐将瞎子带回县衙。 胡县令升堂审讯，瞎子跪在堂前，不住地流泪。 胡县令问“你为什么要打死你的亲生父亲呢？” 瞎子说“我恨他。他生我们兄弟两个，我是个瞎子，从小到大，他都对我不好，经常打骂我。”胡知县又问“你是个瞎子，你父亲却两眼明亮，你怎么能在庭院之中用砖头打死他呢？难道他不会跑吗？” 瞎子说“家中庭院，我熟悉得很，不用拐杖我都摸得清。我把砖头藏在身后，趁他不注意时就下手。” 胡知县吩咐差役说“此案案情已经明白，今天就将案犯押解去河北府。” 差役给瞎子钉上木枷，戴上脚镣手铐。 胡知县对瞎子说“瞎子，你知不知道，‘杀人偿命’，今天，你这一去，就再没有可能活着回来。现在把你儿子叫来，让你们父子俩见最后一面，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抓紧时间说。” 瞎子的儿子被传来了。胡县令暗中观察，小伙子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十分惶恐，害怕得一句话也不会说。 胡县令又提醒他们“有什么话就抓紧时间说，今生今世，这是最后一面了。” 听了这话，二人更是泪如泉涌，哭了好半天，瞎子才对儿子说“儿子，从今往后你要好好生生的做人。爹不在你身边，你凡事要三思而行，千万不要鲁莽。你不要挂念爹爹，爹爹是个瞎子，是个废人，值不得挂念……” 瞎子一边说，一边用手抚摩儿子的头。儿子更加伤心，但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胡县令说“你父子二人就到此为止吧。将他们押下去。” 不一会儿，瞎子的儿子被传来跪在公堂上。 胡知县沉下脸来，厉声说道“孽徒！你打死了你的祖父，又将罪名赖给你的父亲，让你瞎眼父亲来替你顶死，你真是个忤逆不道之中最忤逆不道的人。现在你父亲已将实情招供了，你若不如实招供，本县立刻判你死刑！” 瞎子的儿子听到这话，吓得魂飞魄散，忙哭着说“是我父亲自愿要顶罪的呀！不是我赖他呀！我祖父确实是我用砖头砸死的，与我父亲无关。因为我恨他，他不爱我的瞎父亲而偏爱我的叔父。” 于是案子真相大白。 结案以后，有人问胡知县“你怎么知道此案的凶手不是那瞎子而是瞎子的儿子？” 胡知县说“瞎子在气头上打人，一定是抓起砖头只管乱打，怎么会打成三处伤痕相互排列在一起呢？这一点，在验尸时，我心中已经产生了疑问，所以特意叫他的儿子来和他见最后一面，希望从中侦查到一些实情。果不其然，他儿子听说是与父亲永别，吓得脸色大变，魂不守舍，说不出话。我料定是瞎子的儿子所为。” 选自《不用刑审判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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