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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鉴益堂 2018-08-25

原文:太阳病,桂枝证,医反下之,利遂不止,脉促者,表未解也;喘而汗出者,葛根黄芩黄连汤主之。(34)

增广补正:太阳病,桂枝证,医反下之,利遂不止、脉促、喘而汗出。其气上冲者,表未解也,可与桂枝汤,方用前法(桂枝加厚朴杏子汤,参考18、43条);若不上冲者,不得与之(参考15条);胸中痞、项亦强、如柔痉状,葛根黄芩黄连汤主之(参考131、151、154条)。

太阳病,桂枝汤证,本当以桂枝汤解表,医反下之,此为逆治,遂致下利不止、喘而汗出的变证。此时若见促脉者,为里虚之证,或病邪乘虚入里、或正气仍能外出抗邪,转机有二(参考第21条的说明):一是有气上冲证,为正气仍能外出抗邪,病仍有欲从表解的趋势,据证当用解表剂(如桂枝汤、桂枝加厚朴杏子汤、桂枝去芍药汤(参考第18、43、21、22条)、桂枝去桂加苓术汤(参考第28条)、葛根汤(参考第32、33条)之类对证的方剂)以治,表解则下利亦止(有喘者据证加用对证的治喘药如厚朴、杏仁之类,脉缓且有汗者宜去麻黄、无汗或脉紧者宜加麻黄)。二是没有气上冲证,说明邪已入里、郁结于中(胸膈、胸腹、胸肺部),热结于里、上蒸外熏,致喘而汗出者,因病已内传,已不是或不完全是表证了,这时就必须要据证施治,或表里双解(麻杏甘石汤(参考第63、162条,其证皆为“汗出而喘、无大热者”,与此处的“喘而汗出”实无大异)、大青龙汤等)或专门治里(白虎汤、大陷胸丸(参考第131条)、大黄黄连泻心汤(参考第154条)等)。若见胸中痞、项亦强、如柔痉状等证,宜与葛根黄芩黄连汤主之(此方虽同样可见下利、脉促、喘而汗出等证,但却绝非表不解的表证,实为少阳病(黄芩黄连甘草泻心汤证)兼有津液枯竭(因汗出、下利所伤)以致肌肉强直僵硬(葛根)之证)。

按:此条旨在说明表证误下后的证情变化及因证而治之义,实有教人救逆宜因证而用方用药、因证制宜以应变之意,而非误下利不止、脉促表不解、喘而汗出就要用葛根芩连汤之意。此方根本不是解表剂,而是治少阳病的方剂,表不解者恰恰不该用此方;此方虽能治下利不止、喘而汗出、脉促诸证,但不是说有这些证的病都能用此方去治,尤其是表不解者更绝非此方所宜;此方之证,除上述的胸中痞、项亦强、如柔痉状、利不止、脉促、喘而汗出等,还可以从方药分解中继续发掘。

可惜因其文字过于简约,述证、分析、说明又不够详尽(也可能有错简的原因),后人又往往只会望文生义、不解其组方用药的原意,以致将葛根误解为治阳明里热之药、或解表解肌之药,葛根遂被误用、乱用、滥用。这类例子还有很多,尤其是现在对黄芪这味药的滥用更为严重,不管是什么病、什么证,动不动就说要用黄芪去补气,而且还大剂量(动辄过百克甚至几百克一服)地去用,根本就不看黄芪用在这里是否对证!其实黄芪补气、起沉衰的作用只限于肌表,如果是肌表机能沉衰、供养不良所致的恶风恶寒、虚汗、肌蒌无力、水肿、肌表麻木不仁、疮疡久不收口等证,用之确有奇效,但若不属这类病因及证情的,用之却有害而无益、并能使变证蜂起。而且不仅药物的运用如此,方剂的运用同样如此,由于被误用、乱用、滥用,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好的效果和好的结果出来了,以致仲景经方渐被谤为无用,认为要治今病、治杂病还当另制新方、时方,以致乱方蜂起、怪论横行、误导后学,使有志学医者经年累月苦研仲景之书亦不得其门而入,自然就难以体现仲景经方奇验神效之功、灵活应变之能了,良可叹息!

在仲景的这本书中,此前此后不乏此类言辞过分简约而旨趣变化却极为多样复杂的地方,被后世医家、注家误读、误解、误注之处极多,这些地方读者务须注意。而解读这些地方的关键,无非“方证对应、药证吻合”一语而已,若能客观认识经方方药组成与变化的原理(可参考《古经方的形成及研究思路初探》一文),则对其条文言外的真正及深远的旨趣自然就能了然,要透彻理解此书也就绝非难事了。

附亲试医案一则:

2011年3月29日星期二:昨晚亲身验证了一次葛根芩连汤的效果。当时的主证是头顶稍稍有点疼痛,眼睛疼痛(主要是眼珠子转动的时候痛)、有红筋,口中干燥而烦但没有明显的渴感、所以不是特别想喝水;咽喉干涩、老象有痰、但咯不出什么痰来、就只是咽中干涩、咯咯好象舒服点但咯多了咽喉又有点涩痛、咽部没有红肿之类的变化、仅是一种自觉的不适,这些症状弄得人有点心烦、烦躁;腰部、肩膀有点僵硬,伸懒腰或活动幅度大了会有要闪着、扭着的感觉而有点强痛;舌质鲜红、薄白胎、舌上滋润,大便几天不通、但没有胀满之类的不适感觉,脉浮大而缓、但不软弱,无发烧、无恶寒、也没有明显的恶热感,无身疼痛、头项强痛等表证;余无他症。与葛根芩连汤加半夏,葛根12、黄芩9、黄连9、生甘草9、法半夏(黄色有粉、象粉笔样。针对咯痰、似乎有痰的感觉而用,主要是开解痰的郁结)9,上五味,水煎40分钟,去滓,得药汁大半碗,顿服,药渣倒掉,不复煎。昨天晚上服药,服完睡觉。今天早上起来,诸症尽除,大便畅行、腹中松快。可见此方不止能止下利,也能通下大便里实,有双向调节的作用,更不是什么解表药,而是治少阳热郁证的一个方剂,属于泻心汤系列。谨以此案例说明葛根芩连汤的方证。事实胜于雄辩,葛根芩连汤的方证到底如何、到底应该是治什么的,大家自己去分辨是非吧,这里不再赘述。如果仅按原文的述症,此方的应用机会似乎并不多,但如果从这个案例的表现来看,这个方的方证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却是经常都会碰到的、使用的机会多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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