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财富的四大资本

从各种财富的存在形式出发，以两条划分标准将所有的家族财富按照不重不漏的方式清晰地厘定为人力资本、金融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这四大资本。

第一条划分标准是财富能否独立于家族而存在。

这条标准考察的是财富本身的属性。即使一种财富目前存在于家族之内，只要这种财富有脱离家族而独立存在的潜力，那么便是一种可以独立于家族而存在的财富。比如个人的学识和能力，虽然家族成员本身毫无疑问是属于家族之中的，但他们身上的学识和能力并不需要依附于家族而存在，即使将一个个体从家族中抽离出来，他所拥有的学识和能力依旧属于他自己，因此在第一条划分标准之下，个人的学识和能力就属于可以独立于家族而存在的财富。

第二条划分标准是财富是否存在于家族之内。

这条标准考察的是财富存在的状态，至于这种财富是否具备独立存在的潜力则不在本条标准的考察范围之内。比如家族顾问和导师，他们显然可以独立地为各界人士提供服务，但是就他们为家族提供的帮助而言，则毫无疑问是在家族之内为家族成员指点迷津答疑解惑，因此在第二条划分标准下，家族顾问和导师就属于存在于家族之内的财富。

根据“一种财富能否独立于家族而在”和“一种财富是否存在于家族之内”这两条标准，可以构建出一个简洁清晰的财富矩阵，家族财富中包含的四大资本在财富矩阵中的位置如图所示：

 

一、人力资本：由个人掌握的为家族创造价值的资源

笔者将家族人力资本描述为：处于家族内但可独立存在的、由个人所掌握的可以为家族创造价值的资源。

家族是由一个个家族成员及其外围参与者共同构建起来的，因此人力资本毫无疑问是所有其他家族财富的基础，也是家族持续兴盛的关键。在人力资本这个大的分类之下，家族财富又可以细分为家族成员、家族成员的社会关系、信托的受托人与保护人、家族的顾问与导师等。

这里的每一个子分类，比如家族成员，既指家族成员中的每一个个体，也指每个成员所掌握的经验、学识、眼界和专业能力等内容。下面就对家族人力资本中的一些主要组成部分做一简介。

1、家族成员

家族成员在所有的家族人力资本中处于核心地位，他们共享家族血脉，与家族荣辱与共，是整个家族最大的财富。尽管家族的外围参与者可以帮助家族成员培养他们的学识与技能，给出一些自己的专业建议，但最终家族成员还是要凭借自己的判断来运用家族资源，并在家族面临挑战时做出重要决定，他们的眼界与能力直接决定了家族未来的发展。

2、家族成员的社会关系

家族成员的社会关系包括他们的配偶、朋友、导师、生意伙伴等，与通过雇佣的方式聘请到的为家族提供服务的专业人士不同，这里强调的是家族成员通过自身的努力建立和发展起来的社会关系。这些社会关系中的个体虽然本身并不一定处于家族之内，但他们都以影响和帮助家族成员的方式直接或间接地为家族创造了价值。

3、信托的受托人和保护人

信托是一种帮助财产所有人实现“放弃所有权的控制权”的法律安排，委托人可以通过信托结构将自己对一部分财产的所有权转移给受托人，然后由受托人根据委托人的意愿按照对受益人有利的方式处置这部分财产。

信托是家族在做传承规划时的重要工具，而受托人是要在这一过程中为实现受益人的利益而行使自己的代理责任的，从中不难看出一个负责任的受托人对于家族的价值。而信托的保护人作为在受托人和受益人产生分歧时的调停者和仲裁者，其重要性自然也不可小觑。

4、家族的顾问与导师

家族顾问通过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为家族提供有关法律、税务、投资等方面的建议来帮助家族成员更有效地处理这些家族事务。家族导师则是家族成员普遍敬仰和尊重的人，他们通过分享自己的经验和见解来为寻求持续繁荣的家族提供启迪和指引。

5、家族办公室

家族办公室是为家族的多样化需求提供整体解决方案的机构，它通过聚合各专业领域的优秀人才，以团队协作的方式为家族提供高度定制化的服务，免去了家族为自身的多种需求而逐一寻找各种服务提供商的麻烦。

与此同时，由于家族办公室的服务是建立在对家族整体情况深入了解之上的，这使得它们提供的每一项服务与外界相比都更具针对性，能够提供高度整合化的解决方案。如果家族能找到一个值得信任的家族办公室，并与之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那么在经历了为家族的几代人提供服务之后，家族办公室将会和源远流长的家族传统一样，成为家族的一笔宝贵的财富。

二、文化资本：协调家族成员之间关系的资源

笔者将家族文化资本描述为：产生于家族内部且无法脱离家族而单独存在的、能够协调家族成员之间关系的资源。文化资本是家族作为一个整体特有的资源，它在协调成员关系、凝聚家族力量上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简而言之，文化资本的存在让家族不再是简单的家族成员的集合，而是通过家族成员之间的融洽关系真正实现１＋１＞２的效果。

1、家族价值观与使命

家族价值观与使命是家族成员共同认可的行为准则，通常通过家族使命宣言的方式被清晰地表达出来，它回答了家族存在的意义和价值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家族使命显然是无法脱离家族而单独存在的，因为它发挥作用的关键是要得到家族成员的一致认可。

一份被家族成员从内心认可的家族使命宣言，不仅能够为家族成员提供强大的凝聚力，还能够在家族面临重大挑战和艰难选择时，帮助陷入狭隘利益计算中的家族成员跳脱出来，为家族决策提供价值观层面的重要指引。

2、家族治理

家族治理是为家族成员之间分享信息、达成决策而设计的一套治理规则。一个完整的家族治理结构包括家族治理结构、治理机制、接班人培养与所有权配置等多个模块，它和家族价值观与使命一样作用于整个家族，故无法脱离家族而独立存在。

随着家族财富的持续增长和家族成员数量的不断增加，家族成员之间分享信息、达成决策的复杂程度也与日俱增，如果没有一个有序的机制来规范这一过程，那么家族将逐渐陷入一个低效和无序的状态中。而家族治理的意义就在于将企业里高效规范的信息和决策机制引入家族内部，实现家族企业化的过程。

3、家族历史和故事

不断趋于复杂的家族财富和成员构成需要家族治理的规范，但冷冰冰的规则无论多么高效也无法让家族成员体验到家族的温情，而在代与代之间不断传承的家族历史和家族故事在这方面则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如果说家族使命是通过清晰明确的目标来提升家族的凝聚力，那么家族历史和家族故事则以潜移默化的方式增进每一个成员对家族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从一个更深层次的角度来说，共享的家族历史和家族故事能帮助家族成员在源远流长的家族血脉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它以一种家族特有的方式为家族成员在面对“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样的问题时，提供了一条清晰而又可追溯的线索。

4、家族仪式

仪式标志着一个人生命中重要的发展阶段，家族仪式的存在使得每个人都有机会参与到其他家族成员生命中的重要节点比如出生、成人、结婚、得子和死亡之中，从而在具体的行为层面促进成员对家族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有别于通常的理解，仪式并不仅仅是一个形式化的东西，在这里有必要对仪式（Ritual）和典礼（Ceremony）这两个概念做一个区分。仪式是指在一个人成长中的重要阶段，将其从原来的生活中抽离出来，为下一阶段的生命历程做准备，然后重新出发；而典礼只是在重新出发时的一个形式化的过程。家族的仪式为了不流于形式，有必要使其完整地具备抽离、准备、再出发的全部过程。

三、金融资本：为家族带来财务贡献的资源

笔者将家族金融资本描述为：独立存在于家族之外的、可以为家族带来财务贡献的资源。财务贡献既包括家族企业、有价证券、股权投资等为家族带来的直接经济收益，也包括信托、保险、避税设计等提供的保有家族财富、实现财务稳定的作用。

金融资本是四大资本中最容易量化的部分，其作用也是最显而易见的，家族能否持续地保有其金融资本并实现增值，直接决定了其对内能为家族成员的发展提供多大程度的支持，对外能为整个社会的发展贡献多少资源和影响。

1、家族企业

家族企业既指企业本身，也指存在于企业之内的企业治理结构、企业运营经验等内容。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运营企业都是家族创始人积累财富的重要方式，在财富传承的过程之中，除了少数的像皮特卡恩（Pitcairn）家族那样把家族企业的股份全部售出之外，大部分还是会将企业作为一项非常重要的家族财富传给后人，因此无论从短期还是从长期来看，家族企业都是家族的金融资本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虽然家族成员也会参与到企业的决策中去，企业的发展对有意参与其中的家族成员来说也会产生重大影响，但理想的方式仍然是将家族治理与家族企业治理分离开来，以避免家族和企业的交叉涉入对各自的治理过程造成障碍，而且这样的分离通过系统的部署是完全可以实现的，因此在这里将家族企业视为存在于家族外部的主体。

2、有价证券和股权投资

家族企业为家族贡献了经营性收入，而有价证券和股权投资则构成了家族的投资收入。这些投资的收入表现取决于标的资产的价格变动和标的公司的营收状况，与家族自身的情况无关，因此是属于笔者定义的独立存在于家族之外的、可以为家族带来财务贡献的资源。

3、家族信托和公益基金

前面介绍过，信托是帮助财产所有者实现“放弃所有权的控制权”的法律安排，是家族传承规划的重要工具。公益基金与家族信托的结构类似，只不过公益基金的受益人是符合捐赠者资助意愿的公益组织而非家族成员。投入家族信托和公益基金中的财产从所有权的角度来说都已经不再属于家族，其管理和运作需要交由受托人来代为行事，因此可以认为它们都是独立于家族而存在的。虽然两者并不提供直接的经济收益，但在财务上都有节税的功能，并可以实现对家族财富的长期控制。

4、税务结构设计方案

通过综合运用多种投资结构、持股结构、公益基金、信托和保险，可以取得良好的税收递延和减免效果。将家族的收入在处于不同年龄段、不同税负等级的家族成员之间合理分配也可以起到类似的效果，这种方式被称为投资者分配（Investor Allocation）

比如对于准备持有多样化投资组合的家族来说，为了避免投资收入被高额遗产税侵蚀，他们可以选择让家族的年长者购买收益率较低的债券，然后以此作为抵押帮助年轻人贷款购买高收益的股票和另类投资工具，这样一来就可以把大部分收益保留在年轻人的账户下以实现事实上的代际税收递延。投资者分配在目前尚不为人们所熟知，但随着我国以后逐步开征遗产税，其避税效果将会逐渐被业界所重视。

5、保险工具

保险工具包括针对家族成员的医疗保险和人寿保险、针对家族财产及其相关利益的财产保险，还有针对投资风险和一些企业运用风险的期货、期权等金融衍生工具。这些保险工具同样并不直接产生经济收益，但是可以在出现重大风险时将其对家族财富的冲击降到最低。

四、社会资本：协调家族与外部社会关系的资源

笔者将家族社会资本描述为：依附于家族存在但作用于家族之外的、由家族与社会的关联———社会网络、互惠性规范和由此产生的信任所带来的、能够协调家族与外部社会关系的资源。

社会资本依托于家族的人力资本、金融资本、文化资本，是家族综合运用这些资源在家族外部所能够产生的潜在影响，构成这一影响的因素包括家族信用、家族声誉、家族社会关系、家族影响力等多个方面。

1、家族信用

家族信用在家族企业初期运营过程中就已经开始逐步积累起来，并在后期与外部的人员交流和资源交换中被不断强化。良好的家族信用是建基于家族雄厚的人力资本、金融资本和文化资本之上的，而最终的表现形式则是极大地降低了家族与外界的合作成本，因此家族信用是依附于家族但作用于家族之外的一种资源。

2、家族声誉

家族声誉是外界对家族的整体看法，它并不局限于和家族有直接交往的外部人员的认知，而是整个社会对家族的印象。影响家族声誉的因素不仅包括家族的信用，还包括外界对家族的价值观和行为方式的认可程度。好的家族声誉可以为家族从事各项事业时提供极大的便利，与此同时，家族声誉的构建也有赖于家族在经营、传承和慈善等各领域的不懈努力。

3、家族社会关系

家族的社会关系是随着家族的成长而不断积累起来的，家族依托自身的资源与外界合作并建立联系，而这些社会关系也掌握着各自的资源。良好的家族信用和家族声誉有助于家族建立更深入且持久的社会关系，这些社会关系不仅有助于家族的持久繁荣，更是家族发挥自身影响力的坚实基础。

4、家族影响力

家族影响力是家族调动外界资源的能力，是家族实力最直接的体现。当家族准备从事一项事业时，它可以凭借自己的良好信用从外界借入资源，也可以运用自己的社会关系与他人合作行事。当家族决心追求一项对社会具有持久意义和价值，但凭借一己之力无法完成的事业时，家族影响力的意义就会被凸显出来。

对于拥有悠久历史、良好声誉，并以开阔的视野和卓越的远见闻名于世的家族而言，他们可以通过身体力行配合价值观输出的方式在世界范围内寻求共识，其撬动的资源和对社会的贡献将会成为家族荣誉新的注脚。

在家族四大资本的界定框架下，家族办公室可以对家族所拥有的全部财富有一个全方位的认识，进而在充分了解家族状况的基础之上合理运用不同的工具，来实现家族财富的保护、管理与传承的目标。（来源：企业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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