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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普通90后的十年。

 rexue_2014 2018-08-29



前段时间再次看到北京奥运会的新闻,我才意识到奥运会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儿了。


记得那晚我守在电视机前,印象深刻的一幕是李宁“飞檐走壁”般地把火炬点燃了。


那一年我十四岁。

 

那年从头到尾都有值得记录的大事,有好有坏。它们像一块巨大的幕布,大起大落。


只是更多时候,我真实的生活像一条平铺直叙的线条,似乎不进入每一幕,却又绕不开每一个大背景。

 

蒋方舟写过一篇文章说,“我试图提炼一代人的共同情感,却发现青春只是散落凌乱的个人记忆。”得出结论是“我们这一代的青春,是没有什么共同记忆的。”

 

“十年”两个字很短,写出来却不短。以 08 为起点,我记录了自己这十年里的目标与困惑。


「Mercury」 来自我要WhatYouNeed 05:12


 2008 年 

 

前半年是初一,那时候我精心地装扮自己的 QQ 空间,努力点亮 QQ 图标。繁体的“谁是谁的谁”在我的 QQ 签名和空间里挂了很久。

 

这一年里我经历了性格上很大的转变,从一个跟女生说话都会脸红的小男生,到一个满口荤段子的猥琐男孩。

 

尽管外在的气质猥琐且幼稚,我内心还是向往疼痛文学里的青春,少不了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我喜欢的女孩脸有一点圆,个子不高,单看外表会把她当成一个萝莉。

 

我幼稚地用 QQ 的“抖你一下”功能刷存在感尬聊、故意找茬引起她的注意……

 

因为奥运会,那个暑假还比往常长了一点,我们班上的一群人时常聚在某个楼顶聊天。


只要她在,我都会去。我偶尔会想起那个夏天没有空调的楼顶上,一群人淌着汗聊天,而我时不时地把目光挪到了她热得红扑扑的脸蛋上,觉得很可爱。

 

后来我的单恋不知道怎么暴露了出来,全班人都知道了。我一接近她,全班人便起哄。当时我不知道,我的第一段爱情就已经胎死腹中了。

 

大概第二年,她跟另一男生在一块了。我才知道,她想要的是一个比她更成熟的男生。


可是我还是喜欢她喜欢了很久。我并不想说自己痴情,只觉得自己当时有些笨。

 

爱情不是唯一的,当我处于情感的空窗期时我才意识到这一点。可是每一次喜欢上一个人,还是会忘记了这一点。

 



 2010 上半年 

 

初三了,中考像一个悬在头顶的锤子。

 

我的学校是区名直接命名的,领导说他去外地开会,别人都以为我们是重点中学。但事实是我们是区里倒着数的学校。

 

学校的学区覆盖了好几个城中村,每年能上市里“四大名校”的大概不超过 20 人。

 

而我们还正好赶上了“减负”落实的第一年,初一的时候不能分重点班,初三的时候不能补课。

 

我恰好去了最差的一个班,班内很多人都没有备考的心态,越近考试课堂上越是吵闹。我记得温和的数学老师常常在课上发飙。但情况并无好转。

 

当时我们班就有好几个不参加中考的,老师以不要妨碍其他同学学习为理由劝走了他们。


其中一个是当着很多同学的面被劝的,平时嬉皮笑脸的他那回没有笑。


我急切地想要摆脱这里,而且我还参加过航模比赛,得了个中考体育满分免考的资格。我觉得自己应该属于 top2 的学校。

 

但是事与愿违,我没考上。

 



 2010 下半年 


高中给我的第一个打击就是,我怎么努力都进不了年级前五十。

 

第二个打击是,别人不仅成绩比我好,还多才多艺,而且非常有钱。


男生之间的差距不多,最明显的是在鞋子。初中规定每个人都要穿回力,所以我对鞋子没有太多了解。


但当我踩着回力去到高中时候,发现它在一群耐克阿迪的篮球鞋里头显得分外朴素。

 

一个同学还惊喜地问我:“你这就是回力吗?”


于是开学的第二个月,我就跟我妈要了 300 块去买鞋,结果发现 300 块买不起耐克阿迪,最后我在 361° 买了一双 logo 不明显的板鞋。

 

也是在那一年我注册了我的淘宝账号,因为在上头看见了一双 Nike 鞋,正红色,特别骚气,只要 199。


结果穿了三个月,鞋底直接磨到气囊,穿了孔。

 

后来的几年我买了很多鞋。只是没想到,在五六年后,回力重新流行了起来。

 



 2012 年 


高中三年,QQ 成了一片荒地,大家宁愿用微博的私信功能相互聊骚。

 

我拥有了人生第一台智能手机,三星的低端机型,玩切水果都会卡的那种。我每天就拿它刷微博。

 

那时候微博还不是明星的主场。我关注了一些大 V,其中一个叫李承鹏,我还去买了他的杂文集,成了一个满腔愤怒的小愤青。

 

也是在买他的书时,我看到了畅销榜上的《看见》,随手买了。看完《看见》之后,我一腔热血,对朋友说我要学新闻。



 

 2013 年 


高考和中考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压力,身边很多人到了高三也都开始收心,宿舍的夜晚很少再有畅聊。

 

作为一个成绩中游的学生,我有一段时间常常失眠。尤其是高三下的第一次模拟考,我比重本线还低了一分。

 

出成绩的那一天,614 分。


我一开始觉得是自己的正常水平,后来发现很多平时成绩没我好的人分数都比我高,而成绩和我差不多的舍友,考了个全省 300 名。

 

那天我很崩溃,在电话里对着舍友骂最脏的脏话,他也只是傻乐着由我骂。

 

 

 

 2013 下半年 

 

上了大学之后,没有了中考、高考那样的路标,我得开始自我探索了。

 

我被调剂到了医学院,而我前十八年的规划和医学完全不着边。


大一的很多课让人完全提不起劲,于是我翘了它们,加了很多学生组织,试图让自己过得充实一些。

 

当时我或许过于消极,觉得大学很 suck ,进了学生组织也觉得组织很 suck。


但我现在仍觉得,很多学生组织除了交朋友,就没啥意义了。

 

后来,我跟朋友们满座城市地跑,去吃去喝,努力让自己的大学生活过得舒坦些。

 

但我越是努力想做个享乐主义者,越是感到现实的无趣。

 


 

 2015 年 

 

我这一年的关键词,大概离不开 WhatYouNeed。

 

其实我在 14 年九月就加入了 WhatYouNeed,一开始只是因为大二退了很多学生组织,想要找点事情干。


但生活里就有很多这样有趣的随机性,为了“找点事情干”的我们,倒是积累起了一点粉丝。

 

也有时机上的一点幸运。15 年是创业的风口,领导人批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现在的很多大号也是从那时候做起来的。

 

直到 15 年中旬,我以及其他人才真正地投入大量时间精力去做这件事情。因为公司人少,我倒是被冠上了“副主编”的名头。初高中同学聚会时常常被人拿出来调侃。

 

大二那个暑假特别拼命,大家白天在不同的公司实习,晚上下班了陆续来到 Blake 在学校附近租的公寓里头做当天的推送,像打了鸡血似的。


今天 Blake 提起那间公寓,说那是“小作坊”。

 

我常常在晚上 12 点推送了之后才回宿舍,许多次在滴滴上见过深夜里幽暗空荡的珠江新城,然后用花洒的冷水从头浇到尾结束一天,爬上床倒头睡去。

 

也是这一年,我写出了人生的第一篇十万加。


 

 

 2016 年初 

 

这一年的寒假,二胎政策开放没多久。我的妈妈跟我说了她以前被强制结扎的经历。

 

那时候我才三四岁,家里只有我妈和我。查计生的人上门发现我妈还没结扎,便直接带她去医院了。

 

妈妈说我那时候一直哭,抓那个带走我妈的人。可是他们大概习惯了,没有心软、也没有放手。


手术做完,抓她去医院的人让她一个人回来的。

 

我妈还讲了很多别的旧事,哭了。但现在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也不知道该对妈妈说什么。

 

刚上大学的时候,国庆假期七天,我只在家里吃了两顿饭。而这一个寒假开始,回家之后别人约我,我都尽量选择在家吃完饭再出门。

 


 

 2016 年尾 

  

十万加逐渐变得容易甚至逐渐成了常态,有人找我们投广告,一切似乎慢慢步入正轨。

 

朋友一度以为我要转行,不做医生做媒体了。我其实也确实这么想过。但 2015 年的热情燃烧到了这一年,难免会有些后继无力。

 

这一年,很多人陆续全职投入到了 WYN 当中,而我还得应付学校上课和考试。


大三大四开始很多专业课,老师抓得严,我也怕挂科。

 

我开始感到疲惫,每天睡醒开始思考要推什么,一直到晚上 12 点。十万加也不再让我亢奋。

 

两头都想兼顾,就得有两倍的精力和能力。

 

一两个月、半年或许还能熬得住,但久了之后身体和精神的疲惫会开始动摇自己的决心。

 

于是到了年底,我离开了编辑的职位,做一个自由撰稿人。

 

 


 2017 年 

 

这是中产阶级焦虑被频繁提起的一年,我一个无产阶级也跟着焦虑。

 

我被一个问题烦扰:工作还是考研。工作的话可能是回去做新媒体,或者去找互联网的运营岗;考研的话,读本专业,以后当个牙医。

 

我思考了很多,做内容的前景、收入、稳定性、辛苦程度等等都不如当个牙医好。(我有个朋友在互联网公司上班,做产品,后来 leader 想把他调到运营岗去,他当场就哭了。)

 

但问题的重点在于:我怕自己考不上研。

 

工作还能广撒网,考研就是孤注一掷了。

 

前思后想,踌躇不定。后来真正做好决定是到六月了:我回到了深圳准备考研,同时开始了在医院的实习。

 

记得上班的第一天便稀里糊涂地上了手术台,后来看着这个病人慢慢恢复最后出院,有些触动。


一年的时间里磕磕碰碰地,被病人嫌弃过、被老师批评过,我也勉强成了一个可以接病人的医生。甚至还有了回头客。

 

实习让我对当医生的态度从“不喜欢不排斥”转变到“挺好的”。

 

于是 17 年的后半年变得辛苦又焦虑,白天实习晚上复习。前四年没有好好学习,我的基础比许多同学差。

 

到了最后三个月,自习室里面的学生们像是军备竞赛似得学习,一个走得比一个晚,我也试过熬到 12 点多,走的时候发现还有几个女生坚守着。

 

所幸的是,最后我还是擦线考上了研究生。

 

 


 2018 年 

 

今年是我的本命年,目前只剩下 1/3 了。


确定被录取之后,我也算是过了几个月舒坦的日子。

 

现在是我的研究生生活开始的第二周。讲真,我已经觉得好累。

 

我不是一个很拼的人,能偷懒就绝不自律。可我的导师是一个非常热爱工作的人,并且对我们要求也很高:要发 SCI。

 

现在我每周要跟她做一次汇报。于是这两周,除了白天在医院上班,还得每天在宿舍查文献,休息日都不敢出门看个电影。


但我甚至都还没开始做实验,只是在查资料的阶段。

 

不知道接下来三年我得怎么才能熬过去。

 

 ……



 

 

这是我,一个普通九零后的十年。

 

每到年底回顾时,总会觉得今年过得很漫长,但好像又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记录的事情。

 

十年的前一半,它的主干像绝大多数中国的年轻人一样,被校园和应试填满,也有着相似的烦恼和焦虑。

 

但我逐渐意识到,人生往后越来越大的差别,其实在那个时候已经逐渐拉开。

 

十年之后,我与当年的同学、朋友已经站在了离彼此很远的地方。


我完成了从初中生、高中生、大学生到研究生的转换。而我的一些朋友已经走向社会,有一些甚至已经当上爸爸妈妈了。

 

一路走来,我时常会想到如果当时做了不同的决定,我现在会有多大的差别。

 

如果当时有早恋成功,或许我处理男女关系会更得心应手,不至于母胎单身至今。但或许我的成绩会一塌糊涂,像初中的大多数人一样上中专大专。

 

如果当时高考多考几分,或是志愿不选服从分配,或许我就去了新闻系。但那样我也就不会加入 WYN。

 

如果我当时在 WYN 继续干下去,那么或许此刻我应该是在珠江新城高层写字楼里加班。

 

再比方说,如果当时我没有拿起书架上的那本《看见》,或许也不会有这一篇文章了吧。

 

想归想,正是这一个个随机事件,把 08 年的我带来了 18 年。


而之后的人生还有数个十年,没有或许。





今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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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徐 47

音乐 / Sufjan Stevens,Bryce Dessner,Nico Muhly-Mercury

图片 / “2008 年第 29 届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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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觉得,每一个故事经过第三者转述,都会丢了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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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你经历了多少,又或是生活得平淡无奇,沉下心来回顾自己的十年,我想总会有一些值得记录的东西。

 

我想发起一个征文征集,记录你自己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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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 ——「一万字以内」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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