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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抓住了特点才有意趣

 天涯种梦 2018-08-30

诗:抓住了特点才有意趣

(2018-08-30 08:45:49)
分类: 洞鉴札礼理论

诗:  抓住了特点  才有意趣

昌政

 

 

口语

 

  用口语写诗,特别是用现代人的口语写诗,值得提倡。但是,“言近旨远”为历代诗人所难企及,必得抓住独特的发现,呈现最饱满的意趣,才不失于俗俚、粗鄙。比如刘川的《守墓人语》:

 

    我总是

    割光墓地上的草

    去喂驴

    却没什么歉疚

    因为

    我也会

    扛来一个又一个死人

    喂草

 

  割墓地上的草去喂驴,是不敬的,何以竟然“却没什么歉疚”?因为,他割草,也会“喂草”。扯平。这只能是“守墓人语”。他掌管着人世间这种生灭的平衡,他仅仅是守墓人吗?全诗从题到句,无不看似浅近而却幽深。

  无独有偶,类似的轮回主题,汤养宗有一首仅为两行的诗,题为《父亲与草》:

 

    我父亲说草是除不完的。他在地里锄了一辈子草

    他死后,草又在他坟头长了出来。

 

  也是以口语表达。“锄了一辈子草”,“死后,草又在他坟头长了出来”——这真验证了父亲说的:“草是除不完的。”草为大自然,为时空,为永恒。

  抓住了特点,才有意趣。有了意趣,口语就成诗句了。

 

 

虚实

 

  写诗的诀窍之一,在于虚实相间。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是口诀,用之无害。定军山人的《沙漏》,写的是一去不复返的岁月,呈现的却是英雄气:

 

    马蹄来自哪里

    那些风带走的背影没有回来

    石头细碎的尸骨

    依然在时间的缝隙达达作响

 

    谁牵回散落四方的嘶鸣

    聚在漏斗样的风口

    以另一个方式

    追问远去的飞驰

 

  劈头一问,虚实莫辨,但“那些风带走的背影没有回来”是真的,马蹄声只证明:背影没有回来。但是,时间并没静止,石头细碎的过程竟然“达达作响”——不是诗人,听不见。第二节的转折,又提到马:从马蹄到嘶鸣——看是实的,而却是虚的。风口是实的,但它只是一个隐喻:沙漏——一切随风而逝。

  全诗以马写岁月的审判:“来自哪里”不重要,“远去”是必定的。仅止八行,虚实相间,竟为岁月塑像!

诗:抓住了特点才有意趣

 

   

入微

 

  文革的诗歌,病在“假大空”,症结在于忽视个人的存在——如,用“我们”,而不说“我”。新世纪的诗以入微为特征,关注个人感悟,具体,生动。马兆印的《清明》是为一个人而写的——事实上,他的许多诗,也只为一个人而写:

 

    风不要来,雨来,淋湿那些火焰

      雨来之前,你沿着香的直线来

      坐在我的前面

     我给你献花,给你唱词

      给你清明里最美的泪水

 

     你不要怕雨水淹没你的小脚

      我要亲眼看着清明

      弯成雨后彩虹

 

      母亲,我撑伞,背着你

      在两个世界旅行

                 

 

  献给母亲的祭诗,场景无非是清明时节风雨中的上烛、点香、献花、唱词、流泪。将这些串起来的是儿子的独特愿望:两个“不要”——前者写景,后者写情,情景相生,简洁,明快。第三节是感悟:我撑伞,把母亲背回去了——可见思念之深。如果去除“香的直线”、“你的小脚”,“ 我撑伞,背着你”,此诗面目就模糊了。

 

                                             反讽

 

  常规下,反省是难的。诗人则不难。诗人惯于指桑骂槐,往往言此及彼、以小说大。诗就是刺,是讽,是有益于身心的“透视”。杨光以《蚂蚁》说事:

 

    天空脱离大地的手臂,像一方蓝手帕,飘走,

    最干净的地方。

    我们和蚂蚁生活在一起,与牲畜为邻,

    草木一样生长,

    却长着一副野兽之心。

 

    蚂蚁不像我们,我们总想一步跨出去,

    但最终落后于时代。

    蚂蚁学会爬,

    细细的腿一点点摩挲过大地的坎坷。

    举过头顶的食粮,

    比它们的脑袋硕大,仿佛搬运山。

 

    灾难袭来,也不像我们仓惶逃遁,

    而是抱成团,拧作绳,结成队,浩浩荡荡天地间,

    宛如一支悲壮进行曲......

                

 

  第一节的前两行,似为书生语,但,谁能否认后三行的境况?第二节的对比,以蚁的实绩,更显人类焦躁、虚浮。第三节以“灾难”观照,“人不如蚁”不言而喻。回头再读首节的后三行,人类不是太可笑了吗?小民如此,伟人夫复如何?

  反讽,即为促使反省。

 

 诗:抓住了特点才有意趣


逆起

 

  诗人感时,叹逝,一入时空就有苍茫无助之感。或“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或“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樊樊的《星子棋》则以棋作喻:

 

    天一黑,还是老路数

    一些暗哨把守窗口

    一些游勇,眨巴着眼睛,包抄而来

 

    我知道必输无疑!

    亿万年以前,已设下了埋伏,布好了局

    还没有一个牛皮的人,敢用劲,跟星子叫板

 

    夜空下,没一个赢家

    只有几个提着灯笼,在水面上行走的古人,抵押了骨头里

    微弱的磷火

 

  “星子棋”,即以星为棋,与天博弈——必输无疑。然而,这样的棋局每天都必手谈,尽管,“夜空下,没一个赢家”。人类的宿命如此。但是,诗人发现:仍“有几个提着灯笼,在水面上行走的古人,抵押了骨头里/微弱的磷火”,“跟星子叫板”!

  连死了都不认输,况乎活着的呢?逆起表达,以一当十。

  

 

      来源:诗评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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