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州往事：那记忆深处的市井吆喝声：“克有鸡毛鸭毛破布子烂棉花废纸旧书破铜烂铁卖哦？”……..

赣州往事：那记忆深处的市井吆喝声：“克有鸡毛鸭毛破布子烂棉花废纸旧书破铜烂铁卖哦？”……..

 

每个城市都有独具市井特色的吆喝声，这儿童时代就记忆深刻的吆喝，伴随我们成长、伴随城市一步一步走向现代化而逐渐消失…….

 

赣州人耳熟能详、记忆深刻的吆喝声林林总总，形形色色：

 

从功能上来分：有推销产品、收购废品；

 

从语言上来分，有乡村话、赣州话；

 

从音调上来分，有粗犷有力的男声，也有委婉动听的女声；

 

从韵味上来分，有斩钉截铁气逾霄汉者，也有一波三折如诉如泣者。

 

记忆深刻耳熟能详的肯定是“克有鸡毛鸭毛破布子烂棉花废纸旧书破铜烂铁卖哦？”

 

大杂院里大家都奔走相告，将吃完鸡鸭“迟”下又晒干的鸡鸭毛小心翼翼捧出来，口沫横飞与那些来自于都宁都等乡村的废品收购者讨价还价。

 

家里用不着的东西清理出来。卖一个一毛两毛还喜不自胜。其实有些东西今天看来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贴有文革邮票的旧信封、各种各样的画册、清朝和民国书、旧铜器铜钱等等。

 

还有一种“钉钉多”，售货者挑担子，一手敲着铜器，发出钉钉多声音，一个牙膏皮子换一粒水果糖或者麦芽糖。这是小朋友们最喜欢做的事情。

 

有的小伙伴把还有一大截的牙膏挤得干干净净，然后从大杂院里“坡”得“起帮起扯”出去小巷以换取一粒麦芽糖。自以为是欣喜不已，却被家长“起恰”“才了一头的哦根包”！

 

每天上午和下午，赣州的大街小巷便响起叮铃叮铃的铜铃声音，还有推车“嗲嗲”五音不全牙齿漏风的吆喝：“倒粪草哦！”

 

于是大家纷纷提着竹制的粪箕去倒生活垃圾。如果垃圾倒了一点在车外，那个“雷堆”的推车“嗲嗲”会“扳扳飃”：“瞎眼瞎闭”啦？

 

这时候你最好什么都不说，赶紧“搞页帖”，否则这位充满职业自豪感非常“加劲”而又“列霸”的“嗲嗲”会“起史八拉恰”和你没完没了。

 

早年赣州的干净卫生全国闻名，街巷干干净净，盖因蒋经国时代教诲之功，居民都养成了打扫卫生的好习惯。

 

星期五下午，居委会的老婆婆便敲起铜锣，颤颤巍巍一步三摇，拉起了长音：各家各户，打扫卫生！

 

于是大家都纷纷行动，扫地抹窗户，还把大杂院的门板卸下来洗得露出木纹。那些喜欢“多掰辣舌”的“哒哒”们充当了“卫生监督员”的角色，横挑鼻子竖挑眼，对于各家各户的卫生情况评头论足。

 

还有一种吆喝：“克有尿”卖？也是今天的人有所不知的。

 

赣州传统的蔬菜基地在赣江的水东水西，冬瓜“敲头”豆角“务子”久负盛名，香甜可口。除了土壤水质技术以外，人粪尿之功效必不可少。

 

挑着粪桶的水东水西老俵，一路吆喝“克有尿”卖走街串巷，有的熟门熟路直奔原来服务过的大杂院。

 

也有的老俵自作聪明，不声不响“阴史答啦锤”挑着粪担潜进厕所企图不告而获。

 

老俵以为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就可以达到目的，却忽略了一个事实：那些东西是有气味的，赣州人经常说的“拱死抄尿”比喻兴风作浪，为人可恶，却是从这事引申而来。

 

整个大杂院弥漫在刺鼻的气味之中，如同赣南造纸厂赣江造纸厂排放“臭气”一般，如此重大的环保事件引起了质疑。

 

于是未经授权的老俵被群情激奋众志成城的居民们堵在厕所，三番五次“史眉答眼”告饶，掏出5分或者一毛，再加以后一定付钱购物的承诺，才得以脱身，“斯呀板告”“坡”得“比狗还快”。

 

每个大杂院都有一个公认办事公平，为人厚道，主持正义的“哒哒”或者是“哆嗲”，专门代表大家处理这些事情：讨价还价、统计数量、督促卫生、收取现金。

 

收到的钱用于贴补大杂院的总水电表与各家各户分表之差异。

 

家家户户都非常信任和支持这位“哒哒”或者是“哆嗲”的工作，每季度的收支报告会都是很“撇托”就通过了，从来不会“结结赖赖”。

 

八十年代初，有一青年张传育，一手举着装满油烧饺子的托盘，一手握住自行车车把，走街串巷大声吆喝：油烧饺子，花钱不多，切得“墟佛”！

 

他晒得“默拉秋乌”，戴一顶“乌拉膏蛇”的烂草帽，留着“拉乌拉食”的八字胡。可以定着自行车双脚踏在自行车上原地不动卖饺子，车技神乎其神。

 

每一次看见我，都快活地喊我的小名，问：克要切两个油烧饺子？熟人熟事，不要钱！

 

还有一个姓黄的剃头佬，走路一瘸一拐，脸圆圆的呈佛祖之相。今年该有90多岁了吧？

 

在读书时候就喜欢逃课去他所在的小理发店听他“寡掰”。

 

他的“寡掰”水平之高，语言之丰富，顺口溜之流畅，在赣州应该是屈指可数，我等望尘莫及。

 

你无论问什么问题，他都是一套一套的顺口溜回答你，不需要准备，也不需要草稿。

 

他在801厂、荷包塘、东门口、五道庙等地理发店工作过，因为他，那里的理发店生意“跌把跌硬”，都是他的“粉丝”，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找他剃头，目的就是听他一套套的顺口溜。

 

顺口溜涉及有政治、生活、家庭、学习等等，三教九流，通俗易懂，黄色痞话。

 

还依稀记得几句，如：剃头剃头，不剃神头，剃了曹头。

 

学生下放，眼泪伴饭。

 

手指抠耳朵，手指累哇，耳朵爽牙。

 

前几年秋天看见他笑呵呵走过，喊他一声，他笑眯眯回答：二并子，肥股子，三天不见爆肚子，切来切去麻刁子！

 

有人说：什么周立波，什么赵本山，在赣州统统“使开来”！赣州剃头佬才是“赣州清口”！

 

哪天看见他，一定要给他拍一张照！再请他吃顿饭，和他好好聊一聊。

 

现在走大街串小巷的都是进贤新建等地人，操一口南昌普通话，用小喇叭播放事先录好的吆喝：收购彩电冰箱空调电脑洗衣机摩托车……

 

好想再听听那原汁原味悠扬沙哑的老赣州市井吆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