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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德宗贞元八年春三月，丞相窦参住在光福里的相府中，在明月当空的夜晚，在庭院中闲步。 有个平日受宠的叫上清婢女，对他说：“我要说一件事，你必须到屋里才敢说。” 窦参迅速走进屋里，上清说：“院内树上有人，我怕吓着您，请您小心躲避。” 窦参说：“陆贽早就想争夺我的地位，现在有人在院中的树上，我要大祸临头了。而且这事是否奏明皇上都要遭殃，一定会贬逐而死在途中。你在同辈中是不可多得的，我家破人亡后，你肯定成为宫女。皇上如问起我的事，你要好好地为我解释。” 上清哭着说：“真要那样，不惧生死也要为之。” 窦参走下台阶，大声喊道：“树上的君子该是陆贽派来的吧。若能保全我的性命，敢不厚报！” 树上人应声而下，乃是个身穿粗布丧服的人。 他说：“我家老人去世，非常贫穷，不能操办葬礼。我知道相爷向来真心帮助他人，所以乘夜色而来，希望相爷不要见怪。” 窦参说道：“我倾其所有，只有皇帝赏赐的丝绢一千匹而已，正打算用它修家庙，今天我取物相赠于你，可以吧？” 穿丧服的人叩拜致谢，窦参回礼。此人又说：“这就告辞相爷。请让家人把送给我的丝绢，扔到墙外，我先到大街上等着。” 窦参按照他的请求，命令仆人照做，并暗中察看他确已离去好长时间，才敢进屋就寝睡觉。 第二天上朝后，手执铜制仪仗棒的人先奏禀别的事情，窦参第二，他将昨晚之事奏明了皇上。德宗厉声说道：“你与节度使交往，还养着刺客。你已位高宰相之职，还想有什么要求吗？” 窦参叩头下拜道：“臣从刀笔小吏干起，现官至极高。这都是陛下勉励提拔的结果，实在不是由于别人的帮助。现在不幸出了此事，不过是仇家所为。陛下忽然激动发雷霆之怒，为臣就应该万死！” 使者下殿宣诏：“你先回家，听候去留。” 一个多月后，他被贬为郴州刺史的佐史。正赶上宣武节度使刘士宁到郴州拜访，观察使逐条上奏给皇上，德宗说：“说你与节度使交往，确实有证据。” 将窦参流放在州里，没收全部家产，连簪子也不让带在身上。还没到州里，又下诏书赐他自尽。 上清果然到宫中做了宫女。 几年后，她因会说话，茶又煎的好，常常能在皇帝身边侍奉。 德宗对她说：“宫中婢女为数甚多，你这么懂行，从哪里学的？” 上清答道：“奴婢本是已故宰相窦参家的女奴，窦参妻子早亡，所以奴婢得以成为他的宠妾。等到窦参家破之后，有幸将我没入宫廷。既能侍奉皇帝，我象在天上。” 德宗说：“窦参的罪不只养刺客，还是巨贪，以前授官时，官府收缴的银器非常多。” 上清流着泪说：“窦参从任御史中丞起，历任度支、户部、盐铁三司的使臣，到宰相。前后六年，每月收入数十万；时常的赏赐，该也不知多少。从前彬州送来由官府收缴的银器，都是您恩赐的，吏部登记时我就在郴州，亲眼看见州县的官吏为迎合陆贽的意旨，将御赐字样刮掉。在所有送到朝中的银器上，刻下藩镇节度使官衔姓名，以诬陷为赃物。恳求圣上检验。” 于是找来被没收充公的窦家的银器，俯下身子察看刮字的地方，都跟上清所说的一样。 贞元十二年。德宗又问养刺客之事。上清说：“实际上并无此事，全是陆贽诬陷，指使人做的。” 德宗怒斥陆贽：“老奴才！我脱去你的绿衣衫，让你穿上大紫袍，又常常称呼你‘陆九’。我差遣窦参，刚称我的心意，片刻你就叫我杀他。到大权落入你的手里，你却软弱无能超过泥团！” 便下诏书为窦参平反昭雪。这时裴延龄探知陆贽已经失宠，就任意而行借机诬陷陆贽，陆贽终于受到谴责被流放。 后来皇帝又为上清发布特别诏书，度她为女道士，最终她嫁给金忠义为妻。 世人因陆贽的门徒多是位尊而有声望的人，有关他的事情不能流传，所以此事绝对没人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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