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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场 【张珙书斋外。
红 【张珙焕然一新，喜孜孜出。 【红娘呈上大红请柬。
张 一纸书缄巧联姻。 今日里东阁玳宴夫人请， 再不用西厢月下盼莺莺。 （白）去吧！
红 他“去”字儿早答应。 闻听莺莺临筵席， 似听到纶音佛旨将军令！ （见张珙来回走着）张先生，你为什么来回转圈儿呀？
张
红
张
红 两般功劳是红定。 更何况你李、杜诗章韩、柳文， 小姐对你早倾心。
张
红 【莺莺闺房。莺莺对镜梳妆，红娘蹑足上。 崔莺莺：（唱）碧窗下轻画双蛾， 脸儿上粉香淡抹。 小兔儿轻轻撞胸窝， 面庞儿烫烫似烧灼。
红 崔莺莺：（唱）小红娘休罗嗦信口开河。 全亏了张生一纸退干戈， 才免得崔家老小全家祸。
红 合欢宴交杯酒等你结丝罗。 【红娘引莺莺至客堂帘前，恰与张生遇个正着。 【二人礼让，红娘牵莺莺先入，张珙后进。
张 崔莺莺：母亲！
张 崔夫人：张先生少礼，老身也有一拜。（敛衽）
张 崔夫人：我一家性命皆先生所得活，今日略备小酌，聊表谢忱。（红娘持酒壶杯盏，斟酒）请先生满饮此杯！（敬酒）
张 崔夫人：请先生上座。
张 崔夫人：常言说得好，“恭敬不如从命”罗。
张 崔夫人：儿啊！不必避嫌，今后张先生乃是一家人了。 （莺莺、张生含情对视，又忙低头） 儿啊，上前拜见你哥哥！ （众震惊） 【（幕后合唱）：好一个翻云覆雨老婆婆，竟说出妹妹拜哥哥！
张 崔莺莺：（唱）成兄妹岂非有意断丝罗！
红 崔夫人：（唱）门不当，户不对，无可奈何！ （白）儿啊，张先生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快请你哥哥满饮此杯！
张 崔莺莺：（唱）他怎时咽得下这玉液金波？（抖索着递杯） 母亲啊你害苦张生还甜语多。
张 这一杯，恰似饮鸩难止渴！（掷杯） （幕后合唱）：合欢酒作了离别宴，花烛夜成了梦南柯。 【张珙晕眩伏案。 崔莺莺：（唱）张生啊，你无缘，我命薄， 母亲啊，你过河拆桥却误了我。 （幕后合唱）：误了我！ 崔莺莺：【莺莺啼哭下。红娘随下。 崔夫人：张先生！
张 崔夫人：（赶紧相送）张先生醉了，快回书房歇歇……
张 崔夫人：请讲！
张 崔夫人：老身说过。
张 崔夫人：是张先生。
张 崔夫人：哦，小女终身，先相国在日，面许下老身内侄郑恒，若他前来，何以为对？好在先生雅量，“扶善惩恶”，高尚情怀，尊意决不在小女身上……
张 崔夫人：（语塞）这个，张先生！救命之恩，没齿不忘，愿多以金帛相酬，以报大德。
张 崔夫人：红娘！（红娘应上）张先生真的醉了，快扶他安歇去吧。（下）
张
红
张 （唱）这事儿，告不得别人瞒不了你， 见莺莺，我心劳梦断魂魄离。 恰好似前世的冤家今生见， 只盼着连理共枝花并蒂。 我有心，她有意， 老夫人廊下许婚成契机。 只道是一诺千金天作合， 又怎知，她翻手为云覆手雨。 “言必行”，孔孟道， “人有信”，周公理。 十年寒窗得教诲， 五部经书天下仪。 为什么不对高官显威灵， 却将枷锁套布衣！ 谁有信？谁无义？ 问三殿菩萨，五百僧侣！ 九江八河能作证， 五湖四海可评理。 老夫人，食言而肥把婚拒， 令我张生何所依？ 灵魂不附神无主， 奈不何脚下遍地是荆棘。 红娘姐，小生是无路可走了， 只有解下腰中之带，寻个自尽吧！ （摸腰，无带，见红娘腰中丝绦，伸手欲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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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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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 【灯暗。 第五场 【莺莺闺房外、内。 【红娘上。
红 出个点子他死变活。 小姐命我去探病， 张生他，一封书简交给我。 这书简上不知写什么， 少不了花前月下浴爱河。 面交小姐要闯祸，（进门，灵机一动） 将它放进梳妆盒。 （将贴儿放在梳妆盒钟，然后至绣帏前。）小姐，小姐，什么时候了，该起床梳妆了。 崔莺莺：（起身）夜来不曾好睡，懒得梳妆了。
红 崔莺莺：（唱）玉容深锁绣帏中， 芳心束缚不从容。 昨日东阁开玳筵， 只道和鸣效鸾凤。 母亲她翻云覆雨把人哄， 张生他沉疴不起病榻中。 从今后等闲难识春风面， 怕只有寒星冷月梦里逢。 他是影里情郎， 我是画中爱宠。（镜前坐下） 欲施脂粉临镜慵，（打开妆盒，一惊） 一张简帖粉盒中。 【莺莺阅简。 【幻景：张生抚琴试弦。
张 （唱）“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翩翩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张弦代语兮，欲诉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幻景逝。仍在莺莺闺房中。 崔莺莺：这简帖儿定是他叫红娘送来的。张生呀张生，你的胆儿也太大了！……哎，我若不及时复他一信，他必担忧这简帖儿的下落。（又一想）我若是复他，不是把一腔心事明明白白地告诉了红娘！（焦灼踱步） 【红娘暗上窥视，莺莺觉察。 崔莺莺：（沉下脸来）红娘，你过来！
红 崔莺莺：过来呀！
红 崔莺莺：这东西是哪里来的？谁敢把这简帖儿来戏弄于我？（掷简）我告诉老夫人去，不打你个下半截来！（欲走）
红 崔莺莺：（反倒慌了，忙阻）你到老夫人跟前出首哪个？
红 崔莺莺：（一惊）罢了，且饶他一回吧。
红 崔莺莺：（喊住）红娘，（温和地）老夫人怪你时有我替你说话，不妨事的。
红 崔莺莺：（笑嗔）红娘，你近来说话越发不知轻重了。
红 崔莺莺：（取回简贴）红娘！我还没有问你，你今朝去看张生，他怎么样了？
红 崔莺莺：我叫你说的。
红 崔莺莺：就该请个好太医看看他的症候。
红 崔莺莺：那要怎么样啊？！
红 崔莺莺：（暗喜佯怒）啐！红娘，与我磨墨，待我写信回了他，往后不可这般胡言乱语。
红 崔莺莺：我叫你去看他，只是兄妹之礼，别无他意。再有非份之想，定然告诉老夫人。 【红娘摆文房四宝，莺莺提笔修书。将书信叠成方胜。
红 崔莺莺：我不拿去。快拿去！
红 崔莺莺：（佯怒）这死丫头好没分晓！（掷书，下）
红 （唱）你模样儿大家风范， 内心儿神魂倒颠。 人面前端庄颜面， 背地里伤春泪眼。 你使性儿装神弄鬼为苦恋， 我传书简，担风险，热心肠，看冷眼，又有谁怜！ （白）唉！去吧，去吧，谁叫我是红娘呢！ 【红娘持贴缓缓步下。 【灯暗。 第六场 【张珙书房。红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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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 （唱）只怪先生命乖蹇， 粗麻线难过针眼关。 那书简是你的供词她的诉状我的公案， 险些儿害得红娘皮肉绽。 从今后你们相会少、见面难， 已然是月暗西厢、凤去秦楼、云收巫山、酒阑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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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唱）花笺上字字幽香喷麝兰， 行行是大补元气的还魂丹。 一缄情泪红犹湿， 满纸春愁墨未干。 书胜仙方可治病， 肋生双翼能飞旋。 早知红娘传喜讯， 我应该，撮土三拜排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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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迎风户半开”，那西厢角门儿开着等我呢。 “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就是小生我（吟唱）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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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灯暗。 第七场 【庭院。莺莺上。 崔莺莺：（唱）红日未落待月华， 人约黄昏柳荫下。 心儿慌，金莲踢损牡丹芽。 胆儿怯，玉簪抓住荼靡架。 夜凉青苔小径滑， 露珠湿透凌波袜。 柳梢头，玉钩挂，（看远处） 那不是玉人乌纱是暮鸦。 捱一刻，似一夏， 【红娘内叫“小姐！” 一见红娘，心乱如麻。 【红娘捧香案上。
红 崔莺莺：红娘，你看月儿东升，万籁俱寂，正是烧香的时候呢！
红 【莺莺焦急四顾。 【红娘放下香案，走向角门窥视。 崔莺莺：（一惊）红娘，你要到那里去？
红 崔莺莺：（无奈地）关好了么？
红 【红娘出角门。张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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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唱）人约黄昏户又栓， 跳墙顿觉腿儿颤。 猛想起“瓜田不纳履”、 “李下不整冠”。 “非礼勿动”孔孟礼， “狗急跳墙”民谚传。 堂堂秀才焉做犬？ 又奈何，老夫人、大门关， 小红娘、小门栓， 察无洞穴可以钻。 粉墙高高似篱藩， 一生美梦锁深院。 欲跳墙，“五经”“四书”把脚绊， 不跳墙，难会那五百年前风流孽冤。 行路难，难于上青天！ 老夫人啊，是你将我逼上巫山！ （白）跳吧！是礼非礼，是福是祸，小生只此一跳了！ 【跳墙而进。 崔莺莺：哪一个？
张 崔莺莺：张生！红娘在这里呢。
张 崔莺莺：（一惊）啊！（高叫）红娘，红娘——
张 崔莺莺：（更慌）红娘，红娘——
红 崔莺莺：有贼！
红 崔莺莺：贼还有什么生的熟的？
红 崔莺莺：不管张生、李生，与我带了去。
红 崔莺莺：（失口）带到老夫人那里。（忙掩嘴）
红 崔莺莺：红娘，与他多讲些什么，还不快把他带了去。
红 崔莺莺：（忙下台阶）是了，先生大恩，早晚必报。如何求之过急，万一老夫人知道，先生难以自安，红娘求情。这次便罢，下次……
红 崔莺莺：（话中有话）下次……不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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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张珙踉跄欲倒。
红 【灯暗，转景。 第八场 【张珙书斋，莺莺闺房交替出现。 【张珙抚瑶琴。
张 忆昨冷遇兮，憾我心旌。 倩笑流波兮，岂非含情。 明月酬韵兮，能不知音。 我知汝心兮，难违母命。 拒我相握兮，推之远岑。 云山阻隔兮，插翼难近。 不得于飞兮，使我沉沦！ 崔莺莺：（唱）疏帘风细传琴声， 声声凄苦声声恨。 叹昨夜，星空斗转牛郎座， 银河不渡织女星。 怕的是夫人早晚拘管紧， 恼的是红娘晨昏侍候勤。 惧的是春光泄漏谤言起， 恐的是日后见你梦里寻。 瞻前顾后我悔恨， 毁约理应我负荆。 细思量，以兄妹之情去探病， 学一个彩云追月的卓文君！ 【莺莺刚跨出门槛，迎面红娘上。
红 崔莺莺：（不悦）难道我就不能出门散散心吗？
红 崔莺莺：你这样形影不离，真讨人欢喜呢！
红 崔莺莺：（苦笑）哼，老夫人管天管地，小红娘忠心不渝，我真有福气呢！
红 崔莺莺：不是请太医与他调治么？
红 崔莺莺：我……（返回案前，提笔疾书） （幕后合唱）：解铃还需系铃人，月上柳梢便是春。 崔莺莺：红娘，我开了一帖药方，你且带去。
红 崔莺莺：红娘，这药方是救命的啊！
红 （唱）你把那张生常欺哄， 其实是木匠戴枷自作弄。 害得你又是彷徨又惊恐， 害得他一会儿痴迷一会儿疯。 小姐呀，水中也有鸳和鸯， 天上还有凰和凤。 他不是三妻四妾的偷香手， 你不是朝三暮四的女儿红。 又何苦蚕儿吐丝茧中自缚， 找一个毕生知已有何不公！ 慰张生何必药方用， 你人到榻前是神农。 有我贴心贴肺的红娘在， 怕什么云山隔万重！ 崔莺莺：（感动，真诚地）好姐姐！
红 崔莺莺：好姐姐，我此番决不哄你了，这“药方”真是对他症候的呀！
红 【张生书斋，张生阅柬。
张 （唱）一纸香笺消病灾， 撮土为香三叩拜。 她说道西厢变卦将我害， 休将往事苦萦怀。 再奉新诗可当媒， 今霄端的佳期来。 天青湛湛彩云在， 月明溶溶沐莲台。 风弄竹声只道金佩响， 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 【张生正焦灼翘首，忽听角门而“呀”的一声，他眼睛一亮，莺莺在红娘的推送下，含羞带愧，款款而来，音乐高扬。 （幕后合唱）：银光盈盈满庭阶，天仙飘飘下楚台。 花般模样，玉般精神，半推半就，又惊又爱。 只缘秋波那一盼，真心耐，至诚捱，并蒂花开。 【幕闭 第九场 【莺莺闺房，老夫人上。 崔夫人：（唱）夜深沉，睡不稳，且去绣楼， 莺莺儿，好教人，提心在口。 这些时，她神思恍惚体态瘦， 春山低颦，秋水凝眸。 莫非是弄月吟风伤春愁， 我苦口婆心解儿忧。 （白）莺儿睡了么？（入内） 【红娘上。
红 由他俩，去绸缪我回绣楼。 【猛见老夫人，吓的回身便跑。 崔夫人：（厉声）站住！ 【红娘如脚下生胶。
红 崔夫人：（压下火气）你从哪里而来？
红 崔夫人：（怒）小姐呢？！
红 （急于脱身） 崔夫人：跪下！
红 崔夫人：你不跪，我打……（举帚）
红 崔夫人：还不叫她快快回来！
红 崔夫人：（忽觉不对）慢！好你个刁钻的鬼丫头！待老身自去找她。（举步）
红 崔夫人：小贱人，我为何去不得？
红 崔夫人：你搀扶我去。
红 崔夫人：胡说，月朗风清！
红 崔夫人：我为何去不得？小贱人，你说！
红 崔夫人：（怒）不说，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欲打）
红 （唱）月儿才上柳梢头，早已人约黄昏后。 崔夫人：果真如此，气死我也！
红 小姐是花中魁首， 张生是文坛班头。 天造地设鸳鸯配， 夫人何必苦追究。 如今生米成熟饭， 你能罢休时且罢休！ 崔夫人：天哪！我堂堂相府竟出了这样的丑事，待我把那禽兽告到官府里去！
红 崔夫人：自然告那张生！
红 崔夫人：哎，也要怨我那不知羞耻的小贱人。
红 崔夫人：哼，都是你这死丫头一人之罪！
红 崔夫人：那倒怨着谁来？
红 崔夫人：嗯？！
红 崔夫人：啊？怨我？小贱人，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打你个皮开肉绽！
红 崔夫人：（冷笑）倒是我有了“八个不该”，还要治罪于我，你倒说说，说呀！
红 （唱）一不该“言而无信”把信义丢， 再不该“知恩不报”反作仇。 三不该“治家不严”捅了漏， 四不该“相国府第”你扬了家丑。 五不该…… 崔夫人：（恼羞成怒）够了，够了，这等丑事，不是你牵线搭桥，难道是我做下的？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张珙、莺莺上，见状，莺莺扑地跪倒在老夫人面前。 崔莺莺：母亲，这事儿与红娘无干，要打就打女儿吧！ 崔夫人：你这不争气的孽障，你以为我舍不得打……（欲打）
张 崔夫人：（大怒）你……你这禽兽！ （唱）错看你读书人人模人样， 怎知你鲜廉耻蝶浪蜂狂。 全不顾先王道三纲五常， 全不顾我年迈鬓雪鬟霜。 不仁不义不足训， 不郎不莠不自强。 妄读十年圣贤书， 亵渎三代宗祠堂。 我崔府世代不招白衣婿， 你椽木求鱼是虚妄！ 崔莺莺：（哭）母亲，你再这样羞辱张生，叫女儿如何是好啊！ 崔夫人：你这小畜生，心中只有张生，哪有为娘…… （哭）老相国啊！我还不如早早随你去了呀！ 崔莺莺：母亲！
红 【三人哭成一团。 【张珙忍无可忍，转身就走，忽停住，回顾莺莺；莺莺左右为难，楚楚可怜。张珙默默走进老夫人，蓦地跪下。众惊愕。 崔夫人：你……
张 珍重贵体莫伤身。 我三生有幸识令爱， 两心相爱前世情。 白马解围九天助， 老夫人许婚万重恩。 张珙将你金口顺， 寸心未忤老夫人。 不才张珙岂无志， 志在人间觅知音。 布衣张珙岂无能， 万卷诗书藏胸襟。 张珙秉性薄功名， 呜呼也，万方仰望玉堂金马乌纱缨！ 老夫人显祖扬宗爱金印， 张君瑞，风车云马跳龙门—— 只为莺莺，岂怕违心！ 崔夫人：好，既然如此，天明之后，你即刻登程，进京赴考，得官回来，府门迎你；名落孙山，另攀高门！ 崔莺莺：母亲？！ 崔夫人：（果断地）红娘，速速整顿行装。你我与小姐明日返回陵！！ 【众惊愕。 【暗灯。 第十场 （幕后合唱）：碧云天，黄花地， 西风紧，北雁南飞。 晓来谁染霜林醉？ 总是离人泪！ 【黄叶萧索，莺莺、张珙古道惜别。 崔莺莺：（唱）怨母亲不解儿女意， 拆鸳鸯车儿向东马儿向西。 张生啊，多情青鸾信频寄， 我人去博陵心随你。 万不能金榜无名誓不归， 撇下你，举案齐眉、琴瑟伴侣。
张 叹人生得一知己愿足矣！ 马蹄踏碎几度霜， 鸳梦重温弹指期。 得官回来荣耀妻， 不得官回来陪伴你。
红 【二人依依离别。
（幕后合唱）：柳丝长，玉骢难系， 恨不教倩疏林挂住斜辉。 四围山色中， 一鞭残照里。 遍人间烦恼填胸臆， 量这大小车儿任何载得起？ 【剧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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