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到底有几颗佛牙舍利？也许我们都被色相骗了

9月初那个周日我跟大家讲了，我在灵光寺参加了人生的第一次法会。结尾我报备了，会跟大家说说从中听来的饶有趣味的神秘故事。今儿我们就先从灵光寺的佛牙舍利说起。

灵光寺以其佛牙塔里供奉的一颗释迦摩尼的佛牙舍利而闻名。平时佛牙塔是不对外开放的，普通人看不到。在每年的五六月份，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塔门开放，人们可以进塔瞻观。（大概三年前就不让进塔了，变成了把舍利请出塔外供信众瞻仰。可能是看的人太多，扶老携幼，操作层面压力太大）。

人们常常形容佛牙舍利的神奇之处，不同人看到的是不同的色彩；同一个人，不同的时段，看到的色彩也不尽相同。所谓佛家讲的一切唯心造，色由心生——同样一个大姑娘，老和尚看到了一副枯骨，我看到的是一大美人，我老婆看到的则是个狐狸精——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的确是这样。之前我有一同事，说看到的佛牙舍利是纯白色的，我听了原以为他在吹牛。因为佛牙的原色就是淡褐色，你说看到这个色系的色彩，比如淡黄，深黄，棕色，咖色，小米色（这也是很多人的形容），我都觉得合理，反正每个人对色彩的表达也不尽相同。就比如我看到的佛牙舍利是金色的，跟下面托着佛牙的莲花宝座是相同的顔色。

莲花座上托着的就是佛牙舍利

可是为了感觉自己与众不同，非要说看到了“一尊纯白色的卧佛，安详地躺着金莲花上。”这种说法让我真切地看到了什么是装13 ——你是怎么可能看到纯白色呢，还能看出是一尊佛？

然后很快我就被打脸了。因为我爹妈在看过佛牙舍利之后，都说看到的是白色。只是没有添加“卧佛”形状之类的形容词，因为本来离得就远，能把佛牙形状看清不太容易，除非你是两点零的眼。

后来我想了想，这应该是基本的生理光学原理，本身不同肉眼看任何事物，都不是相同的，都会或多或少的有色差。光线打在眼球后部的视网膜上，色素感光后通过神经连接将信号传入视觉中枢——在那里，大脑将这些信号处理成图像。受限于光源的波长组成，我们的视觉系统会舍弃掉有关光源的信息，而提取反射光的信息，所谓彩色视觉的个体差异。

还记得当年一条有关是蓝黑还是白金裙子的大讨论，蓝金两派都快打起来了。我明明看到的是蓝裙子，我表妹非说是金色。我当时心说你别不是瞎了吧。

原照片（中）和经过不同的白平衡调整后白色-金色（左）或蓝色-黑色（右）两种形态

之所以佛牙舍利弥足珍贵，传说中佛祖释迦摩尼去世时在人间留下八万多颗舍利，但佛牙舍利只有两颗，一颗在遥远的斯里兰卡，常年用铁函封存；另一颗就是在八大处的佛牙塔里，当年周总理特批，借调出故宫博物院乾隆专门为母亲理佛打造的金塔，用来存放佛牙。（这塔借用了几十年，据说近来就要还给故宫了）如今人们可以透过金塔的玻璃罩，看到佛牙舍利。所以说，这也是世间可以方便人们用肉眼瞻观的仅存的一颗佛牙舍利。

用来装佛牙的金塔，实在找不到完整的图

多年以来，八大处的人也都是这么讲的。

但我其实是有一个疑问的。因为我几年前在新加坡，发现在牛车水（也就是新加坡所谓的唐人街）的佛牙寺龙华院，也存放着佛牙舍利。说是这颗佛牙舍利是1980年由缅旬高僧清理佛塔时发现的，佛牙寺也是缘起这颗佛牙舍利，发愿所建。顾名思议，这间寺庙是因为供奉佛牙舍利而得名龙华寺的。该寺2005年动土，我的印象是，至少在2008年，它应该还没有建成。

新加坡佛牙寺

佛牙寺依据唐朝建筑风格而建。寺院内装电梯，共有五层，还有夹层和两层地下室，在新加坡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这种设计非常可以理解。佛牙寺在当地是影响力相当大，号称新加坡最富丽堂皇的寺院。我当时一进去就有梦回大唐的感觉。新加坡天气炎热，但是寺院不容许穿背心短裤进殿，工作人员会用布把你裸露的四肢包起来。佛牙寺的舍利放在一个超大的玻璃屋里，信众可以随时观瞻，但那距离就太远了。我隔着玻璃，按着工作人员的提示方向，远远的连佛牙究竟在哪儿都不知道。

我从龙华寺出来就抱着一肚子的疑问，佛牙不是就两颗吗？怎么又多出一颗来？于是就在网上搜寻答案，这一搜不要紧，还在全国各地搜出了多个供奉或新出土佛牙舍利的寺院，比如山东和安徽。

所以佛牙舍利到底有几颗？

佛教界主要有三说：一说七颗；一说四颗；还一说是：传世仅两颗，分别供奉在斯里兰卡和北京灵光寺，除此出土发现的，或为赝品。

有关灵光寺佛牙舍利的来历，根据佛教史籍记载，佛祖释伽牟尼圆寂火化后有两颗牙齿留存世间，其中一颗传到锡兰（今斯里兰卡）；另一颗传到乌苌国（今巴基斯坦境内），后由该国传到于阗（今新疆和阗县）。5世纪中，南朝高僧法显西游于阗，将此佛牙舍利送到长安。五代时期，中原战乱，佛牙舍利又辗转传到北方辽国的燕京（今北京）。辽咸雍七年（1071）灵光寺建招仙塔，佛牙舍利便供奉于塔内。

辽国招仙塔，距今1千余年，空余塔基

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时，炮轰招仙塔。多年后僧人修复寺院，在清理塔基瓦砾时，发现一石函，内装一只沉香木匣，上刻“释伽牟尼佛灵牙舍利，天会七年四月二十三日记，普惠书”的墨字题记和梵文经咒。木匣被开启，果见佛牙一颗，遂将其供奉于禅堂内。

现在的灵光寺佛牙塔在老辽塔（也就是招仙塔）不远处，是建国后五十年代，政府特批，为更好地保存佛牙舍利而建的。所以灵光寺的佛牙舍利，有来历，有出处，可谓根红苗正。

灵光寺佛牙塔

另外两种说法的出处就是，中国历史上佛牙舍利记载有数十处之多，出于不同朝代、不同地域者。据《宋史·外国传》载：宋乾德三年(965)十一月，西州回鹘可汗遣僧法渊献佛牙、琉璃器、琥珀盏；另宋太祖取洛之“道宣佛牙”、沈括过咸平所见之悟空佛牙等计有5颗。 由此可见，别处存有佛牙舍利，也就不无可能。

我想说的是，世间本就诸多乱象，迷雾重重，见不见舍利真身，就别太在意了。德不配位，人神共愤，既便是真佛来了也是护不住的。

下周我要去趟四川峨嵋，会把途中有趣的故事打包过来。本来我今天想说说云居寺的事儿，这也是北京非常有名的古刹，包括石经、舌血真经，以及验证了的古老预言的传说。感觉又收不住了。云居寺先搁着吧。等我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