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桥西桥头的赵家大院很像山西的乔家大院,如能完好保存下来,值得一看。可惜只留在我模糊的记忆里。 解放初期,大院成了村公所,医疗室,还有杨桥小学的三个班级也在此,大院长方形,大门朝东,对着大路,两扇木门上一边一个圆铜把手,像个铜锣,感觉两边的厢房很长,有廊有柱,一边做三个教室,一边医疗室,还有村干部开会的场所,院子长长的,方砖铺地。对着正门的是主建筑,森森的,只记得门槛很高,小时候迈进去很吃力,也很少进,像个威严的老人。可敬不可亲。搜肠括肚的记忆只有这些,小时候只觉得这房子大且多,后来《大红灯笼高高挂》电影,那院子,一下子唤起了我模糊的记忆,太像了,再去寻找,它和它的主人都已消失了。消失得让人心痛,它的主人也不得不说。 房子的主人姓赵,杨桥有名的赵大呆子,我五岁那年他进入我的记忆。解放后他以讨饭为生,他要饭专到有喜事的人家要,吃一碗不行,吃饱了才肯走,他个子大,饭量也大,在那个吃饭成问题的年代,也是很讨厌的事。那年春天,我家造屋,每到中午他就到了,赤脚大仙,一双大脚又黑又红,黑是脏,红是冻的。脚后跟裂开的口子像张开的大嘴,裤子撕一片挂一片,胳支窝夹个大插子碗,天天报到,一天不落,都是吃饱了才走,我父亲不爽,看他岁数大了,可怜,又不好说什么。有一天,他不自觉了,两碗饭吃下去了,非要肉吃,瓦木匠还不够吃的,他添乱,我父亲火起来了,带他个讨饭碗摔了,大伙儿取笑的取笑,骂的骂,只好走了。 从大家的议论和不屑的语气里,隐约知道他一点都不傻,是在有意逃避着什么,比如改造,挨斗,运动来了,没人会揪到他,他的大院有他和他儿子儿媳妇的两间住所,没有完全没收,这一方土地的百姓还无偿地养着他,从那以后,我认识了一个乞讨的老人,无论春夏秋冬都是赤脚,衣衫烂褛,他讨饭方式,一声不吭,手一伸,指着所要的食物,打骂也不吭声,渐渐的他淡出人们的视野,不再乞讨,衣服也整洁多了,也许不再逃避什么了,看来是华子良式的呆,可怜的老人,可惜的大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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