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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刘小安越睡越冷，迷迷糊糊中听到屋前屋后好像响起一片惊叫声，睁开眼一看，原来天已经大亮了，外面正下着雪。 好久没见下雪了，刘小安有些兴奋，一骨碌从被窝里钻出来，小跑着跨出门，站在屋檐下看。这时候，整个世界在刘小安的眼睛里一片白，白得晃眼！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自己父亲正站在屋对面的小路上，望着那一丛丛雪枝发呆。 刘小安知道，托着雪的是密密麻麻的树枝，每到春天，那些树枝上就会开出一堆一堆的杏花、李花、桃花，五彩缤纷像一片花的海洋；渐渐地花谢了，青涩的果子藏在绿叶间，一天一天地长大，泛红；等到果子成熟了，父亲脸上的笑容就多起来了，父亲说，这些果子是刘小安的“书本”。 刘小安家里没有其他收入，刘小安读书全靠它。到了果子上市季节，父亲就在树下铺几床棉絮，说这样落下的果子就不会摔烂，能卖个好价钱，卖果子的钱，父亲一分也不花，全把它们存起来，刚好够付刘小安一年的学费。所以，只要刘小安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杏呀、李呀、桃呀的时候，父亲总是拍拍他的头说：“馋了吧？这可吃不得，它是你的书本啊！想读书吗？”刘小安点点头：“想读！”“还想吃吗？”刘小安咽下口水，狠狠地摇头：“不想！”于是从此，刘小安就把那些杏呀、李呀、桃呀的，叫成书本了。 可是现在不是果树开花、结果的季节呀，父亲看着树发什么呆呢？刘小安很是不解，他朝父亲走去，踩着积雪的鞋在脚下“吱吱”直响。走到父亲跟前，刘小安不解地问：“爸，你看这树干吗？春天还早呢！” 父亲脸上露出了忧郁之色：“这雪太大了，你看，树枝被它压断了好多。” 刘小安细细一看，真的，一些断枝落在地上或是横在树上，全被雪掩住了，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父亲沉吟一阵，吩咐刘小安说：“回去拿根竹竿来吧！” 刘小安怔了怔，不过他一下就明白了父亲的用意，连紧跑回家，找来一根赶鸭用的长竹竿。只见父亲站在树下，把竹竿伸到枝头，轻轻地把积雪一点一点敲下来……几十棵果树，父亲整整敲了一个上午，回家的时候，他头上、脸上、身上全是雪，被体温融化了的雪水把他的衣服都湿透了。刘小安连忙在屋里烧起一炉旺旺的火，父亲坐在火炉旁，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这天晚上，天上又下起了大雪。父亲怎么也睡不着，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风声。 母亲催父亲说：“你就睡吧！” 父亲却从炕上爬起来，说：“我得敲雪去。” 天亮后，父亲回来了，他把刘小安摇醒，高兴地说：“一根树枝也没断，你又能上学了，又有书本了。”但是父亲一边说着，一边上下牙却抖得“咯咯”直响，第二天就病倒了。 后来，冬天过去了，春天过去了，接着，夏天也过去了……这一年的杏呀、李呀、桃呀比哪一年都长得大，长得红，可父亲的病却一直不见好转。 这天，刘小安挑了两个又大又红的桃，捧到父亲跟前，说：“爸，你尝尝，好甜呢！” 父亲突然就挣扎着撑起身子，怒气冲冲地朝刘小安吼道：“谁叫你吃的？这是你的书本哪！你不想读书了？” 刘小安哭着说：“爸，我没吃，我只是想让你尝尝！你种了一辈子果，却从来没有尝过一口……” 父亲叹了口气，拉过刘小安，给他擦了把眼泪，说：“好，爸尝……尝一口……” 作者：刘靖安；推荐者：苏侠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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