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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西新围的不老传说 乾隆年间，赣州江面船楫往来。这天，有个30岁的汉子赶着一排子的好木材来到江边。他叫徐名均，龙南人氏，人称徐老四。徐老四的父亲名叫徐西昌，已贩卖木材多年。徐家贩卖的木材俱采自家乡龙南，材质上好，坊间商贾都知道“西昌”木材的名号。徐老四随父经商多年。每次从龙南运出来木材，免不了先到赣州城泊下歇脚。把木排子锚好，徐老四抬脚就要往城里走，不想抬头撞见一少年，脸带灰垢，却难掩肤色惨皙，倦容之下，可见忧怨恐惶之态。少年对徐老四说，他已身无一物分文不名饥肠辘辘，能否方便给点吃的。徐老四为人谨慎处不失豪气，熟谙世俗人情，行这点方便自然不在话下，索性拉少年和自己一起大祭五脏庙。席间问起，知道少年想去南昌寻亲，半道上丢了行头，盘缠全无。于是，徐老四好人做到底，让少年上了自己的木排子，一起去了南昌…… 200多年后，已经是日月换新天。我们驱车在龙南的山路上走，也不是冲着它的木材，而是玩来了。从龙南县城出来，在修整一新的混凝土公路上依山下坡下坡，傍涧两拐三转，一路上满目葱笼，呼吸清爽，相当写意。此去关西新围，去的正是徐老四的家。时空轮转，遥想当年，30岁的徐老四和那少年去南昌之时，应该想不到自己在44岁后，开始耗毕生精力、财力去建一个偌大的围屋，而这个围屋磨尽岁月沧桑后，如今像一座空城，立在关西村，人称“东方的古罗马城堡，汉晋钨堡的活化石”（语出日本早稻田大学教授片三峻友）。所谓新围，也有一个故事，说是徐老四把围屋建好后，尚没来得及取个好名字，就先病死了，后人为了把这个围屋和徐家先人建的区分开来，就叫“关西新围”。 关西新围建于清嘉庆三年（公元1798年），竣工于道光七年（公元1827年），历时29年，呈正方形，长宽均为88米，占地面积约1万平方米，围墙高约9米，墙厚2米，围屋四角各建有一座15米高的炮楼。按传说，此围屋的建造与徐老四在乾隆年间带去南昌的少年有着莫大的渊源。原来，那少年的老子是当朝道台之一，官居四品。道台公子因与家人斗气而出走，流落赣州，被徐老四救了。作为报答，道台大人给徐老四写了一份手令，大意是五年内印有“西昌”字号的木材一律放关免税。徐老四的木材生意自此腾达，不仅自己木材薄本厚利，同行中人也来巴结，借用“西昌”字号，所免税赋对半分。事实上，有道台大人的官威罩着，不仅税赋全免，同行与徐老四打交道也得礼敬三分不敢造次。传说有一年春汛，堆在河边上烙了“西昌”字号的几千方木材一起被洪水冲了下去，混在了一起，分不清那些是谁的木排，没有谁敢来争，徐老四一夜之间发了“洪水财”。 关西新围就是徐老四用“洪财”经年累月堆砌出来的。这里不仅是他的家，也是他的城堡，可住家，更能御敌。据说，环城原有护城河。可惜，我们在200年后来到这里，护城河已经填为平地，可以想像那城下流水熟谙这里的无数故事，也深知客家围屋里面客家人独特的生存状态和历史传承。我们不知道从东门走进关西新围之时，哪一个脚步正好从护城河上趟过，只惊叹高傲冷寂地矗立着的城墙何其雄伟。站在这雄伟的城墙外，它身上的斑驳、它的静寂带着强烈的震撼撞击着我们。当然了，我们不是城墙上的梅花枪眼所要对付的外来之敌，我们只是一群后世俗人，或者说是有点噪杂的来朝者。据考，那坚实的城墙是一年一层地夯筑而成，以致于能从墙体上看到明显的年线。墙厚1米，土木结构，其中三合土中加了黄糖和蛋清以增加强度。 东门是此围的两道门之一，另一道叫西门。在以前，东门是侯门，除御正面来敌，只迎高官贵客。这道门坚固异常，做工非常精致。门有三重，第一重为铁皮门，第二重为杠子门，第三重为厚重的闸门，上面还设置有防火槽，门的两边是耳房。进了东门，就进入一个由260多间房子组成的独立王国。房分三等，上等为祠堂，其次是主人厅房，多在祠堂两侧。最下为东西两边挨墙而建的房屋，为长工、杂役居所。房屋虽多，主体却暗含乾坤，有九幢十八厅之说。即以祠堂为中心，前后三进，对称分置各两组，是围内主人居住的厅堂。 前厅圆拱门为会客厅，名曰左丞右相，也叫朝房，朝房是皇宫官人侯朝拜上时休息的地方。传说徐老四建围时仿皇宫规格来建，名称也按皇宫的名称。祠堂一般不设楼层，尤其是正厅或祠堂，按传统祖位所在，其上是不敢设层置物住人的，因此，大多为彻上明造。梁架制作精美，条形板上画彩镏金，而梁托雀上有艺术化的花卉祥兽。祠堂正对面是照壁，门坪上原种有各一棵很大的桂树、槐树，围主刻意将槐树弄成三根枝条，桂树为五根枝条，意为“一品三宦五贵”，如今俱已湮灭。 在照壁后面建有一个戏台，对面楼是围主及家眷观看戏剧的包厢。据传刚建好围屋时这里是后花园，再往后走，西门外是小花洲，住着两个小妾。徐老四苦于想会小妾须经得大老婆的同意，后来想到大老婆喜欢看戏，便将后花园改建成戏台，然后经常请戏班子来围内唱戏，待大老婆看戏入迷时就暗渡陈仓，偷偷从炮楼下去出西门到小花洲与小妾相会。其间风流韵事，听来令人哂笑。话说徐老四是怕老婆之人。在这个围里，列有代表其妻妾的石狮子，有河东狮吼之义。 两个住在小花洲上的小妾姓张，分别是扬州和苏州青楼佳人。早年徐老四在南京一带做生意，曾经落魄，幸得两们佳人倾囊相助。他有情有义，成为财王后，当真把二女娶回龙南来。然而客家风俗，小妾不得入主围，所以在西门门后另辟小花洲，再以另外一道围墙框住。所谓小花洲，就是挖了一亩水面成“品”字形的湖泊，取名“一品池”，湖内建一小岛，岛上拟苏杭风韵造设楼台歌榭石台石椅。如今，花洲颓败，人站在小花洲旁，其实是站在一堵高墙厚壁之下，想想墙的那边花鼓齐擂戏子矫情，墙的这边粉眸顾盼幽怨缠绵，自是柔肠百转，可嘘可叹。 围内底层全为青砖所砌，每个砖都磨得十分平整，据说围主建围屋时，要求十分严格，限制泥工砌墙，每个工人一天只能磨100个砖。而为了烧制围屋所需之砖，在群从中流传着一个“爷孙三代烧砖建新围”的故事。 话说当年徐老四决定建一个大围屋，从广东兴宁县龙田乡请来一个罗姓师傅帮他烧砖。那年，正是乾隆甲子年，气候变化异常，一连几个月都是阴雨连天，不能烧窑。到了年关节下，没见一块砖的影子。罗师傅要回家过年，却不好意思向东主要工钱，便不辞而别，留了张字条： 甲子年、甲子年/雨水又连天/吃了东主的饭/挖坏了东主的田/愧无青砖冒出烟/逢年又过年/想要工钱没脸面/只好卖了牛牯做盘缠/若是要来寻/请到广东兴宁下龙田。 徐老四做生意回来看过便条后，当即派人带了银两送到广东师傅家中，并百般开解。烧窑师傅对徐老四的感激不尽，过完年便携妻儿返关西，带着子子孙孙徐老四烧砖建围，历时十九载。 从东门到西门其实费时不多，但人在围里踏着青砖路边走边看，门外有门，屋里有屋，直巷驳斑，曲径通幽，这里积淀的200年岁月，浮华尽去，古朴随心。围里还住着些徐氏后人，而绝大多数的房子都是空无一物的，人在里面慢行细看，大家户人家的别样气派令人乍舌，心神却免不了在这些无言的房屋里，穿越百年。凝神细想，这200年里，西关新围的故事该有它的围墙那么厚重吧，有关这里的所有传说似幻似真，应当不老。据说徐老四死后有十八副棺材出殡，东门出了九副，西门出了九副，虚虚实实，但后人都说徐老并没出围屋，就埋在中堂底下，叫“徐老四坐中堂”。如今徐家已经不能与往昔同语，我等噪杂游人漫步在徐老四一手建造的王国里，保不准，国王徐老四也在看着我们，满目苍凉，却神情骄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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