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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魅影(二)美脚的诱惑

 mingmu888 2018-09-13

独立思考是突破颜值文化的唯一出路

古哥古点 2015年11月30日


《美脚的诱惑》

脑中魅影(二) 来自古哥古点 20:49

题记:

“True navigation begins in the human heart. It's the most important map of all.”

ElizabethKapu'uwailani Lindsey

幻肢现象在临床上并不是因为有趣才得到关注,而是有切实的治疗需要,那就是幻肢痛。说起来,这有些令人难以置信,完全不存在的肢体竟然能让病患感受到真切的疼痛,有时还是剧烈难忍的疼痛。可是站在医生的角度,他们对此又能做什么呢?引发疼痛的部位在物理上压根不存在,这该如何缓解。

传统的方法建立在简单的病理推断上,也就是残留界面假说。该假说认为截断的肢体断面保留了大量的扭曲成团的神经瘤,这些末梢神经瘤的发炎激发了痛觉,所以处理方法就是把肢体再切掉一截儿。然而事实表明,在多数情况下,这不能解决问题。疼痛消失一小段时间后会重新袭来,即使连续多次切除,断肢已所剩无几,幻肢痛却依旧存在。也有人考虑到这或许是神经方面的问题,有人甚至鲁莽的把患者的脊柱神经彻底切断。这样一来,从肢体上传中枢大脑的信号通路在物理上被阻断,疼痛无论如何应该消失了。可令人不解的是,幻肢还能作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常见的幻肢痛类型

[Source: las-cruces-prosthetics.com]

答案一会再给出,我们先来说个吸引人眼球的话题,恋足癖。有许多人喜欢丝袜美脚,因为它会引起情欲方面的想象。这个事儿似乎不太高雅,但现象却是一种广泛的存在。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会是脚?对情欲刺激最敏感的当然是性器官,脚并不在其中,但它却是非性器官当中最暧昧的标的。这只是源于一种人们的心理或文化吗?麦当娜在她的一本名为《性》(Sex)的书中用整个一章的篇幅专门写脚,弗洛伊德则用浅白的视觉外形对此加以解释,他说因为脚的细长使人们联想起生殖器,故而让人激动。这样的解释几乎和周星驰追逐阿珂时用的“我爱一条柴”一样无厘头。实际上,答案或许就隐藏在前面提到过的皮层侏儒模型当中。

皮层侏儒是形象化了的大脑各分区和对应感受身体部位的映射模型。映射和地图在英语中是同一个词。学习地理的时候,有些人会讨厌看到一个地区的多类地图。降水分布、温度分布、海拔地形、农作物产区等等。其实不都是一个地方吗,怎么弄出这么多地图。实际上,建立映射体系是现代科学处理复杂问题时的最通用的一种方法。大脑是复杂的器官,复杂到难以想象。可是问题再复杂,总还是需要开启一个渐进式的学习过程。面对机理不清的黑箱,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设计一套输入,观察记录其输出,建立起对应关系,这就是一层映射。随着输入设计的多样化,输出和映射也随之改变,当映射层次足够丰富时,即便黑箱仍未能被完全破解,但研究者也足以凭借已有的映射体系来推断系统的特性。这就类似于多张地图的组合并不等同于物理上存在的某一地区,但却能详尽的提供该地区的资料。研究大脑就是这样一个过程。长期以来,脑科学工作者围绕大脑的工作机制形成了两大阵营,模块化观点和统一网络模型。简单地说,前者认为大脑由许多功能明确的模块分工构成,记忆、计算、语言等等都可以找到对应的独立分区;而后者则认为,大脑是一个复杂连接的网络,任何的最终表现都是全网络协调工作的结果。这两者并非完全对立,可以说目前大部分的脑研究者都将自己的观点界定为两者之间,即大脑部分的有模块特征,但其复杂的一面又必须依靠全网络加以解释。例如,海马被公认为是大脑处理记忆的重要模块,但记忆却远不是海马独自所能产生的。

海马体(Hippocampus)位于左右脑半球,成对出现,是大脑边缘系统的一部分,位于大脑皮质下方。其主要功能是短期记忆、长期记忆以及空间定位。灵长类海马体位于内侧颞叶,拥有海马角及齿状回等构造。

[Source: observed impulse]

无论模块观点还是网络观点,建立映射都是最基本的研究方法,因为它能提供认知的途径。不然,没有任何章法的话,研究只能被复杂性所彻底吓到而毫无进展。拉马钱德兰(VilayanurSubramanian Ramachandran)比怀尔德·潘菲尔德(Wilder Penfield)更幸运,后者建立皮层侏儒时,还需要借助手术中开颅的大脑或是人为瘫痪的猴子,拉马钱德兰不需要这些,他研究的是幻肢现象,这意外的给了他建立映射的便利条件。

参与映射实验的人叫做汤姆,他刚刚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手臂并且产生了明显的幻指,幻想的手指不仅发痒,还会引起疼痛。实验内容很简单,汤姆蒙上眼睛坐好,拉马钱德兰用一个棉签轻轻的触碰他身体各处,让汤姆说出他感受到的被触碰的身体位置。很明显,这样的实验对正常人类来说毫无意义,棉签碰到哪里感受肯定也就出现在哪里。但汤姆不同,他有幻指,这会不会带来一些不同的感觉映射,或者说棉签能不能碰到他本不存在的手指呢?。拉马钱德兰尝试触碰了汤姆的前胸、右肩、右腿和背下侧等部位,一切正常。但是当棉签尝试接触汤姆的脸时,诡异的情况出现了。在脸颊位置,汤姆说他不仅感觉到脸颊被接触,还感受到了幻拇指被触碰。接下来,上唇位置使他感觉到食指,下颌位置使他感受到小指。整个脸部呈现出一个清晰的幻手映射区。有趣的是,这并不是汤姆唯一的幻手映射区,在被截肢的左臂断面上方几英寸处,那里也有一个,按压该处的几个点同样会让汤姆感觉到手指被按压。

不存在的手不仅能被碰到,而且还有两个映射区,这似乎有些古怪。但拉马钱德兰恰恰觉得这是合理的结果,因为这正好印证了他的猜想,即映射区的侵略式增长。对正常人来说,每个身体部位都有对应的大脑分区,各分区彼此相安无事。但如果某一分区对应的身体部位突然消失,周围分区的感觉纤维就会侵略生长到这一无主地盘,从而扰乱正常的映射分布。在皮层侏儒上,手区恰好位于脸区之下和上臂区之上,所以当手不存在时,临近的脸区和上臂感觉纤维就侵入到手的空间,造成汤姆实验的结果。由此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二次截肢和切断脊柱神经无法解决幻肢疼痛,因为信号根本不来自于幻想的肢体末端,新的反射区其实是在脸部。

在皮层侏儒模型中(Homunculus Gehirn),手反射区临近于脸反射区,但是脚区距离耳垂较远。可能在其他层次的映射中,耳垂和足部有高度相关性,从而产生了恋足(footfetish)心理。

[Source: wait but why]

现在可以来尝试回答恋足癖的问题了。很简单,足区和生殖反射区相邻。当有些人的生殖器被切除时,刺激脚就能产生快感;反之如果腿脚不在了,做爱的时候,幻足也可以带来兴奋和刺激。当然,对正常人而言,这两个反射区本应该是分离的,但也不排除偶尔会产生些许的关联性,这种关联性或许是恋足的驱动原因。不过,这只是一种有待进一步验证的猜想,至少它肯定不是该现象全部的成因。

不只是男性,女性也有类似情况。意大利神经病学家阿廖蒂(Salvatore Aglioti)发现有相当比例的做了全乳房切除手术的妇女还会体验到栩栩如生的幻乳。她们的幻乳会被映射到身体的何处呢?阿廖蒂测试的结果和汤姆实验有些相似,临近胸部的胸骨和锁骨如果被触碰,参与实验的女性会感受到幻乳头的刺激。而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志愿者还报告了另外一处能给她们带来强烈乳头性欲的部位,那就是耳垂。这大概就是你能在很多电影和文学描写中看到咬耳朵场景的原因。虽然在潘菲尔德映射中,耳朵和性器官的映射区并不紧邻着,但或许在其他层次的映射图里,它们是高度关联的。

听到这里,或许很多人会觉得幻肢的产生原因大概是搞清楚了,可实际上哪有那么简单。贴上几张地图绝不意味着对一个复杂地区的真正了解。映射区重组理论无疑是开创性的,它打破了此前人们一直认为的映射关系一成不变的传统观念。但仅仅满足于这样的认知难免太过笼统,实际上它简单到几乎没什么应用价值。知道了下巴能映射到手指又有什么用,难道为了治疗幻指疼痛就切掉下巴吗?真的切了,会不会又有幻下巴的问题,下巴又被映射到鼻子,难不成还要再切鼻子并等着出现幻鼻?所以,映射区重组的发现只是一个开始,它帮助研究者认识到幻肢存在的客观基础,但要知道更多的细节,还需要更深入的研究。

[Source: pexels]

现在来做一个简单的思想实验。请你坐在桌子前,桌上放有一个水杯。闭上眼睛把水杯端起来,喝一口水后再放下,然后睁开双眼。怎么样,每个人都可以轻松完成这一组动作对吧。然而细想起来,这其实是一个了不起的生理过程。它的难点在于整个动作全程没有视觉系统的参与。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端起水杯的手究竟是怎样准确的把杯子移动到口边的呢?

正常模式下的动作是这样完成的。大脑里负责复杂运动控制的辅助运动脑区(supplementary motor area)向运动皮层发出一串运动指令。运动皮层接着把响应的神经脉冲信号通过脊髓下行传递到对侧身体肌肉,驱使其作出指令要求的动作。动作进行过程中,肌肉会随时从肌梭和关节处发出反馈信号,通过脊髓上传回到小脑和顶叶皮层。小脑和顶叶皮层此前已经接收并储存了辅助运动脑区同步传来的此次运动指令的备份,利用这个拷贝和视觉系统传来的监控信息,小脑可以实时对比正在发生的运动和指令要求的运动之间的差异,不断进行修正从而完全预期运动目标。这是在眼睛能够看到的情况下发生的一切,但当视觉系统被关闭时,矫正功能会失去作用,手该怎样找到嘴呢?

两位英国著名的神经学家布雷恩(Russell Brain)和海德(Henry Head)提出了“身体影像”(BodyImage)理论,他们认为人们能够根据记忆和空间估算随时的产生出周边环境与自我身体的短时影像,这样的影像可以在视觉信号被终止时,临时性的代替双眼提供运动导航。肌肉依然即时性的发回运动反馈信号,大脑可以由此推算出运动肢体当前的空间位置并融入到身体影像当中。这当然有些误差,但在小范围内它可以工作的很好,简单的类比来说,这就是一种记忆驱动下的惯性导航,当然如果是在大空间或长时间的运动情景中,视觉仍是不可替代的。

大脑主要运动功能区

[Source: wikipedia commons]

身体影像理论可以回答拉马钱德兰注意到的一个关键性问题。在发生了幻肢心理的人群中,一部分人能够随心所欲的随着想象运动自己的幻肢,另一些人则完全不能控制,也就是说这一虚拟的肢体竟然还可以瘫痪,这背后是什么道理?这里最奇特的是拉马钱德拉的一位患者,叫做约翰·麦格拉思(JohnMcGrath)。他是一位出色的运动员,直到三年前失去了左胳膊的下臂。约翰告诉拉马钱德兰他的幻手体验非常逼真,每次他打网球要发球时,幻手似乎就会做出抛球动作,而当他在球场奔跑时,幻手也在帮助身体取得平衡。最有趣的是,他的幻手是一种远程幻手。这只手似乎就长在了约翰截肢的断面处,而不是正常该呆在的下臂末端位置。可是,当约翰想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时,幻手似乎又能够出现在一臂远的地方,如同可以伸缩一样。拉马钱德拉对此非常感兴趣,它很想知道约翰的幻手会不会拥有橡皮筋一样的弹性,想伸多远就伸多远,甚至扯上几十米都没有关系。于是他做了一个简单实验来验证。他在桌子上放了一杯咖啡请约翰用幻手来拿,就在约翰在想象中即将碰到杯子的一刹那,拉马钱德兰突然夺下杯子,把它推往远处。约翰的远程幻手如果真的是弹性的,那么这只抓住了杯子把儿的手此刻应该会感觉到被拉长,然而约翰却高声喊道:“疼死我了!”他的幻手就像受到物理定律的限制,并不能做到幻想中的那种任意拉扯。拉马钱德兰吓的再也不敢重复这个实验,但是他现在明白幻手的控制确实是有强烈规则的。

回到幻肢瘫痪问题,拉马钱德兰很快注意到,凡是那些声称幻肢无法动弹的人大多都在截肢之前就已经瘫痪了。这些移动不了的幻肢在很多人的报告中还会呈现出奇怪的扭曲形态。通过交流,拉马钱德兰意识到这些奇怪的姿态基本上都是在没有截肢之前那些废肢原本的样子。如此说来,难道是幻肢出现了记忆,把原本瘫痪的肢体平移到了幻肢之上?并非如此。实际上,对一个瘫痪的人来说,他的大脑依然可以对废肢下达运动指令。但由于肢体无法运动,视觉系统检测不到回馈信息,即使闭上眼睛想用身体影像来代替视觉,由于废肢上同样无法产生肌肉运动的信息,这种方式一样不能反馈给大脑用以验证运动有效性的神经信号。如此一来,病人的大脑慢慢就建立起一个根深蒂固的认知,下达运动信号是无用的,它动不了。等到瘫痪的肢体被截肢后,即使幻肢出现了,大脑的这种固定认知已经不能改变,幻肢也就因此无法移动。没有瘫痪经历的截肢者就完全不同,他们的幻肢出现后,大脑向其下达运动指令。虽然幻肢不能被看见,但身体影像可以发挥作用建构出幻肢运动。大脑接受到这样的运动反馈,幻肢就自如的做出各种动作来。

[Source: NeuroScience News]

拉马钱德兰并不满足于这样的分析,他想要做出进一步的的验证,为此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瘫痪过的幻肢体验者,虽然物理肢体已经不存在了,但是理论上其幻想肢体却是健全的。如果把幻肢比作硬件的话,这个硬件驱动不起来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它的软件版本太陈旧,那是一个由过去的瘫痪肢体编程出来的僵硬版本。假如能把这个僵硬版本刷新,替换为自由的版本,幻肢是不是可以重获运动能力呢?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大胆的拉马钱德兰到底该如何实现这种不可思议的软件升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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