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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师眼 ] 一代大师罗钦科,他至死也没看过自己的摄影展

 三昧书生vqb3xt 2018-09-15

就像马雅可夫斯基是苏联诗歌的象征一样,亚历山大·罗钦科(Александр Родченко)是苏联摄影的象征。西方摄影师——从玛格南图片社(Magnum)的创始摄影师们,到当下火热的阿尔伯特·沃森(Albert Watson)——都在使用罗钦科引入的摄影技术。此外,如果没有罗钦科,就没有现代设计:罗钦科的海报、拼贴画和室内设计对现代设计产生了极大影响。他不仅从事摄影和海报设计,还涉足绘画、雕塑、戏剧和建筑。

[ 大师眼 ]一代大师罗钦科,他至死也没看过自己的摄影展

© 摄影 Александр Родченко


Александр Родченк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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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罗钦科1891年出生于圣彼得堡,父亲是戏剧道具师。从童年开始,他就走入了艺术世界:罗钦科家楼下就是剧院,舞台是他进出家门的必经之地。1901年,罗钦科全家迁至喀山。起初,年轻的罗钦科决定成为牙科技师。然而,他很快放弃,转而成为喀山艺术学校的旁听生(罗钦科只读完了教会学校四年级,由于缺少中等教育证明,他无法入学)。


1914年,未来主义者弗拉基米尔·马雅可夫斯基、大卫·布尔柳克、瓦西里·卡缅斯基来到喀山。罗钦科参加了他们的晚会,他在日记中写道:「晚会结束了,激动的观众逐渐离开,但他们激动的原因各不相同。他们中有敌人和崇拜者。显然,我不仅是崇拜者,我是他们的信徒。」


开篇提到的受罗钦科影响摄影师沃森拍摄的乔布斯


这次晚会是一个转折点:正是在这次晚会之后,这位为高更和艺术世界着迷的艺术学校旁听生意识到,他的一生将与未来主义艺术相连。同年,罗钦科结识了他未来的妻子,喀山艺术学校学生瓦尔瓦拉·斯捷潘诺娃。1915年底,斯捷潘诺娃和罗钦科先后搬到莫斯科。


罗钦科 与 斯捷潘诺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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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莫斯科后,通过共同的朋友,罗钦科结识了先锋派领导人之一,弗拉基米尔·塔特林,后者邀请罗钦科参加未来主义展览「商店」(Магазин)。这场展览不要求艺术家缴纳入场费,而是为展览组织方提供帮助:出售门票、向观众讲解作品的意义。


亚历山大·塔特林


那时,罗钦科还结识了卡济米尔·马列维奇,但不同于塔特林,罗钦科没能对马列维奇产生好感,马列维奇的想法对他来说似乎很陌生。罗钦科更感兴趣的是塔特林的雕塑绘画,他感兴趣的是结构和材料,而不是马列维奇对纯艺术的反思。


关于塔特林,罗钦科曾这样写过:「我从他身上学到了一切:对事业、事务、物质、食品和全部生活的态度,这对我一生产生了影响......我所见过的当代艺术家中,没有人能与他等同。」

 

马列维奇的《白上之白》,1918


罗钦科的《黑上之黑》,1918



作为对马列维奇《白上之白》的回应,罗钦科创作了系列作品《黑上之黑》。看似相似的两个作品解决的是相反的任务:罗钦科使用单色,是为了让材料的纹理成为绘画艺术的新属性。在科学和技术的启发下,他发展出一种新艺术的理念,创造性地使用了“非艺术”工具——指南针、尺子、滚轮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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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钦科首先在苏联意识到了蒙太奇的艺术潜力,并开始在插图和宣传领域试验这种技术。相比绘画和摄影,照片蒙太奇/照片拼贴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去除了分散注意力的元素,简洁的拼贴成为非言语交流最生动准确的方式。

 

 罗钦科的照片蒙太奇作品使他在全苏成名。他为杂志和书籍设计插图,制作广告和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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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钦科被认为是结构主义的思想家之一,结构主义是一种艺术方向,其形式与功能完全融合。结构主义思想的一个例子,是1925年的广告海报「书籍」。其基础是李西茨基的海报《用红色楔子攻击白色》,罗钦科仅使用了其几何设计——刺入圆形空间的三角形,为它填充了全新的意义。作为艺术家,他不再是创造者,而是结构设计者。

 

李西茨基,《用红色楔子攻击白色》



1920年,罗钦科结识了马雅可夫斯基。在发生了一次与广告公司「Dobrolyot」(Добролёт)有关的轶事后(马雅可夫斯基批评了罗钦科写的广告语,认为它出自一位二流诗人之手,罗钦科感到了严重的冒犯),马雅可夫斯基和罗钦科决定联手合作。 马雅可夫斯基创作文本,罗钦科负责平面设计。


「广告结构主义者——马雅可夫斯基和罗钦科」创作了苏联1920年代的最鲜活的广告,包括古姆商场、莫斯科州农产品加工企业联合会(Mosselprom)、橡胶联合公司(Rezinotrest)等其他机构的海报。

 


 

为了设计新海报,罗钦科仔细阅读了苏联及国外的摄影杂志,剪下了任何可能派上用场的材料,与能帮助他拍摄独特场景的摄影师紧密联系。1924年,罗钦科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相机,立即成为苏联的主要摄影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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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钦科很晚才开始摄影,那时他已经是艺术家、插画家和莫斯科高等艺术学院教师。他通过使用线条和平面,在影像中展示空间和动态,将结构主义思想带到新艺术中。罗钦科对摄影技术的大量贡献中,有两个今天依然重要的方法。

 


 第一种方法是「配景缩小法」。罗钦科认为,摄影是一种为社会带来新思想的方式,在飞机和摩天大楼的时代,应该将全新的角度引入这一新艺术门类,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展示熟悉的物体。 罗钦科对「仰拍」和「俯拍」特别感兴趣。这一今日广受欢迎的摄影方法在二十年代是名副其实的革命。

 


第二种方法是「对角线构图」。早在绘画中,罗钦科就将对角线作为造型的基础:「在绘画以及任何设计中,线条是开端,也是结局。」线条成为罗钦科后续创作——蒙太奇照片、建筑以及摄影的主要构建元素。罗钦科大量使用对角线,因为对角线除了结构上的负载作用之外,还带有必要的动感。稳定而静止的构图是罗钦科积极反对的另一个「旧时代残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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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8年,《苏联照片》杂志刊登了一封带有诽谤性质的信,这封信指控罗钦科剽窃西方艺术。这次攻击仅是前奏,一场更严重的麻烦还在后面——三十年代,先锋派艺术家接连谴责形式主义。指责令罗钦科深受困扰,他在日记中写道:「怎么回事,我全心全意支持苏联,带着信心和爱心为她全力工作,突然间,我们成了罪人。」

 


1933年,罗钦科获得了一个与当局改善关系的机会。他获得了为杂志《苏联建设——白海波罗的海运河建设特刊》进行装帧的机会。这一次, 罗钦科的拍摄非常克制,将20世纪20年代的思想抛在脑后。虽然这些照片使用了「配景缩小法」和「对角线构图」,但它们更像是现代照片:是一种辅助工具,而不是挑战。

 

这项工作后,罗钦科重新得宠。现在,他是新的「无产阶级」美学的创造者之一。他拍摄的体育游行是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思想的颂歌,也是年轻画家的生动范本。但1937年后,罗钦科与当局的关系再次出现裂痕。罗钦科不能接受极权主义政权的到来,他的工作不再让他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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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之后,罗钦科几乎没有任何创作——他只和他的妻子一起从事图书装帧。厌倦了艺术中的政治,他转向图画主义——一个出现在19世纪80年代摄影中的流派。他喜欢古典戏剧和马戏团,这是最后一个没有被政治定义的艺术领域。




罗钦科40年代末的思想和创作体现在女儿瓦尔瓦拉的新年来信中:「爸爸!我希望今年你能画出作品。不要以为我希望你一直画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不,我希望你可以做你曾经做的事。我每一分钟,每一天都记得你很伤心,不再画画。我觉得,从前的你更快乐,我知道,你可以画任何事情。吻你,新年快乐,穆利亚。」

 


1951年,罗钦科被驱逐出艺术家协会,四年之后,在瓦尔瓦拉·斯捷潘诺娃的不懈努力下得以恢复会籍。1956年,罗钦科去世,没能亲眼看到斯捷潘诺娃为他组织的第一次摄影展。



原文为 2016年 Arzamas Academy 纪念罗钦科诞辰125周年的文章,文中所有作品均为罗钦科作品

翻译:zwk、编辑:吴鞑靼、

原素材:苏俄转播(post-soviet)摄诗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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