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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咯吱,水车声

 刘沟村图书馆 2018-09-15

没有什么声音比它亲切缠绵,没有什么声音比它激情澎湃,想起它,即便在晴朗无限的炎日下,那四溅的水花,也会打湿眼眶,湿润心灵。



我的家乡坐落在两座小山坡上,村子周围群山环抱,枣树成林。小山坡下,溪水清冽,潺潺不息。

山上种粮食,溪边种蔬菜,真是要山有山,要水有水。以至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都说,那可真是个好村子。他们说的很对,村子里的小伙子们很少有娶不上媳妇的,全仗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嘛。

打我记事起,生产队分工明确,种粮的种粮,种菜的种菜。我的三姑那时就是种菜的姑娘,他们的种菜队伍称“水利队”,水利队里有一群年轻人,二十多岁,男男女女,干起活来有的是力气,干干脆脆,朝气勃勃,真有“人定胜天”的豪迈。

菜地就在村子前面的沟道旁,平展展一大片,里面种着西红柿,茄子,南瓜,韭菜,菠菜……,要啥有啥。浇菜的水是水车绞上来的,小溪边挖一条长长的水道,水便流进菜地下面的大坑,大坑上面的菜地旁置一架大水车。

我们那里一到夏天少雨多旱,蔬菜离了水一天也不行。于是,咯吱咯吱的水车声从早到晚响个不停。

水车是木头的,上面有无无数数扁圆大铁钉,水车身子大,如大碾盘,长长的木棍穿在其正中。这样,至少要两个人推,像推石磨那样,不停地转圈。推的快,绞上来的水流得哗啦啦,推的慢,水流得咕噜噜。年轻人们推起来不惜力气,像疯了似地跑,跑一会,气喘吁吁,变跑成走,走得欢欢。旁边的人呲哇呲哇:下来吧!看我的。累了的歇,不累的上,真是比看大戏还红火。那时,我还没上学,只要这些人绞水车,我就去看。他们有时还嫌不红火,让我唱《东方红》,我就唱,咯吱咯吱的水车声,伴奏《东方红》,那情形别有味。

水车咯吱吱,水流哗啦啦,清清冽冽的水流进每一畦菜地,菜地旁有枣树,枣树因菜地便水源丰富,长得就格外起劲,比山上的枣树枝条鲜嫩,叶儿亮堂,枣子也结得大。水车旁有几棵大枣树,树身粗如大面盆,枝叶繁茂,年轻人们在巨大的凉荫下推水车,真是凉凉爽爽的。干活也成一种享受,难怪他们抢着推。

每过几天的傍晚,就在唱大戏的庙上分一次菜,只要分菜的站在那一喊:分菜喽!村里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提筐的提筐,挎篮的挎篮,都笑滋滋地去分菜。每人几斤,不论年纪大小,一同对待。小孩子多的人家可就能分一大堆,没小孩的老头老婆婆分一小筐,没人嫌多,没人嫌少,平均主义嘛,公公道道。那时,我家七口人,一到分菜的下午,我和姐姐弟弟们就提着筐子去分。

能分着吃菜,全得于水利队员的功劳,水车的功劳。没有水车,便没有这么鲜嫩的菜。水车真是社员群众的宝贝,村子里的人都对水车感激万分。没有水车,挑一担担水浇,怎么也浇不过太阳的毒晒,也供不上一个村子的吃嘴,四,五百口人,吃嘴不小呀!

这是七十年代水车浇菜地的记忆。后来,有了铁圪垯抽水机,烧柴油,十二马力的,二十四马力的,一发动,嗒嗒嗒,震天价响,人们再也不推水车了,也听不到那咯吱咯吱的声音了。水车被人彻底遗忘了。

现在的孩子,对水车模样大多陌生,除了电视电影书画上能看到,生活中很少能见着了。


水车,忘不了的记忆,那么亲切缠绵,激情澎湃。想起它,即便是晴朗无比的炎热下,那四溅的水花,也会打湿眼眶,湿润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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