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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故事（十） 侯凤章 公元25年，刘秀称帝，是为光武帝；他重新建立起了汉朝，定都洛阳，史称东汉。 东汉初期，匈奴利用汉末农民大起义，王莽政权崩溃，中原地方势力割据，东汉王朝的政治、军事力量比较薄弱等弱点，首先控制了乌桓，并率领乌桓与新兴的鲜卑族贵族连兵骚扰汉地；又勾结和支持中原的地方割据势力入寇汉朝的北方地区；再次，向西域各族人民勒索税赋，以增强自己的经济实力。对此，汉朝政府还无法在战略上积极反攻，只能采取消极防御的方针和策略。 王莽乱政，天下思汉，豪强世族动辄打着复汉的旗帜起兵造反。安定三水县（今吴忠市红寺堡区附近）卢芳，诈称武帝曾孙刘文伯，说自己“曾祖母，是匈奴浑邪王之姊。”在安定郡一带散布此狂言乱语。王莽朝末期，卢芳就与三水属国羌、胡联合起兵。更始年间到了长安，朝廷征卢芳为骑都尉，让他镇抚安定以西地区。更始帝刘玄失败，三水豪杰共立卢芳为上将军、西平王，派人与西羌、匈奴勾结和亲。单于认为：“汉氏中绝，刘氏来归，我应该如呼韩邪那样立他，让他尊重我。”就让句林王将数千骑迎卢芳兄弟入匈奴，立卢芳为汉帝，以卢芳弟卢程为中郎将，率领胡骑又回到安定。 当初，五原人李兴、随昱、朔方人田飒、代郡人石鮪、闵堪各自起兵，自称将军。匈奴单于派人与李兴等人和亲，想让卢芳回汉地称帝，李兴就引兵到单于庭迎卢芳，十二月入塞，定都九原县。抢占了五原、朔方、云中、定襄、雁门五郡，设置了守、令，与胡兵一同侵占了北边。 匈奴与卢芳不断寇边，汉帝令归德侯飒出使匈奴以修旧好。但此时的单于已非彼时的单于了，他自恃强大，骄傲横蛮，虽然也派使者来汉报命，但寇掠如故。 汉将吴汉率王常等四将军将五万余人，击卢芳大将贾览、闵堪于高柳（今山西定襄县境内），匈奴出兵救援，汉军不利，匈奴转盛，寇盗更甚。帝诏令朱祜屯驻常山，王常驻涿鹿，破奸将军侯进驻渔阳，让讨虏将军王霸为上谷太守，以防备匈奴。 说是防备，也只能如此。国力衰败，无力进击。 光武帝建武十年（公元34年 ）春，正月，吴汉又率捕虏将军王霸等四将军将六万人出高柳击贾览，匈奴数千骑兵来救援，连战于平城山下，匈奴败走。 匈奴十分清楚汉朝的实力，凭着一时的强大，与卢芳、乌桓连兵寇边。光武帝派遣骠骑大将军杜茂等将兵镇守北边，治所在可通赵、魏等地应援北边之兵的飞狐道。筑亭障，修烽燧，与匈奴、乌桓经历了大小数百战，终未克胡兵。 建武十年二月，遣捕虏将军马武驻滹沱河防备匈奴。 卢芳久攻云中不下，他的大将随昱留守九原，想胁迫卢芳降汉，卢芳知道了，带着十余骑兵逃到匈奴，所剩人马归了随昱，随昱归降汉朝，拜为五原太守，封鐫胡侯。 这就是天下大乱的结果。 匈奴寇盗仍然不断，州郡无法禁止。建武十年二月，派吴汉率马成、马武等将北击匈奴，将雁门、代郡、上谷吏民六万余口转移安置在居庸、常山关以东，以躲避胡寇。匈奴左部又转居塞内。朝廷非常担心，部署了数千人，以增加边地兵力。 建武十二年（公元36年）十二月，卢芳又自匈奴入居高柳。 当时，骠骑大将军杜茂犯了让军吏杀人的罪，被罢免。扬武将军马成代替了杜茂，维修了亭障，十里一候，防备匈奴。骑都尉张堪率领杜茂的军队在高柳打败了匈奴。朝廷拜张堪为渔阳太守。张堪在位八年，匈奴不敢犯边。他劝民耕种，以致殷富。百姓歌曰：“桑无附枝，麦秀两岐。张君为政，乐不可支！” 可见德与谋对一个将军来说是多么重要！ 卢芳自知力不可持，与闵堪商议派人请求降汉。光武帝立卢芳为代王，闵堪为代相，赐缯两万匹。卢芳上疏称谢，自陈思望阙庭，就是说他想朝拜皇帝，光武帝下诏让他下年入朝。 先前，匈奴听说汉朝廷想花钱得到卢芳，于是他们为了得到汉朝财物，就动员卢芳归汉。卢芳归汉后，说是自愿回来，而不是匈奴动员回来的。匈奴没有得到赏赐，非常愤恨，就深入到汉朝内陆寇盗。 卢芳准备入朝，到了昌平（今北京市昌平县），皇帝下诏，让他停下，明年入朝。 建武十七年（公元41年），匈奴、鲜卑、赤山乌桓多次连兵入塞，杀掠吏民，皇帝祭肜（rong)为辽东太守。祭肜作战勇敢，胡兵每次犯塞，他都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多次获胜。 卢芳听说暂不让入朝，就从昌平返回，对朝廷心怀疑虑，又开始反汉，与闵堪连月入侵。匈奴派数千骑兵迎回卢芳，十余年后，卢芳病死于匈奴。 建武二十年（公元44年），夏天，匈奴入侵上党、天水，接着就到了扶风，逼近帝都洛阳。 秋九月，马援从交趾回来，平陵孟冀接待。马援说：“方今匈奴、乌桓侵扰北边，我想请求攻打胡兵。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孟冀说：“为烈士当如是矣！” 十二月，匈奴入寇天水、扶风、上党。马援自请击匈奴，光武帝同意了，让他出兵驻扎在襄国，诏令百官祭祀路神以送行。马援临行对黄门郎梁松、窦固说：“一个人富贵，同样会又低贱；像你们如不想低贱，就要居高位以自持。勉思鄙言！” 建武二十一年（公元45年）春，乌桓、与匈奴、鲜卑连兵为寇，代郡以东尤其受到乌桓的侵害；他们居住靠近边塞，早晨从穹庐发兵，傍晚就到了边塞各城郭，代郡、上谷、渔阳、右北平五郡百姓深受其害，以至于郡县损坏，百姓流亡，边陲萧条，没有人迹。八月，光武帝遣马援等将领分头筑堡塞，立郡县，或空置太守、令、长等官员，招还百姓。居住在上谷塞外白山的乌桓人最为富强，马援将三千骑兵攻打，无果而还。 马援的豪言壮语，竟成空文。与此对照的是鲜卑万余骑入寇辽东，太守祭肜率数千人迎击，自己被甲陷阵，鲜卑兵逃散，投水死亡过半，祭肜追击胡兵出塞。鲜卑兵危急，弃兵器裸身逃走，之后，尤其害怕祭肜，不敢入塞。 这年冬天，匈奴侵入上谷、中山。 西域莎车王，名贤，非常骄横，想兼并西域，攻打诸国，重索赋税，这些小国很害怕。车师前王、鄯善、焉耆等十八国遣侍子入汉，献上珍宝，流涕叩首，想让朝廷派都护过去。光武帝推托说中国刚刚平定，北边未服，还不能出兵援助。并还回了他们的侍子，厚加赏赐。这些小国听说不派都护，又还回了侍子，忧虑惊惧，就给敦煌太守写了檄文，说：“希望能把侍子留在敦煌，尽快派出都护，以便息兵。”敦煌太守裴遵上奏给皇帝，光武帝答应了。 建武二十二年（公元46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死，子左贤王乌达鞮单于立，不久也死了；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的弟弟左贤王蒲奴立为单于。其时，匈奴遭受蝗虫灾害，赤地千里，人畜饥疫，死亡大半。蒲奴单于害怕汉朝乘机攻打，就派使者到渔阳求和亲，光武帝派中郎将李茂前去报命。 是仁义，也是无奈。 乌桓乘匈奴遭灾之际，派兵攻打，匈奴向北转移数千里，漠南之地空虚。光武帝下诏撤回边郡亭候、吏卒，用财物招降乌桓。 西域诸侍子久留敦煌，都想回去。莎车王贤知道汉都护不来，击破鄯善，攻杀龟兹王。鄯善王，名安，上书说：“愿再遣侍子入侍，请求派出都护，如果都护不出，我们确实就会被迫于匈奴了。”皇帝回话说：“今使者大兵未能得出，如诸国力不从心，就东西南北自在也。”于是鄯善、车师又归附了匈奴。 王莽乱政，国力衰败，东汉王朝再度兴起，运兵过度，至此仍无大的恢复，控制匈奴及乌桓等周边民族无力。可见，乱国乱政，贻害无穷。 建武二十三年（公元47年），匈奴也因汗位继承的问题而开始内乱。 当初，呼韩邪单于与诸子约定，汗位依兄弟排行相传，结果传位到了舆，即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他却杀了弟弟知牙师，把汗位传给了他的儿子，这就造成了汗位不传弟而传子，乱了呼韩邪单于定的规矩。乌珠留单于的儿子名比，为右薁鞬日逐王，领南边八部。他对此很不高兴，说：“若以父子相传，那么乌珠留单于死后，我就应该为单于，怎么能到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才开始传位于他的儿子呢！”于是比就心怀不满，很少参加庭会（匈奴习俗首领每年在正月、五月、九月有三次集会，正月会单于庭，故叫庭会）。单于就怀疑他，派两骨都侯监督比所领部兵。到了蒲奴立为单于，比更加怨恨，秘密遣汉人郭衡带着匈奴地图去见西河太守请求内附。两骨都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在五月会龙城祠时，劝蒲奴杀比。比的弟弟渐将王在单于帐下听到消息，策马驰报比。比立即聚集八部兵力四五万人，等两骨都侯回来要杀了他们。两骨都侯即将回来，听到此消息，立即逃走。蒲奴单于遣万余骑击比，见比人马众多，不敢前进，只好撤回。 匈奴八部兵共立比为呼韩邪单于，到五原塞，向汉朝提出愿永远为汉朝守北部边塞，抗击北虏。光武帝让公卿商议，都认为“天下初定，中国空虚，夷狄情伪难知，不可许。”五官中郎将耿国却有不同见解，他说：“宜如孝宣故事，接受了他们吧，令其东抗鲜卑，北拒匈奴，率历四夷，完复边郡。”光武帝听从了他的建议。 冬十月，匈奴日逐王比自立为醯落尸逐鞮南单于，遣使者到汉庭奉藩称臣。皇帝就问朗陵侯臧宫，臧宫说：“匈奴饥疫分争，臣愿得五千骑以立功。”皇帝笑着说：“常胜之家，难以虑敌，吾方自思之。” 至此，匈奴分裂为南北二部，南匈奴入居塞内，北匈奴继续留在塞北。 建武二十五年（公元49年），春，正月，辽东貊（mo)人入寇边，太守祭肜招降了他们。祭肜又用财利招抚了鲜卑大都护偏何，偏何招来异族，络绎不绝。祭肜说：“欲立功，应当回去攻打匈奴，斩了他们的头送来，才相信。”偏何等人即击匈奴，斩首两千余级，持头到郡。其后，年年相攻，送回了首级，受到赏赐。从此，匈奴衰弱，边地再无寇警，鲜卑、乌桓也都入朝称臣。这都是祭肜以恩惠诚信安抚夷狄的结果，他为人质厚重毅，夷狄畏而爱之，为其效力。 南单于的弟弟左贤王，名莫，善于打仗，南单于就让他将兵万余人攻打北单于弟弟薁鞬左贤王，结果活捉了薁鞬左贤王；北单于震惊恐怖，后退了千余里。北部薁鞬骨都侯和右骨都侯率领三万余人归降了南单于。 三月，南单于又派使者到汉庭进贡，请求派使者监护，遣侍子来汉，修复旧好。 建武二十六年（公元50年），光武帝遣中郎将段彬、副校尉王郁出使南匈奴，在距离五原塞八十里地立单于庭，使者让男南单于伏拜受诏，单于回头看了一会，乃伏称臣。诏令南单于入居云中。安置中郎将将兵卫护。 这年夏天，南单于所获的北虏薁鞬左贤王将其众及南部五骨都侯三万余人叛逃北归，到了距离北匈奴单于庭三百余里的地方，自立为单于。但自相攻击，五骨都侯都死了，左贤王自杀，其余骨都侯的儿子各拥兵自守。 秋天，南单于遣子入侍。皇帝赐南单于冠带、玺绶、车马、金帛、甲兵、什器。又转河东米二万五千斛，牛羊三万六千头以赐赡。令中郎将带五十个弛刑人（解除刑徒的枷锁刑具,亦指解除枷锁的刑徒），随单于，参与诉讼，察看动静。 单于每年年底都要派人入朝进奉，送来侍子。汉朝就把派人先前送来的侍子送回去，赐单于及阏氏、左右贤王以下人员繒綵计万匹，每年如此。于是云中、五原、朔方、北地、定襄、雁门、上谷、代八郡民众回到了本土。 天下事以和为贵。在封建社会，民族的和解、和亲、和睦既取决于帝王的决策，也取决于民族首领的道德意识，把天下百姓装在心里，把国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就可以由不和而达到和，由暂时的和达到永久的和。一味地想攻取、占领、抢夺，就是侵略者的狼子野心所为；我们尤其痛恨那些口是心非的野心家，说一套做一套，打着和平的旗号反和平，唱着和睦的高调反和睦。历史已把这些阴谋家的嘴脸刻在了耻辱柱上，但他们不会就此罢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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