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直气壮地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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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直气壮地无知/米 哈

2018-09-16 03:16:51大公报

　　一个人如何能够理直气壮，不失霸气地以自己的无知为荣呢？要回答这个问题，大家都会想起古希腊哲人苏格拉底。在他学生柏拉图的《申辩篇》中，柏拉图为苏格拉底记下了他接受雅典法庭指控时的自辩经过，并记录了为人熟知的“苏格拉底接受神喻”的故事。

　　这故事实在太多人听过，我只略述：话说苏格拉底与友人到了德尔斐，他问神“是否有人比我更聪明？”女祭司回答说没有。接着，苏格拉底表示对此神谕大惑不解，说自己肯定是没有智慧的，“无论大小都没有”，不撒谎的神何以说自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呢？於是，谦卑的苏格拉底便四出找人辩论，从政治家，到诗人，至工匠，最终他明白，原来其他人都是自吹自擂自以为是，而他却比他们聪明一点：至少，“明白自己的智慧实际上是毫无价值”。

　　但我又有疑问：一个如此谦卑的人，何以到神庙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问世界上是否有人比自己更聪明呢？

　　这情境之诡异，就像一个对考试没有信心的学生问老师，这次终期考试有其他同学比我高分吗？他期待老师说：比你高分的人？其他全部人都比你高分。是这样吗？

　　我这麼谦卑的人，又怎会不相信世界上最聪明的苏格拉底之谦卑呢？我只是想，既然苏格拉底相信智慧能够通过辩论而产生，那麼他就不用借神喻的故事来证明自己有智慧与否（哪怕他所称的智慧是自知无知）。因此，我有理由相信，苏格拉底说出神喻，另有所图，而线索在申辩的后段。

　　苏格拉底说：“先生们，让我告诉你们，怕死只是不聪明却以为自己聪明，不知道却自以为自己知道的另一种形式……这种无知，亦即不知道却以为自己知道，肯定是最应受到惩罚的无知”。如此说来，在最后审判上，苏格拉底引述神谕，非要说自知无知，而是要声称：我不怕死。这样的解读会引来真正懂哲学的人之批评吗？我是无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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