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头”与麻花辫
洗头从不嫌麻烦 我有一头浓密的青丝秀发,大家都夸我发质好,留起长辫来十分好看,所以我对自己的秀发爱不释手,经常变着花样编结它,拿它去炫耀:一会儿是豆角辫挂满藩篱;一会儿是妞妞辫招摇过市;一会儿是维族辫尽显风仪。我的头发不但长得快,而且发质好,光亮、柔软,梳两条辫子从头到尾一般粗,只要不剪,可以留得很长很长,所以自从懂事起我就一直留着长长的大辫子。 梳辫子好看,可洗辫子好累。每次洗发都是一番浩大的工程。因为我的头发又长(长达屁股下)又多,不可能全放进盆里洗,只能先洗完一边,再洗另一边。再说,头发编成辫子时会收短,可一解开再浸水就会拉长。所以我都是一段一段地提上来,再一段一段地往下梳。现在回想起来真惊讶那时候怎有那闲工夫去折腾那团乱麻,不过当年我对它真是一往情深,毫不厌倦。大概,这就是少女情愫吧。 剪辫子“闹革命” 我刚读完初中二年级,学校就停课闹革命了,什么也不懂的我,整天跟在高中部大哥哥大姐姐们的后头,高举小旗喊着“造反有理”的口号,到大街上示威游行、贴大字报、发传单。他们跟我讲,我们这是“革命行动”。有一天,一位大姐姐对我说:“今天我们不上街造反了,我们要革自己的命,把自己头上的封建尾巴给剪了。不仅我们自己要剪,还要回家把奶奶、姥姥头上的封建尾巴也给剪去,这是革命的需要。”说完,她举起剪刀把自己两条好看的长辫“喀嚓、喀嚓”给剪掉了。 我吓得跑到厕所里不出来,非常害怕,因为我实在是舍不得那留了多年的象征着美丽的长辫。后来,我被两位同学拖出来,硬架着把长辫给剪掉了。我委屈地哭了,还被那位革命大姐姐严厉地批评了一顿,说我资本主义小姐习气。我当时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剪辫子是一件很革命,很光彩的事。到了下午,大姐姐们硬是拖着大家一块儿去照相,纪念剪了辫子以后的“革命头”。可惜那张集体照给弄丢了。那时候我们每天都要唱上几遍甚至几十遍的歌就是:“……造反有理造反有理,根据这个道理于是就反抗就斗争就干社会主义……” 下放让辫子重生 停课闹革命两年之后,我随父母及全家下放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在广阔的田地里再也没有人管你头上长不长封建尾巴了。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过几年,我那两条长辫又在大街小巷招摇了。那辫子也许真的很美,配上漂亮的红头绳(那会儿不敢扎丝绸,好像也找不到好看的丝绸),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不知引来多少惊羡的目光。而且废品收购站的人也“围攻”我,要我把辫子剪了,说准能卖个好价钱。这会儿我心里想只要不是“革命”,谁想动我的麻花辫子,“没门!” 为纪念辫子的重生,一次借回城的机会,我去照相馆拍下了这张照片。后来我考上了一所医学专科学校,在医专读书的时候,长长的大辫子也曾吸引了许多男生的眼球。记得婚后老公也和我说过,当年相亲的时候最主要的是我的麻花辫子吸引了他。后来我调侃地问他:“那么你是看上了我的人啊?还是看上了我的辫子?”他说:“都有都有,爱屋及乌嘛!” “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这是乐府诗中描写聪明美丽的民女罗敷的诗句。希腊神话中的女妖美杜莎,头上顶的并不是头发,而是盘曲的蛇。看来无论在今天还是昨天,东方还是西方,女人的头发总是有着超乎寻常的象征意义。今天的女人可以随自己的心情和喜好,选择丰富多变的发型式样甚至颜色。而我已人到中年,多年不梳长辫了,可回想起年轻时两条长长的、随步伐摇摆的麻花辫,总有着不尽的感慨和眷恋。 ■文/唐义 2009-12-14 09:28:26·来源:河北青年报 http://www./news/Html/Supplement/oldphoto/2009/1214/091214928266356214992.html 长发老照片专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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