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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庄子》谭(外篇)

 山佳国学谭 2018-09-19

本文参加了【我喜爱的一本好书】有奖征文活动

第八篇 骈拇——学习《庄子》 
71、仁义非道德之正也——学习《庄子》第八篇 骈拇 
骈拇:即脚的大趾拇跟二趾拇连在一起了,成了畸形的大趾拇。枝指:即手大拇指旁多长出一指。虽然是天生,但却是人体多余的。如同“仁义”虽是人本性的体现,但是在实际作用中所形成的“礼制”,如同骈拇、枝指一样成为了人本性的多余而不必要。真是:“仁义非道德之正也”。 
72、仁义其非人情——学习《庄子》第八篇 骈拇 
人的情感是生来具有的,是自然的,“天命谓之性”么。但是,当人的感情的外在表现,如:恻隐之心、羞恶之心所形成的仁义的礼制,就已经与人生来具有的情感相悖了。 
73、生而不知其所以生——学习《庄子》第八篇 骈拇 
天下万物顺其自然。如果,没有人的认识和干预,那真是:天下万物都不知不觉的生息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息,同样不知不觉的有所得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所得。人逆天而行所造成的一切社会矛盾都在于——有为。 
74、小惑易方大惑易性——学习《庄子》第八篇 骈拇 
自从人有了“仁义”的礼制,就有了“名”,有了“名”就有了“利”,有了“名利”就有了争夺。就会使人陷于迷惑,小的迷惑会使人失去了生活的方向,大的迷惑就会使人失去了人的天性。对此是没有君子与小人之分的。 
75、任其性命之情——学习《庄子》第八篇 骈拇 
人要任其天命之性情,就是天人合一顺其自然无为而治。就不会“不自见而见彼,不自得而得彼者,是得人之得而不自得其得者也,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者也。” 
附:原文 
骈拇枝指,出乎性哉!而侈于德。附赘县疣,出乎形哉!而侈于性。多方乎仁义而用之者,列于五藏哉!而非道德之正也。是故骈于足者,连无用之肉也;枝于手者,树无用之指也;多方骈枝于五藏之情者,淫僻于仁义之行,而多方于聪明之用也。 
是故骈与明者,乱五色,淫文章,青黄黼黻之煌煌非乎?而离朱是已。多于聪者,乱五声,淫六律,金石丝竹黄钟大吕之声非乎?而师旷是已。枝于仁者,擢德塞性以收名声,使天下簧鼓以奉不及之法非乎?而曾史是已。骈于辩者,累瓦结绳窜句,游心于坚白同异之间,而敝跬誉无用之言非乎?而杨墨是已。故此皆多骈旁枝之道,非天下之至正也。 
彼正正者,不失其性命之情。故合者不为骈,而枝者不为跂;长者不为有余,短者不为不足。是故凫胫虽短,续之则忧;鹤胫虽长,断之则悲。故性长非所断,性短非所续,无所去忧也。意仁义其非人情乎?彼仁人何其多忧也? 
且夫骈于拇者,决之则泣;枝于手者,龁之则啼。二者,或有余于数,或不足于数,其于忧一也。今世之仁人,蒿目而忧世之患;不仁之人,决性命之情而饕贵富。故意仁义其非人情乎?自三代以下者,天下何其嚣嚣也? 
且夫待鉤绳规矩而正者,是削其性者也,待绳约胶漆而固者,是侵其德者也;屈折礼乐,呴俞仁义,以慰天下之心者,此失其常然也,天下有常然。常然者,曲者不以鉤,直者不以绳,圆者不以规,方者不以矩,附离不以胶漆,约束不以索。故天下诱然皆生而不知其所以生,同焉皆得而不知其所以得。故古今不二,不可亏也,则仁义又奚连连如胶漆索而游乎道德之间为哉?使天下惑也! 
夫小惑易方,大惑易性。何以知其然邪?自虞氏招仁义以挠天下也,天下莫不奔命于仁义,是非以仁义易其性与?故尝试论之,自三代以下者,天下莫不以物易其性矣。小人则以身殉利,土则以身殉名,大夫则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故此数子者,事业不同,名声异号,其于伤性以身为殉,一也。臧与谷,二人相与牧羊而俱亡其羊。问臧奚事,则挟读书;问谷奚事,则博塞以游。二人者,事业不同,其于亡羊均也。伯夷死名于首阳之下,盗跖死利于东陵之上。二人者,所死不同,其于残生伤性均也,奚必伯夷之是而盗跖之非乎!天下尽殉也:彼其所殉仁义也,则俗谓之君子;其所殉货财也,则俗谓之小人。其殉一也,则有君子焉,有小人焉;若其残生损性,则盗跖亦伯夷已,又恶取君子小人于其间哉! 
且夫属其性乎仁义者,虽通如曾史,非吾所谓臧也;属其性于五味,虽通如俞儿,非吾所谓臧也;属其性乎五声,虽通如师旷,非吾所谓聪也;属其性乎五色,虽通如离朱,非吾所谓明也。吾所谓臧者,非仁义之谓也,臧于其德而已矣;吾所谓臧者,非所谓仁义之谓也,任其性命之情而已矣;吾所谓聪者,非谓其闻彼也,自闻而已矣;吾所谓明者,非谓其见彼也,自见而已矣。夫不自见而见彼,不自得而得彼者,是得人之得而不自得其得者也,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者也。夫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虽盗跖与伯夷,是同为淫僻也。余愧乎道德,是以上不敢为仁义之操,而下不敢为淫僻之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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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篇 马蹄——学习《庄子》 
76、伯乐善治马——学习《庄子》第九篇 马蹄 
自从有了“伯乐善治马”。马就逐渐的失去了自然的本真——“马之真性也”,为人所用,至今野马已绝。人善治理自然环境哪?人善治理人类社会哪?否则,又如何哪?顺其“道”也。 
77、夫至德之世,同与禽兽居——学习《庄子》第九篇 马蹄 
“夫至德之世,同与禽兽居”。庄子此言差矣!人类跟禽兽同样的居住,可以说那是人类逐渐的脱离动物的年代,有其原始人的天性(至德)。但是,那是人类适应自然的生存能力低(生产力水平低),而无奈的表现而已。 
78、道德不废,安取仁义——学习《庄子》第九篇 马蹄 
“道德不废,安取仁义”。天命谓之“道”人性谓之“德”——人之本性。但是庄子没说明:为什么会废掉“道德”哪?现在看来是因为:有了剩余价值产生了私有,而逐渐的废掉了人的本性——“道德”。因此,才有了仁义的主张。 
79、礼乐以匡天下——学习《庄子》第九篇 马蹄 
“礼乐以匡天下”。看来庄子对此反对,是幻想着他的“乌托邦”——“夫至德之世,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恶乎知君子小人哉,同乎无知,其德不离;同乎无欲,是谓素朴。素朴而民性得矣”。而孔子对此比较实际,提倡礼乐以治天下。 
附:原文 
马,蹄可以践霜雪,毛可以御风寒,龁草饮水,翘足而陆,此马之真性也。虽有義台路寝,无所用之。及至伯乐,曰:“我善治马。”烧之,剔之,刻之,雒之,连之以羁,编之以皁栈,马之死者十二三矣。饥之,渴之,驰之,骤之,整之,齐之,前有橛饰之患,而后有鞭之,而马之死者已过半矣。陶者曰:“我善治埴,圆者中规,方者中矩。”匠人曰:“我善治木,曲者中鉤,直者应绳。”夫埴木之性,岂欲中规矩鉤绳哉?然且世世称之曰“伯乐善治马”而“陶、匠善治埴、木”,此亦治天下者之过也。 
吾意善治天下者不然。彼民有常性,织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一而不党,命曰天放,故至德之世,其行填填,其视颠颠。当是时也,山无蹊隧,泽无舟梁,万物群生,连属其乡,禽兽成群,草木遂长。是故禽兽可系羁而游,鸟鹊之巢可攀援而。夫至德之世,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恶乎知君子小人哉,同乎无知,其德不离;同乎无欲,是谓素朴。素朴而民性得矣。 
及至圣人,蹩躠为仁,踶跂为义,而天下始疑矣,澶漫为乐,摘僻为礼,而天下始分矣。故纯朴不残,孰为牺尊!白玉不毁,孰为珪璋!道德不废,安取仁义!性情不离,安用礼乐!五色不乱,孰为文采!五声不乱,孰应六律!夫残朴以为器,工匠之罪也;毁道德以为仁义,圣人之过也! 
夫马,陆居则食草饮水,喜则交颈相靡,怒则分背相踶。马知已此矣。夫加之以衡扼,齐之以月题,而马知介倪、扼、鸷曼、诡衔、窃辔。故马之知而态至盗者,伯乐之罪也。夫赫胥氏之时,民居不知所为,行不知所之,含哺而熙,鼓腹而游,民能以此矣。及至圣人,屈折礼乐以匡天下之形,县跂仁义以慰天下之心,而民乃始踶跂好知,争归于利,不可止也。此亦圣人之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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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篇 胠箧——学习《庄子》 
80、盗亦有道——学习《庄子》第十篇 胠箧 
跖曰:“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未之有也。”人类的防盗最终成为了诱盗,就连“仁义”也被盗所利用,真是莫大的讽刺呀! 
81、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学习《庄子》第十篇 胠箧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世俗中的人之两端,上端谓之“圣人”,逼出了“大盗”、防出了“大盗”;盗者,小盗——“窃鉤者诛”,大盗——“窃国者为诸侯”;诸侯——“圣人”也,故“圣人已死,则大盗不起,天下平而无故矣”。 
82、人含其知则天下不惑——学习《庄子》第十篇 胠箧 
人越表现自己的智慧,人类社会越迷惑,反而越需要智慧;人越表现自己的德行,人类社会越邪恶,反而越需要德行。人类的发展不会——“人含(隐藏)其知(智慧),则天下不惑矣;人含其德,则天下不僻矣”。 
83、好知之乱天下——学习《庄子》第十篇 胠箧 
人类永远是“好知”的,总想知道的更多;总想提高智慧,因为那是更好生存的欲望。所以出现争斗,天下乱矣——“故天下每每大乱,罪在于好知。”因此,儒家提出“知止”;而庄子提出“鸡狗之音相闻,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无知”。 
附:原文 
将为胠箧、探囊、发匮之盗而为守备,则必摄缄縢、固扃鐍;此世俗之所谓知也。然而巨盗至,则负匮、揭箧、担囊而趋;唯恐缄縢、扃鐍之不固也。然则乡之所谓知者,不乃为大盗积者也?故尝试论之,世俗之所谓知者,有不为大盗积者乎?所谓圣者,有不为大盗守者乎? 
何以知其然邪?昔者齐国,邻邑相望,鸡狗之音相闻,罔罟之所布,耒耨之所刺,方二千余里。阖四竟之内,所以立宗庙社稷,治邑屋州闾乡曲者,曷尝不法圣人哉?然而田成子一旦杀齐君而盗其国,所盗者岂独其国邪?并与其圣知之法而盗之。故田成子有乎盗贼之名,而身处尧舜之安,小国不敢非,大国不敢诛,十二世有齐国。则是不乃窃齐国并与其圣知之法,以守其盗贼之身乎?尝试论之,世俗之所谓至知者,有不为大盗积者乎? 
何以知其然邪?昔者龙逢斩,比干剖,苌弘胣,子胥靡。故四子之贤而身不免乎戮。故跖之徒问于跖曰:“盗亦有道乎?”跖曰:“何适而无有道邪?”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未之有也。”由是观之,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立,跖不得圣人之道不行;天下之善不少,而不善人多,则圣人之利天下也少,而害天下也多。故曰:唇竭而齿寒,鲁酒薄而邯郸围,圣人生而大道起。掊击圣人,纵舍盗贼,而天下始治矣! 
夫川竭而谷虚,丘夷而渊实。圣人已死,则大盗不起,天下平而无故矣。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虽重圣人而治天下,则是重利盗跖也。为之斗斛以量之,则并与斗斛而窃之;为之权衡以称之,则并与权衡而窃之;为之符玺以信之,则并与符玺而窃之;为之仁义以矫之,则并与仁义而窃之。何以知其然邪?彼窃鉤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则是非窃仁义圣知邪?故逐于大盗、揭诸侯、窃仁义并斗斛权衡符玺之利者,虽有轩冕之赏弗能劝,斧钺之威弗能禁。此重利盗跖而使不可禁者,是乃圣人之过也。故曰: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彼圣人者,天下之利器也,非所以明天下也。 
故绝圣弃知,大盗乃止;擿玉毁珠,小盗不起;焚符破玺,而民朴鄙;掊斗折衡,而民不争;殚残天下之圣法,而民始可与论议。擢乱六律,铄绝竽瑟,塞瞽旷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灭文章,散五采,胶离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毁绝鉤绳而弃规矩,工倕之指,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故曰:大巧若拙。削曾史之行,钳杨墨之口,攘弃仁义,而天下之德始玄同矣。彼人含其明,则天下不铄矣;人含其聪,则天下不累矣;人含其知,则天下不惑矣;人含其德,则天下不僻矣。彼曾、史、杨、墨、师旷、工倕、离朱、皆外立其德,而以爚乱天下者也,法之所无用也。 
子独不知至德之世乎?昔者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伏牺氏、神农氏,当是时也,民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邻国相望,鸡狗之音相闻,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若此之时,则至治已。今遂至使民延颈举踵,曰:“某所有贤者,”赢粮而趣之,则内弃其亲,而外弃其主之事;足迹接乎诸侯之境,车轨结乎千里之外,则是上好知之过也。上诚好知而无道,则天下大乱矣! 
何以知其然邪?夫弓、弩、毕、弋、机变之知多,则鸟乱于上矣;鉤饵、罔罟、罾笱之知多,则鱼乱于水矣;削格、罗落、罝罘之知多,则兽乱于泽矣;知诈渐毒、颉滑坚白、解垢同异之变多,则俗惑于辩矣。故天下每每大乱,罪在于好知。故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皆知非其所不善,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是以大乱。故上悖日月之明,下烁山川之精,中堕四时之施,惴耎之虫,肖翘之物,莫不失其性。甚矣,夫好知之乱天下也!自三代以下者是已,舍夫种种之民,而悦夫役役之佞,释夫恬淡无为,而悦夫啍啍之意,啍啍已乱天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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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篇 在宥——学习《庄子》 
84、人的真性是什么——学习《庄子》第十一篇 在宥 
“返朴归真”人原初的本性是淳朴和纯真的。这种真性是什么状态哪?生存就需要竞争,这是整个生物界的自然法则,这是无为法则么?人区别动物的标志之一,就是有意识的恻隐之心的“善”心。“善”是人的真性么?这又是儒家思想了。那么庄子的真性——淳朴和纯真的本性,只能是庄子式的“乌托邦”——“梦蝶”。 
85、何为无为——学习《庄子》第十一篇 在宥 
有为难、无为难、无为的有为——难上难。有为难——难在无私;无为难——难在有私;无为的有为——难在何为“无为”?还是在——无欲、无私、无我“无为”也。如此,那即可是伟人,又可是普通人——你我。 
86、最早的无政府主义——学习《庄子》第十一篇 在宥 
庄子面对着春秋战国时期各个诸侯王的恶行,深恶痛绝;同时又认为儒家礼制的虚伪,和墨家吃苦的无奈,“其无愧而不知耻也甚矣!”提出“绝圣弃知而天下大治”,这一世界上最早的无政府主义主张。 
87、没有欲望就不会有人类——学习《庄子》第十一篇 在宥 
“绝圣弃知而天下大治”。绝圣弃知不是天下大治,而是天下不用治了。没有了欲望、没有了追求、没有了竞争还治什么呀!治的就是欲望所产生的一切社会问题。人能没有欲望么?如果没有欲望就不会有进化,就不会有人类。 
88、追求长生也是欲望——学习《庄子》第十一篇 在宥 
庄子借广成子之口回答黄帝曰:“必静必清,无劳女形,无摇女精,乃可以长生。”看来庄子也追求欲望,还是欲望的追高境界——那就是:长寿。混到黄帝的那个份上,除了长寿还会有别的欲望么?! 
89、没有人就没有神——学习《庄子》第十一篇 在宥 
庄子借广成子之口回答黄帝曰:“人其尽死,而我独存乎?”意思是:人要是都死去了,而我还独自留下来吗?”看来庄子也知道有人才有神,神是活在人心里的,没有了人哪有什么神?! 
90、乱天之经,逆物之情——学习《庄子》第十一篇 在宥 
在人类的生存发展过程中,面对着人类社会和大自然,人们做过多少“乱天之经,逆物之情”的事哪?又受过多少人类社会和大自然的惩罚哪?到头来又都不得不顺天而行。在此过程中由天之命——人本性善,调整者人类社会的和谐发展;由天之道——变不离中,调整着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还是——中庸之道也,无为也就在于此吧! 
91、处无为物自化——学习《庄子》第十一篇 在宥 
“处无为,而物自化”。物(包括人,下同)在自化过程中出现同种类的竞争怎么办?物在自化过程中出现不同种类的冲突怎么办?物在自化过程中出现物种的毁灭(如恐龙)怎么办?因生生灭灭都是“道”的调整,而处无为听之任之听天由命么?!对此,庄子想过么?! 
92、大同而无己——学习《庄子》第十一篇 在宥 
“大同而无己”天下齐物。把人看成与天下的万物都是一样的,那么人类就会做到“无己”。把自己看成与全社会的人都是一样的,那么自己就会做到“无己”。“无己”就会做到对自己的欲望来说——就是“无为”了。 
93、求生存的欲望不可阻挡——学习《庄子》第十一篇 在宥 
“贱而不可不任者,物也;卑而不可不因者,民也;”就是说:低贱的万物不可不任其发展;卑微的百姓不可不顺应其生活的;天下万物(包括人)求更好地生存的欲望是不可阻挡的。因此,圣人依顺百姓的生活而不随意役使;遵循万物的发展而不轻率阻碍。天下万物均不可强为之。 
94、人的天性自然也——学习《庄子》第十一篇 在宥 
“亲而不可不广者,仁也;节而不可不积者,礼也;”就是说:仁爱之心不可不推而广之天下万物;有节制的礼不可不成为生活的习惯;仁爱礼节人之本性善的外在表现。因此,圣人所作所为有礼有节却不拘谨;一言一行符合仁爱却不是有意恪守。由人的天性而发自然也。 
95、中庸之德无为之道——学习《庄子》第十一篇 在宥 
“中而不可不高者,德也;一而不可不易者,道也;”就是说:“中”不可不是最高的“德”;“一”是不可不变化的“道”。道为天道;德为上德。因此,圣人成事中庸有德而无所不为;做事无为有道而顺其自然。中庸之德,无为之道呀! 
96、天道也人道也——学习《庄子》第十一篇 在宥 
“无为而尊者,天道也;有为而累者,人道也。主者,天道也;臣者,人道也。天道之与人道也,相去远矣,不可不察也。”天道为君,人道为臣。为君无为无不为,为臣有为有不为也。 
附:原文 
闻在宥天下,不闻治天下也。在之也者,恐天下之淫其性也;宥之也者,恐天下之迁其德也。天下不淫其性,不迁其德,有治天下者哉!昔尧之治天下也,使天下欣欣焉人乐其性,是不恬也;桀之治天下也,使天下瘁瘁焉人苦其性,是不愉也。夫不恬不愉,非德也。非德也而可长久者,天下无之。 
人大喜邪,毗于阳、;大怒邪,毗于阴。阴阳并毗,四时不至,寒暑之和不成,其反伤人之形乎!使人喜怒失位,居处无常,思虑不自得,中道不成章,于是乎天下始乔诘卓鸷,而后有盗跖、曾史之行。故举天下以赏其善者不足,举天下以罚其恶者不给,故天下之大不足以赏罚。自三代以下者,匈匈焉终以赏罚为事,彼何暇安其性命之情哉! 
而且说明邪,是淫于色也;说聪邪,是淫于声也;说仁邪,是乱于德也;说义邪,是悖于理也;说礼邪,是相于技也;说乐邪,是相于淫也;说圣邪,是相与艺也;说知邪,是相于疵也。天下将安其性命之情,之八者,存可也,亡可也;天下将不安其性命之情,之八者,乃始脔卷仓囊而乱天下也。而天下乃始尊之惜之,甚矣,天下之惑也!岂直过也而去之邪,乃齐戒以言之,跪坐以进之,鼓歌以儛之,吾若是何哉!故君子不得已而临莅天下,莫若无为。无为也而后安其性命之情。故贵以身于为天下,则可以托天下;爱以身于为天下,则可以寄天下。故君子苟能无解其五藏,无擢其聪明;尸居而龙见,渊默而雷声,神动而天随,从容无为而万物炊累焉。吾又何暇治天下哉! 
崔瞿问于老聃曰:“不治天下,安藏人心?”老聃曰:“女慎无撄人心。人心排下而进上,上下囚杀,淖约柔乎刚彊。廉刿雕琢,其热焦火,其寒凝冰。其疾俛仰之间而再抚四海之外,其居也渊而静,其动也县而天。偾骄而不可系者,其唯人心乎! 
“昔者黄帝始以仁义撄人之心,尧舜于是乎股无胈,胫无毛,以养天下之形,愁其五藏以为仁义,矜其血气以规法度。然犹有不胜也,尧于是放兜于崇山,投三苗于三峗,流共工于幽都,此不胜天下也。夫施及三王而天下大骇矣,下有桀跖,上有曾史,而儒墨毕起。于是乎喜怒相疑,愚知相欺,善否相非,诞信相讥,而天下衰矣。大德不同,而性命烂漫矣;天下好知,而百姓求竭矣。于是乎釿锯制焉,绳墨杀焉,椎凿决焉。天下脊脊大乱,罪在撄人心。故贤者伏处大山嵁岩之下,而万乘之君忧慄乎庙堂之上。今世殊死者相枕也,桁杨者相推也,刑戮者相望也,而儒墨乃始离跂攘臂乎桎梏之间。意,甚矣哉!其无愧而不知耻也甚矣!吾未知圣知之不为桁杨椄槢也仁义之不为桎梏凿枘也,焉知曾史之不为桀跖嚆矢也!故曰''绝圣弃知而天下大治’。” 
黄帝立为天子十九年,令行天下,闻广成子在于空同之山,故往见之。曰:“我闻吾子达于至道,敢问至道之精。吾欲取天地之精,以佐五谷,以养民人。吾又欲官阴阳,以遂群生,为之奈何?”广成子曰:“而所欲问者,物之质也;而所欲官者,物之残也。自而治天下,云气不待族而雨,草木不待黄而落,日月之光益以荒矣。而佞人之心翦翦,又奚足以语至道!”黄帝退,捐天下,筑特室,席白茅,间居三月,复往邀之。 
广成子南首而卧,黄帝顺下风,膝行而进,再拜稽首而问曰:“闻吾子达于至道,敢问,治身奈何而可以长久?”广成子蹶然而,曰:“善哉问乎!来!吾语女至道。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以静,行将至正。必静必清,无劳女形,无摇女精,乃可以长生。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女神将守形,形乃长生。慎女内,闭女外,多知为败。我为女遂于大明之上矣,至彼至阳之原也。为女入于窈冥之门矣,至彼至阴之原也。天地有官,阴阳有藏;慎守女身,物将自壮。我守其一以处其和,故我修身千二百岁矣,吾形未常衰。”黄帝再拜稽首,曰:“广成子之谓天矣!” 
广成子曰:“来,余语女。彼其物无穷,而人皆以为有终;彼其物无测,而人皆以为有极。得无道者,上为皇而下为王;失吾道者,上见光而下为士。今夫百昌皆生于土而反于土,故余将去女,入无穷之门,以游无极之野。吾与日月参光,吾与天地为常。当我,缗乎!远我,昬乎!人其尽死,而我独存乎!” 
云将东游,过扶摇之枝而适遭鸿蒙。鸿蒙方将拊脾雀跃而游。云将见之,倘然止,贽然立,曰:“叟何人邪?叟何为此?”鸿蒙拊脾雀跃不辍,对云将曰:“游!”云将曰:“朕愿有问也。”鸿蒙仰而视云将曰:“吁!”云将曰:“天气不和,地气郁结,六气不调,四时不节。今我愿合六气之精以育群生,为之奈何?”鸿蒙拊脾掉头曰:“吾弗知!吾弗知!”云将不得问。 
又三年,东游,过有宋之野而适遭鸿蒙。云将不喜,行趋而进曰:“天忘朕邪?天忘朕邪?”再拜稽首,愿闻于鸿蒙。鸿蒙曰:“浮游,不知所求;猖狂,不知所往。游者鞅,以观无妄。朕又何知!”云将曰:“朕也自以为猖狂,而民随予所往;朕也不得已于民,今则民之放也。愿闻一言。” 
鸿蒙曰:“乱天之经,逆物之情,玄天弗成;解兽之群,而鸟皆夜鸣;灾及草木,祸及止虫,意,治人之过也!”云将曰:“然则吾奈何?”鸿蒙曰:“意,毒哉!僊僊乎归矣。”云将曰:“吾遇天难,愿闻一言。” 
鸿蒙曰:“心养。汝徒处无为,而物自化。堕尔形体,吐尔聪明,伦与物忘,大同乎涬溟,解心释神,莫然无魂。万物云云,各复其根,各复其根而不知;浑浑沌沌,终身不离;若彼知之,乃是离之。无问其名,无其情,物固自生。”云将曰:“天降朕以德,示朕以默;躬身求之,乃今也得。”再拜稽首,起辞而行。 
世俗之人,皆喜人之同乎己而恶人之异于己也。同于己而欲之,异于己而不欲者,以出乎众为心也。夫以出乎众为心者,曷常出乎众哉!因众以宁,所闻不如众技众矣。而欲为人之国者,此揽乎三王之利而不见其患者也。此以人之国侥倖也,几何侥倖而不丧人之国乎!其存人之国也,无万分之一;而丧人之国也,一不成而万有余丧矣。悲夫,有土者之不知也。 
夫有土者,有大物也。有大物者,不可以物;物而不物,故能物物。明乎物物者之非物也,岂独治天下百姓而已哉!出入六合,游乎九州,独往独来,是谓独有。独有之人,是谓至贵。 
大人之教,若形之于影,声之于响。有问而应之,尽其所怀,为天下配。处乎无响,行乎无方。挈汝适复之挠挠,以游无端;出入无旁,与日无始;颂论形躯,合乎大同,大同而无己。无己,恶乎得有有!有者,昔之君子;无者,天地之友。 
贱而不可不任者,物也;卑而不可不因者,民也;匿而不可不为者,事也;麤而不可不陈者,法也;远而不可不居者,义也;亲而不可不广者,仁也;节而不可不积者,礼也;中而不可不高者,德也;一而不可不易者,道也;神而不可不为者,天也。故圣人观于天而不助,成于德而不累,出于道而不谋,会于仁而不恃,薄于义而不积,应于礼而不讳,接于事而不辞,齐于法而不乱,恃于民而不轻,因于物而不去。物者莫足为也,而不可不为。不明于天者,不纯于德;不通于道者,无自而可。不明于道者,悲夫! 
何谓道?有天道,有人道。无为而尊者,天道也;有为而累者,人道也。主者,天道也;臣者,人道也。天道之与人道也,相去远矣,不可不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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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篇 天地——学习《庄子》 
97、真善方能通天下——学习《庄子》第十二篇 天地 
庄子曰:“通于天下者,德也”。何为“德”?就是老子所说的“上德”,就是人性也。“天命谓之性么”,人的本性善,是天命也。只有本行善方能制约人的欲望,因此,“无欲而天下足,”“真善”方能通天下。 
98、无为而万物化——学习《庄子》第十二篇 天地 
“行于万物者,道也”。天下万物都是一个变化的过程;天地同样是一个变化的过程,其变化的过程就是万物的自化——自我的自然变化。这个变化的过程就是——“道”。人亦在变化中,但是非人为的变化,因此,“无为而万物化”。 
99、无为为之之谓天——学习《庄子》第十二篇 天地 
“无为为之之谓天”。天无为、自然无为、道无为,天、自然、道——真的无为么?!而是无不为。没有天、自然、道——哪有人和万物呀?!都在过程中。关键是在于:无私、无欲、无我所有为的一切,就是——无为。 
100、无为言之之谓德——学习《庄子》第十二篇 天地 
“无为言之之谓德”。使我想到了几句词。表情木讷、语迟质朴之谓德也。其反义是自作聪明、搬弄是非之谓无德。正如儒家之说:“子曰:刚毅、木訥,近仁。”一脉相通。子曰:“克己复礼为仁。”克己——无我也,为仁——无为也。 
101、不同同之之谓大——学习《庄子》第十二篇 天地 
“不同同之之谓大”。万物各不相同,同生于天地间,相互依存;人各有志,共事于人世间,相互补充;文化各不相同,各放异彩,相互促进。不同而同之谓大,有容乃大。人类的大融合于人性——德也。 
102、执德之谓纪——学习《庄子》第十二篇 天地 
“执德之谓纪”。德——上德也,就是“无私、无己、无我”——无欲也;纪——法纪也,就是“礼制、法度、纪律”——强制也。“无私、无己、无我”——无欲,何来用“礼制、法度、纪律”——强制焉?!人能无欲吗?! 
103、富则多事寿则多辱——学习《庄子》第十二篇 天地 
“富则多事,寿则多辱”。富则多事,穷则多苦;寿则多辱,殇则多憾。是要富无为,还是穷无为:富无为——难无,穷无为——难为。寿富多辱,寿穷更多辱;殇富多憾,殇穷也多憾。无为无事无辱,无为难呀!适中而止吧! 
104、物得以生谓之德——学习《庄子》第十二篇 天地 
“物得以生,谓之德;未形者有分,且然无閒,谓之命”。就是说:宇宙初始状态混一,还未形成各种形态的万物(如:非生物、生物、动物、人等下同)。万物从混一的状态中依次逐渐产生,本是“无我”之德;其实,在没有形成各种形态的万物时,已经就有了区别,而且,依次逐渐产生的万物结合的又是那么的天衣无缝,那么的自然和谐,真是“命也”。 
105、若愚若昏是谓玄德——学习《庄子》第十二篇 天地 
“若愚若昏,是谓玄德”。无我——就是“愚”;无为——就是“昏”。“愚”就是人之本德——无我;“昏”就是人之所行——无为。如此,就是得“道”了——谓之“玄德”也。 
106、执道者德全——学习《庄子》第十二篇 天地 
“执道者德全,德全者形全,形全者神全。”从一个人的精神神态上,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形体气质;从一个人的形体气质上,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德行本性;从一个人的德行本性上,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看透人生而——得“道”。 
107、天下之非誉无益损——学习《庄子》第十二篇 天地 
“天下之非誉,无益损焉,是谓全德之人哉!”即使让天下人都称誉他,称誉的言词合乎他的德行,他也孤高的无动于衷;即使让天下人都非议他,非议使其名声丧失,他也清高的不予理睬。天下人的非议和赞誉,对其既无益又无损,这就叫做德行完备的人,其余皆为心神不定为世俗尘垢所沾染的人。 
108、识其一不知其二——学习《庄子》第十二篇 天地 
“识其一,不知其二;治其内,而不治其外。”其一:天道也;其二:人世也。其内:人性也;其外:社会也。懂天道,治人性——老子、庄子也——做人的学问;知人世,治社会——孔子、孟子也——治世的学问。 
109、正而不知以为义——学习《庄子》第十二篇 天地 
“端正而不知以为义,相爱而不知以为仁”。不是为了“义”而行正义;不是为了仁而行仁爱。完全是出于人质朴的本性——也就是天命。天命谓之性么。真是:“至德之世,不尚贤,不使能;”“行而无迹,事而无传。” 
110、忠臣不谄其君——学习《庄子》第十二篇 天地 
“孝子不谀其亲,忠臣不谄其君,”真正的孝子和忠臣,并不是一味的奉承他的父母,一味的谄媚他的国君,实际这是不肖之子、不良之臣。看来庄子也在把他的无为思想,用在世俗的认识上了。 
111、知其愚者非大愚也——学习《庄子》第十二篇 天地 
“知其愚者,非大愚也;知其惑者,非大惑也。”知道自己愚蠢的人,并不是最愚蠢的,因为其知道自己愚蠢了;知道自己迷惑的人,并不是最迷惑的,因为其知道自己迷惑了。最愚蠢的人,是一辈子自以为是最聪明的;最迷惑的人,是一辈子自以为是最明白的。 
112、知其不可而强之惑也——学习《庄子》第十二篇 天地 
“知其不可得也而强之,又一惑也”。明知不可为之而强为之,是最大的迷惑。那是螳螂挡车之迷惑。历史上在一定的条件之下可能会一时有所成果,但必将成为被历史的车轮所碾过的历史。 
113、有所得就有所束缚——学习《庄子》第十二篇 天地 
看到五色就会被五色所束缚;听到五声就会被五声所束缚;品到五味就会被五味所束缚......,有所得就会有所束缚。人就是在被束缚之中。因此,庄子提出:无私、无我、无欲方能解脱束缚而逍遥——无为。 
附:原文 
天地虽大,其化均也;万物虽多,其治一也;人卒虽众,其主君也。君原于德而成于天,故曰,玄古之君天下,无为也,天德而已矣。 
以道观言而天下之君正,以道观分而君臣之义明,以道观能而天下之官治,以道汎观而万物者应备。故通于天下者,德也;行于万物者,道也;上治人者,事也;能有所艺者,技也。技兼于事,事兼于义,义兼于德,德兼于道,道兼于天。故曰,古之畜天下者,无欲而天下足,无为而万物化,渊静而百姓定。《记》曰:“通于一而万事毕,无心得而鬼神服。” 
夫子曰:“夫道,覆载万物者也,洋洋乎大哉!君子不可以不刳心焉。无为为之之谓天,无为言之之谓德,爱人利物之谓仁,不同同之之谓大,行不崖异之谓宽,有万不同之谓富。故执德之谓纪,德成之谓立,循于道之谓备,不以物挫志之谓完。君子明于此十者,则韬乎其事心之大也,沛乎其为万物逝也。若然者,藏金于山,藏珠于渊,不利货财,不近贵富;不乐,不哀夭;不荣通,不丑穷;不拘一世之利以为己私分,不以王天下为己处显。显则明,万物一府,死生同状。” 
夫子曰:“夫道,渊乎其居也,漻乎其清也。金石不得,无以鸣。故金石有声,不考不鸣。万物孰能定之!夫王德之人,素逝而耻通于事,立之本原而知通于神。故其德广,其心之出,有物采之。故形非道不生,生非德不明。存形穷生,立德明道,非王德者邪!荡荡!忽然出,勃然动,而万物从之乎!此谓王德之人。视乎冥,听乎无声。冥冥之中,独见晓;无声之中,独闻和焉。故深之又深而能物,神之又神而能精焉。故其与万物接也,至无而供其求,时骋而要其宿;大小、长短、脩远。”黄帝游乎赤水之北,登乎昆仑之丘而南望,还归,遗其玄珠。使知索之而不得,使离朱索之而不得,使喫诟索之而不得也,乃使象罔,象罔得之。黄帝曰:“异哉!象罔乃可以得之乎?” 
尧之师曰许由,许由之师曰齧缺,齧缺之师曰王倪,王倪之师曰被衣。 
尧问于许由曰:“齧缺可以配天乎?吾藉王倪以要之”。许由曰:“殆哉圾乎天下!齧缺之为人也,聪明叡知,给数以敏,其性过人,而又乃以人受天。彼审乎禁过,而不知过之所由生。与之配天乎?彼且乘人而无天。方且本身而异形,方且尊知而火驰,方且为绪使,方且为物絯,方且四顾而物应,方且应众宜,方且与物化而未始有恒。夫何足以配天乎?虽然,有族,有祖,可以为众父,而不可以为众父父。治,乱之率也,北面之祸也,南面之贼也。” 
尧观乎华。华封人曰:“嘻,圣人!请祝圣人。”“使圣人寿。”尧曰:“辞。”“使圣人富。”尧曰:“辞。”“使圣人多男子。”尧曰:“辞。”封人曰:“寿、富、多男子,人之所欲也。女独不欲,何邪?”尧曰:“多男子则多惧,富则多事,寿则多辱。是三者,非所以养德也,故辞。”封人曰:“始也我以女为圣人邪,今然君子也。天生万民,必授之职。多男子而授之职,则何惧之有!富而使人分之,则何事之有!夫圣人,鹑居而食,鸟行而无彰;天下有道,则与物皆昌;天下无道,则修德就闲;千岁厌世,去而上僊;乘彼白云,至于帝乡;三患莫至,身常无殃;则何辱之有!”封人去之。尧随之,曰:“请问。”封人曰:“退已!” 
尧治天下,伯成子高立为诸侯。尧授舜,舜授禹,伯成子高辞为诸侯而耕。禹往见之,则耕在野。禹趋就下风,立而问焉,曰:“昔尧治天下,吾子立为诸侯。尧授舜,舜授予,而吾子辞为诸侯而耕。敢问,其故何也?”子高曰:“昔尧治天下,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畏。今子赏罚而民且不仁,德自此衰,刑自此立,后世之乱自此始矣。夫子阖行邪?无落吾事!”俋俋乎耕而不顾。 
泰初有无,无有无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物得以生,谓之德;未形者有分,且然无閒,谓之命;留动而生物,物成生理,谓之形;形体保神,各有仪则,谓之性。性脩反德,德至同于初。同乃虚,虚乃大。合喙鸣;喙鸣合,与天地为合。其合缗缗,若愚若昏,是谓玄德,同乎大顺。 
夫子问于老聃曰:“有人治道若相放,可不可,然不然。辩者有言曰:''离坚白若县寓’。若是则可谓圣人乎?”老聃曰:“是胥易技系、劳形怵心者也。执留之狗成思,猿狙之便自山林来。丘,予告若,而所不能闻与而所不能言。凡有首有趾无心无耳者众,有形者与无形无状而皆存者尽无。其动、止也,其死、生也,其废、起也,此又非其所以也。有治在人,忘乎物,忘乎天,其名为忘己。忘己之人,是之谓入于天。” 
将闾葂见季彻曰:“鲁君谓葂也曰:''请受教。’辞不获命,既已告矣,未知中否,请尝荐之。吾谓鲁君曰:''必服恭俭,拔出公忠之属而无阿私,民孰敢不辑!’”季彻局局然笑曰:“若夫子之言,于帝王之德犹螳蜋之怒臂以当车轶,则必不胜任矣。且若是,则其自为处危,其观台,多物将往,投迹者众。” 
将闾葂覤覤然惊曰;“葂也汒若于夫子之所言矣。虽然,愿先生之言其风也。”季彻曰:“大圣之治天下也,摇荡民心,使之成教易俗,举灭其贼心而皆进其独志,若性之自为,而民不知其所由然。若然者,岂兄尧舜之教民,溟涬然弟之哉?欲同乎德而心居矣。” 
子贡南游于楚,反于晋,过汉阴,见一丈人方将为圃畦,凿隧而入井,抱甕而出灌,搰搰然用力甚多而见功寡。子贡曰:有械于此,一日浸百畦,用力甚寡而见功多,夫子不欲乎?”为圃者卬而视之曰;“奈何?”曰:“凿木为机,后重前轻,挈水若抽。数如泆汤,其名为槔。”为圃者忿然作色而笑曰:“吾闻之吾师,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则神生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载。吾非不知,羞而不为也。”子贡瞒然,俯而不对。有閒,为圃者曰:“子奚为者邪?”曰:“孔丘之徒也。”为圃者曰:“子非夫博学以拟,於于以盖,独弦哀歌以卖名声于天下者乎?汝方将忘汝神气,堕汝形骸,而庶几乎!而身之不能治,而何暇治天下乎!子往矣,无乏吾事!” 
子贡卑陬失色,顼顼然不自,行三十里而后愈。其弟子曰:“向之人何为者邪?夫子何故见之变容失色,终日不自反邪!”曰:“始吾以为天下一人耳,不知复有夫人也。吾闻之夫子,事求可,功求成。用力少,见功多者,圣人之道。今徒不然。执道者德全,德全者形全,形全者神全。神全者,圣人之道也。托生与民并行而不知其所之,汒乎淳备哉!功利机巧必忘夫人之心。若夫人者,非其志不之,非其心不为。虽以天下誉之,得其所谓,謷然不顾;以天下非之,失其所谓,傥然不受。天下之非誉,无益损焉,是谓全德之人哉!我之谓风波之民。” 
反于鲁,以告孔子。孔子曰:“彼假脩浑沌氏之术者也;识其一,不知其二;治其内,而不治其外。夫明白入,无为复朴,体性抱神,以游世俗之间者,汝将固惊邪?且浑沌氏之术,予与汝何足以识之哉!” 
谆芒将东之大壑(1,适遇苑风于东海之滨。苑风曰:“子将奚之?”曰:“将之大壑。”曰:“奚为焉?”曰:“夫大壑之为物也,注焉而不满,酌焉而不竭;吾将游焉。” 
苑风曰:“夫子无意于横目之民乎?愿闻圣治。”谆芒曰:“圣治乎?官施而不失其宜,拔举而不失其能,毕见其情事而行其所为,行言自为而天下化,手挠顾指,四方之民莫不俱至,此之谓圣治。”“愿闻德人。”曰:“德人者,居无思,行无虑,不藏是非美恶。四海之内共利之之谓悦,共给之之谓安;怊乎若婴儿之失其母也,傥乎若行而失其道也。财用有余而不知其所自来,饮食取足而不知其所从,此谓德人之容。”“愿闻神人。”曰:“上神乘光,与形灭亡,此谓照旷。致命尽情,天地乐而万事销亡,万物复情,此之谓混冥”。 
门无鬼与赤张满稽观于武王之师。赤张满稽曰:“不及有虞氏乎;故离此患也。”门无鬼曰:“天下均治而有虞氏治之邪?其乱而后治之与?” 
赤张满稽曰:“天下均治之为愿,而何计以有虞氏为!有虞氏之药疡也,秃而施髢,病而求医。孝子操药以脩慈父,其色燋然,圣人羞之。至德之世,不尚贤,不使能;上如标枝,民如野鹿;端正而不知以为义,相爱而不知以为仁,实而不知以为忠,当而不知以为信,蠢动而相使,不以为赐。是故行而无迹,事而无传。” 
孝子不谀其亲,忠臣不谄其君,臣子之盛也。亲之所言而然,所行而善,则世俗谓之不肖子;君之所言而然,所行而善,则世俗谓之不肖臣。而未知此其必然邪?世俗之所谓然而然之,所谓善而善之,则不谓道谀之人也。然则俗故严于亲而尊于君邪?谓己道人,则勃然作色;谓己谀人,则怫然作色。而终身道人也,终身谀人也,合譬饰辞聚众也,是终始本末不相坐。垂衣裳,设采色,动容貌,以媚一世,而不自谓道谀,与夫人之为徒,通是非,而不自谓众人,愚之至也。知其愚者,非大愚也;知其惑者,非大惑也。大惑者,终身不解;大愚者,终身不灵。三人行而一人惑,所适者犹可致也,惑者少也;二人惑则劳而不至,惑者胜也。而今也以天下惑,予虽有祈向,不可得也。不亦悲乎! 
大声不入于里耳,折杨皇荂,则嗑然而笑。是故高言不止于众人之心,至言不出,俗言胜也。以二缶钟惑,而所适不得矣。而今也以天下惑,予虽有祈向,其庸可得邪!知其不可得也而强之,又一惑也,故莫若释之而不推。不推,谁其比忧!厉之人夜半生其子,遽取火而视之,汲汲然唯恐其似己也。 
百年之木,破为牺尊,青黄而文之,其断在沟中。比牺尊于沟中之断,则美恶有间矣,其于失性一也。跖与曾史,行义有间矣,然其失性均也。且夫失性有五:一曰五色乱目,使目不明;二曰五声乱耳,使耳不聪;三曰五臭薰鼻,困惾中颡;四曰五味浊口,使口厉爽;五曰趣舍滑心,使性飞扬。此五者,皆生之害也。而杨墨乃始离跂自以为得,非吾所谓得也。夫得者困,可以为得乎?则鸠鸮之在于笼也,亦可以为得矣。且夫趣舍声色以柴其内,皮弁鹬冠搢笏绅修以约其外,内支盈于柴栅,外重缴,睆睆然在缴之中而自以为得,则是罪人交臂历指而虎豹在于囊槛,亦可以为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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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篇 天道——学习《庄子》 
114、虚静恬淡寂漠无为——学习《庄子》第十三篇 天道 
“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水也。水虚静则方可为无;水恬淡则方可为静;水寂漠方可为淡;水无为则方可为寂。如此之水方如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而攻坚强莫能胜之。” 
115、泽及万世而不为仁——学习《庄子》第十三篇 天道 
“泽及万世而不为仁,此之谓天乐”。虽然恩泽施及万世也不算作是所谓的“仁爱”。这就是上善若水,这就是天道,人的本性善是天道的产物,是自然的。“仁爱”只不过是人认为的,人的本性善的外在表现而已。人的本性善是与天同乐的,谓之天乐也。 
116、上无为而下有为之道——学习《庄子》第十三篇 天道 
“上必无为而用天下,下必有为为天下用,此不易之道也。”此乃用人之道。“帝王无为而天下功”,臣子有为而天下治。主管无为兴也,助手有为治也。此乃上无为而下有为之的无为而治之道。 
117、礼法,治之末也——学习《庄子》第十三篇 天道 
“礼法度数,形名比详,治之末也”。庄子认为:礼仪法规的程度,极其繁多形式的名称,是社会治理衰败的表现;面对着天下无“道”世上无“德”的乱世,庄子提出的是:无为的自然法则,也就是当今的自然选择进而自然淘汰;而,孔子提出的是:礼制的人间法则,也就是当今的教育以及延伸的法制。也就是因此,道家形成了出世的中华本土的道教宗教;儒家形成了入世的中华文化的主体思想。 
118、天尊地卑,神明之位——学习《庄子》第十三篇 天道 
“君先而臣从,父先而子从,兄先而弟从,长先而少从,男先而女从,夫先而妇从。夫尊卑先后,天地之行也,故圣人取象焉。天尊地卑,神明之位也;”庄子这是把“无为”的思想运用到了人间的伦理上了。看来怀疑《庄子》的《外篇》和《杂篇》是出于后人续编,是有道理的。 
119、道德已明而仁义次之——学习《庄子》第十三篇 天道 
“道德已明而仁义次之”。这是庄子为治世,开出的单子。并不否认“仁义”,以及由此产生的一系列治世之道。而是要先明天“道”人“德”,“仁义”以及由此产生的一系列治世之道,只不过是“道德”的表现。“以此事上,以此畜下,以此治物,以此修身;知谋不用,必归其天,此之谓太平,治之至也。”与儒家又走到一起上去了。 
120、不知其本,不知其始——学习《庄子》第十三篇 天道 
“骤而语形名,不知其本也;骤而语赏罚,不知其始也”。只注重礼制的形式,那是不知礼制的根本——天道、人德;只注重法制的赏罚,那是不知法制的根源——天道、人德。在庄子看来,不论是礼制还只法制,都是“道德”在人世间的表行形式。儒家和法家都是只知其“末”,而不知其本,不知其始也。 
121、无私焉,乃私也——学习《庄子》第十三篇 天道 
“无私焉,乃私也”。人皆有私——是不是“道”,也就是自然规律在人类中的表现哪?!看来应该是肯定的。因此,庄子认为“夫兼爱,不亦迂乎!无私焉,乃私也。”并质问孔子:难道是想让天下万物都丢掉它们运行的规则——“道”吗?孔子你这是“乱人之性也。” 
122、吾非以服有服——学习《庄子》第十三篇 天道 
“吾服也恒服,吾非以服有服”。我依循“道”总是自然而然,并不是因为要依循“道”而有所依循。人在自然中,自然在人中。如果是为了自然而自然,那是多么的不自然呀!由此产生了伪善。 
123、意不可言传——学习《庄子》第十三篇 天道 
“意之所随者,不可言传也,而世因贵言传书。”这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出处。是说“道”的奥妙只能用心去揣摩体会,没法用话具体地表达出来。庄子认为,能用语言传下来的书“而世因贵言传书”,皆为“古人之糟魄”也。 
附:原文 
天道运而无所积,故万物成;帝道运而无所积,故天下归;圣道运而无所积,故海内服。明于天,通于圣,六通四辟于帝王之德者,其自为也,昧然无不静者矣。圣人之静也,非曰静也善,故静也;万物无足以铙心者,故静也。水静则明烛须眉,平中准,大匠取法焉。水静犹明,而况精神!圣人之心静乎!天地之鑑也;万物之镜也。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故帝王圣人休焉。休则虚,虚则实,实则伦矣。虚则静,静则动,动则得矣。静则无为,无为也则任事者责矣。无为则俞俞,俞俞者忧患不能处,年寿长矣。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万物之本也。明此以南乡,尧之为君也;明此以北面,舜之为臣也。以此处上,帝王天子之德也;以此处下,玄圣素王之道也。以此退居而闲游江海,山林之士服;以此进为而抚世,则功大名显而天下一也。静而圣,动而王,无为也而尊,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夫明白于天地之德者,此之谓大本大宗,与天和者也;所以均调天下,与人和者也。与人和者,谓之人乐;与天和者,谓之天乐。 
庄子曰:“吾师乎!吾师乎!泽及万世而不为仁,长于上古而不为寿,覆载天地刻彫众形而不为巧,此之谓天乐。故曰:''知天乐者,其生也天,其死也物化。静而与阴同德,动而与阳同波。’故知天乐者,无天怨,无人非,无物累,无鬼责。故曰:''其动也天,其静也地,一心定而王天下;其鬼不祟,其魂不疲,一心定而万物服。’言以虚静推于天地,通于万物,此之谓天乐。天乐者,圣人之心,以畜天下也。” 
夫帝王之德,以天地为宗,以道德为主,以无为为常。无为也,则用天下而有余;有为也,则为天下用而不足。故古之人贵夫无为也。上无为也,下亦无为也,是下与上同德,下与上同德则不臣;下有为也,上亦有为也,是上与下同道,上与下同道则不主。上必无为而用天下,下必有为为天下用,此不易之道也。故古之王天下者,知虽落天地,不自虑也;辩虽彫万物,不自说也;能虽穷海内,不自为也。天不产而万物化,地不长而万物育,帝王无为而天下功。故曰莫神于天,莫富于地,莫大于帝王。故曰帝王之德配天地。此乘天地驰万物,而用人群之道也。 
本在于上,末在于下,要在于主,详在于臣。三军五兵之运,德之末也;赏罚利害,五刑之辟,教之末也;礼法度数,形名比详,治之末也;钟鼓之音,羽旄之容,乐之末也;哭泣衰绖,隆杀之服,哀之末也。此五末者,须精神之运,心术之动,然后从之者也。 
末学者,古人有之,而非所以先也。君先而臣从,父先而子从,兄先而弟从,长先而少从,男先而女从,夫先而妇从。夫尊卑先后,天地之行也,故圣人取象焉。天尊地卑,神明之位也;春夏先,秋冬后,四时之序也。万物化作,萌区有状,盛衰之杀,变化之流也。夫天地至神,而有尊卑先后之序,而况人道乎!宗庙尚亲,朝廷尚尊,乡党尚齿,行事尚贤,大道之序也。语道而非其序者,非其道也;语道而非其道者,安取道! 
是故古之明大道者,先明天而道德次之,道德已明而仁义次之,仁义已明而分守次之,分守已明而形名次之,形名已明而因任次之,因任已明而原省次之,原省已明而是非次之,是非已明而赏罚次之。赏罚已明而愚知处宜,贵贱履位,仁贤不肖袭情。必分其能,必由其名。以此事上,以此畜下,以此治物,以此修身;知谋不用,必归其天,此之谓太平,治之至也。 
故书曰:“有形有名。”形名者,古人有之,而非所以先也。古之语大道者,五变而形名可举,九变而赏罚可言也。骤而语形名,不知其本也;骤而语赏罚,不知其始也。倒道而言,迕道而说者,人之所治也,安能治人!骤而语形名赏罚,此有知治之具,非知治之道;可用于天下,不足以用天下,此之谓辩士,一曲之人也。礼法数度,形名比详,古人有之,此下之所以事上,非上之所以畜下也。 
昔者舜问于尧曰:“天王之用心何如?”尧曰:“吾不敖无告,不废穷民,苦死者,嘉孺子而哀妇人。此吾所以用心已。”舜曰:“美则美矣,而未大也。”尧曰:“然则何如?”舜曰:“天德而出宁,日月照而四时行,若昼夜之有经,云行而雨施矣。”尧曰:“胶胶扰扰乎!子,天之合也;我,人之合也。”夫天地者,古之所大也,而黄帝尧舜之所共美也。故古之王天下者,奚为哉?天地而已矣。 
孔子西藏书于周室。子路谋曰:“由闻周之徵藏史有老聃,免而归居,夫子欲藏书,则试往因焉。”孔子曰:“善。” 
往见老聃,而老聃不许,于是繙十二经以说。老聃中其说,曰:“大谩,愿闻其要。”孔子曰:“要在仁义。”老聃曰:“请问,仁义,人之性邪?”孔子曰:“然。君子不仁则不成,不义则不生。仁义,真人之性也,又将奚为矣?”老聃曰:“请问,何谓仁义?”孔子曰:“中心物恺,兼爱无私,此仁义之情也。”老聃曰:“意,几乎后言!夫兼爱,不亦迂乎!无私焉,乃私也。夫子若欲使天下无失其牧乎?则天地固有常矣,日月固有明矣,星辰固有列矣,禽兽固有群矣,树木固有立矣。夫子亦放德而行,循道而趋,已至矣;又何偈偈乎揭仁义,若击鼓而求亡子焉?意,夫子乱人之性也!” 
士成绮见老子而问曰:“吾闻夫子圣人也,吾固不辞远道而来愿见,百舍重趼而不敢息。今吾观子,非圣人也。鼠壤而余蔬,而弃妹之者,不仁也,生熟不尽于前,而积敛无崖。”老子漠然不应。 
士成绮明日复见,曰:“昔者吾有刺于子,今吾心正卻矣,何故也?”老子曰:“夫巧知神圣之人,吾自以为脱焉。昔者子呼我牛也而谓之牛,呼我马也而谓之马。苟有其实,人与之名而弗受,再受其殃。吾服也恒服,吾非以服有服。”士成绮雁行避影,履行遂进而问,“修身若何?”老子曰:“而容崖然,而目衝然,而颡然,而口阚然,而状義然,似系马而止也。动而持,发也机,察而审,知巧而于泰,凡以为不信。边竟有人焉,其名为窃。” 
夫子曰:“夫道,于大不终,于小不遗,故万物备。广广乎其无不容也,渊乎其不可测。形德仁义,神之末也,非至人孰能定之!夫至人有世,不亦大乎!而不足以为之累。天下奋棅而不与之偕,审乎无假而不与利迁,极物之真,能守其本,故外天地,遗万物,而神未尝有所困也。通乎道,合乎德,退仁义,宾礼乐,至人之心有所定矣。” 
世之所贵道者书也,书不过语,语有贵也。语之所贵者意也,意有所随。意之所随者,不可言传也,而世因贵言传书。世虽贵之,我犹不足贵也,为其贵非其贵也。故视而可见者,形与色也;听而可闻者,名与声也。悲夫,世人以形色名声为足以得彼之情!夫形色名声果不足以得彼之情,则知者不言,言者不知,而世岂识之哉?桓公读书于堂上。轮扁斲轮于堂下,释椎凿而上,问桓公曰:“敢问,公之所读者何言邪?”公曰:“圣人之言也。”曰:“圣人在乎?”公曰:“已死矣。”曰:“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桓公曰:“寡人读书,轮人安得议乎!有说则可,无说则死。”轮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观之。斲轮,徐则甘而不固,疾则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有数存焉于其间。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斲轮。古之人与其不可传也死矣,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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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篇 天运——学习《庄子》 
124、天其运地其处——学习《庄子》第十四篇 天运 
“天其运乎?地其处乎”。天在自然地运行;地在自然地等待。日、月、云、雨、风等自然现象都在自然地运动——此为天运,“顺之则治”、“逆之则凶”呀! 
125、至仁无亲——学习《庄子》第十四篇 天运 
“至仁无亲”。庄子的这句“最高境界的仁就是没有亲。”使我想起了孔子所说的“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和孟子所说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思想是一脉相承的。 
126、“孝”真正的道理和意义——学习《庄子》第十四篇 天运 
“以敬孝易,以爱孝难”。庄子的这句话“用恭敬的表现来行孝容易,用爱心的真诚来行孝困难。”真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孝”真正的道理和意义。 
127、大爱无亲——学习《庄子》第十四篇 天运 
“以爱孝易,以忘亲难”。庄子的这句话是说:用爱心的真诚来行孝还是比较容易的,而真正困难的是,忘掉亲情用爱心的真诚对普天下所有的老人来行孝,才是最最困难的——大爱无亲。 
128、人恐惧感的原因——学习《庄子》第十四篇 天运 
“所常无穷,而一不可待。汝故惧也。”庄子是在告诫人们:天地的变化是无穷尽的,这种变化,又是人们所不能认识和掌握的,这正是人们恐惧感的真正原因。这种变化的过程——就是“道”。而要消除人们的恐惧,就要“应之以人事,顺之以天理”。 
129、人迷惑不解的原因——学习《庄子》第十四篇 天运 
“听之不闻其声,视之不见其形,充满天地,苞裹六极”。在天地六合中,小到比微生物还要小,大到比宇宙还要大,到处充满了:听之不闻其声,视之不见其形的物质。这正是人们惑不解的真正原因。当迷惑不解到了无知无识的浑厚状态时,也就是在悟“道”之时。 
130、礼仪法度应时而变——学习《庄子》第十四篇 天运 
“故礼义法度者,应时而变者也”。看来庄子没有全面否定礼仪,而是认为“礼仪法度,应顺时而变。顺应时代,与时俱进也是庄子“无为”顺应天“道”的哲学思想在世俗中的运用。也是对孔子“克己复礼”——周礼的否定。
131、西施效颦——学习《庄子》第十四篇 天运 
西施心口疼痛而皱着眉头在邻里间行走,邻里的一个丑女人看见了认为皱着眉头很美,回去后也在邻里间捂着胸口皱着眉头。邻里的人看见了都远远地避开。那个丑女人只知道皱着眉头好看却不知道皱着眉头好看的原因。庄子用这个寓言说明了当今流行的一句话: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132、中无主而不止——学习《庄子》第十四篇 天运 
“中无主而不止,外无正而不行。”对于“道”因为,内心没有悟懂,而欲望不止;因此,外在言行不正,而言行不通。由此,内心中表现出来的,外在的言行也不适合“道”,也就不算是圣人;由此,外在言行表现的内心,是内心没有悟懂“道”,也没有圣人的表现。庄子认为孔子就是如此。 
133、操之则慄舍之则悲——学习《庄子》第十四篇 天运 
“操之则慄,舍之则悲,而一无所鑑”。庄子是在告诉人们:凡是掌握了利禄、名声和权势者,便会唯恐其丧失而整日战栗不安,而放弃上述东西又会悲苦不堪,又没有任何人会引以为鉴,如此不知止者、不觉悟者,只能成为天“道”的罪人。可能又是在说孔子。 
134、无为止欲治乱——学习《庄子》第十四篇 天运 
“三皇五帝之治天下,名曰治之,而乱莫甚焉”。庄子借老子之口说:三皇五帝治理天下,名义上叫做治理,而扰乱人性和真情没有什么比他们更严重的了。到底是:乱而需治,还是因治而乱哪?因欲望而竞争,因竞争而乱,因乱而产生充满了欲望的治理,因充满了欲望的治理(包括礼制等)反而更乱,以致循环的历史。因此,道家提出无为止欲治乱。 
135、人之难说道之难明——学习《庄子》第十四篇 天运 
“甚矣夫!人之难说也,道之难明邪?”这是庄子假借孔子之哀叹,告诉世人:乱世难以用仁义礼制来规劝天下人,尤其是当权者;那是因为失“道”而乱,“道”之难明。 
附:第十四篇天运原文 
“天其运乎?地其处乎?日月其争于所乎?孰主张是?孰维纲是?孰居无事推而行是?意者其有机缄而不得已邪?意者其运转而不能自止邪?云者为雨乎?雨者为云乎?孰隆施是?孰居无事淫乐而劝是?风起北方,一西一东,有上彷徨,孰嘘吸是?孰居无事而披拂是?敢问何故?”巫咸祒曰:“来!吾语女。天有六极五常,帝王顺之则治,逆之则凶。九洛之事,治成德备,监照下土,天下戴之,此谓上皇。” 
商大宰荡问仁于庄子。庄子曰:“虎狼,仁也。”曰:“何谓也?”庄子曰:“父子相亲,何为不仁?”曰:“请问至仁。”庄子曰:“至仁无亲。”大宰曰:“荡闻之,无亲则不爱,不爱则不孝。谓至仁不孝,可乎?”庄子曰:“不然。夫至仁尚矣,孝固不足以言之。此非过孝之言也,不及孝之言也。夫南行者至于郢,北面而不见冥山,是何也?则去之远也。故曰:“以敬孝易,以爱孝;以爱孝易,以忘亲难;忘亲易,使亲忘我难;使亲忘我易,兼忘天下难;兼忘天下易,使天下兼忘我难。夫德遗尧舜而不为也,利泽施于万世,天下莫知也,岂直大息而言仁孝乎哉?夫孝悌仁义,忠信贞廉,此皆自勉以役其德者也,不足多也。故曰,至贵,国爵并焉;至富,国财并焉;至愿,名誉并焉。是以道不渝。” 
北门成问于黄帝曰:“帝张咸池之乐于洞庭之野,吾始闻之惧,复闻之怠,卒闻之而惑;荡荡默默,乃不自得。” 
帝曰:“汝殆其然哉!吾奏之以人,徵之以天,行之以礼义,建之以大清。夫至乐者,先应之以人事,顺之以天理,行之以五德,应之以自然,然后调理四时,太和万物。四时迭起,万物循生;一盛一衰,文武伦经;一清一浊,阴阳调和,流光其声;蛰虫始作,吾惊之以雷霆。其卒无尾,其始无首;一死一生,一偾一起;所常无穷,而一不可待。汝故惧也。“吾又奏之以阴阳之和,烛之以日月之明。其声能短能长,能柔能刚;变化齐一,不主故常;在谷满谷,在阬满阬;涂郤守神,以物为量。其声挥绰,其名高明。是故鬼神守其幽,日月星辰行其纪。吾止之于有穷,流之于无止。予欲虑之而不能知也,望之而不能见也,逐之而不能及也;傥然立于四虚之道,倚于槁梧而吟。目知穷乎所欲见,力屈乎所欲逐,吾既不及已夫!形充空虚,乃至委蛇。汝委蛇,故怠。 
“吾又奏之以无怠之声,调之以自然之命。故若混逐丛生,林乐而无形;布挥而不曳,幽昏而无声。动于无方,居于窈冥;或谓之死,或谓之生,或谓之实,或谓之荣;行流散徙,不主常声。世疑之,稽于圣人。圣也者,达于情而遂于命也。天机不张而五官皆备,此之谓天乐,无言而心说。故有焱氏为之颂曰:''听之不闻其声,视之不见其形,充满天地,苞裹六极’。汝欲听之而无接焉,而故惑也。 
“乐也者,始于惧,惧故祟;吾又次之以怠,怠故遁;卒之于惑,惑故愚;愚故道,道可载而与之惧也。” 
孔子西游于卫。颜渊问师金曰:“以夫子之行为奚如?”师金曰:“惜乎,而夫子其穷哉!”颜渊曰:“何也?” 
师金曰:“夫刍狗之未陈也,盛以箧衍,巾以文繡,尸祝齐戒以将之。及其已陈也,行者践其首脊,苏者取而爨之而已;将复取而盛以箧衍,中以文繡,游居寝卧其下,彼不得梦,必且数眯焉。今而夫子,亦取先王已陈刍狗,聚弟子游居寝卧其下。故伐树于宋,削迹于卫,穷于商周,是非其梦邪?围于陈蔡之间,七日不火食,死生相与邻,是非其眯邪? 
“夫水行莫如用舟,而陆行莫如用车。以舟之可行于水也而求推之于陆,则没世不行寻常。古今非水陆与?周鲁非舟车与?今蕲行周于鲁,是犹推舟于陆也,劳而无功,身必有殃。彼未知夫无方之传,应物而不穷者也。
“且子独不见夫桔槔者乎?引之则俯,舍之则仰。彼,人之所引,非引人也,故俯仰而不得罪于人。故夫三皇五帝之礼义法度,不矜于同而矜于。故譬三皇五帝之礼义法度,其犹柤梨橘柚!其味相反而皆可于口。 
“故礼义法度者,应时而变者也。今取猨狙而衣以周公之服,彼必龁齧挽裂,尽去而后慊观古今之异,犹猨狙之异乎周公也。故西施病心而矉其里,其里之丑人见之而美之,归亦捧心而矉其里。其里之富人见之,坚闭门而不出,贫人见之,挈妻子而去走。彼知矉美而不知矉之所以美。惜乎,而夫子其穷哉!” 
孔子行年五十有一而不闻道,乃南之沛见老聃。老聃曰:子来乎?吾闻子,北方之贤者也,子亦得道乎?”孔子曰:“未得也。”老子曰:“子恶乎求之哉?”曰:“吾求之于度数,五年而未得也。”老子曰:“子又恶乎求之哉?”曰:“吾求之于阴阳,十有二年而未得。” 
老子曰:“然。使道而可献,则人莫不献之于其君;使道而可进,则人莫不进之于其亲;使道而可以告人,则人莫不告其兄弟;使道而可以与人,则人莫不与其子孙。然而不可者,无佗也,中无主而不止,外无正而不行。由中出者,不受于外,圣人不出;由外入者,无主于中,圣人不隐。名,公器也,不可多取。仁义,先王之蘧庐也,止可以一宿而不可久处,觏而多责。 
“古之至人,假道于仁,托宿于义,以游逍遥之虚,食于苟简之田,立于不贷之圃。逍遥,无为也;苟简,易养也;不贷,无出也。古者谓是采真之游。 
“以富为是者,不能让禄;以显为是者,不能让名;亲权者,不能与人柄。操之则慄,舍之则悲,而一无所鑑,以其所不休者,是天之戮民也。怨恩取与谏教生杀,八者,正之器也,唯循大变无所湮者为能用之。故曰:“正者,正也。其心以为不然者,天门弗开矣。” 
孔子见老聃而语仁义。老聃曰:“夫播穅眯目则天地四方易位矣;蚊虻噆肤,则通昔不寐矣。夫仁义憯然乃愤吾心,乱莫大焉。吾子使天下无失其朴,吾子亦放风而动,总德而立矣,又奚杰然若负建鼓而求亡子者邪?夫鹄不日浴而白,乌不日黔而黑。黑白之朴,不足以为辩,名誉之观,不足以为广。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孔子见老聃归,三日不谈。弟子问曰:“夫子见老聃,亦将何规哉?”孔子曰:“吾乃今于是乎见龙!龙,合而成体,散而成章,乘云气而养乎阴阳。予口张而不能嗋,予又何规老聃哉!”子贡曰:“然则人固有尸居而龙见,雷声而渊默,发动如天地者乎?赐亦可得而观乎?”遂以孔子声见老聃。 
老聃方将倨堂而应,微曰:“予年运而往矣;子将何以戒我乎?”子贡曰:“夫三王五帝之治天下不同,其系声名一也。而先生独以为非圣人,如何哉?” 
老聃曰:“小子少进!子何以谓不同?”对曰:“尧授舜,舜授禹,禹用力而汤用兵,文王顺纣而不敢逆,武王逆纣而不肯顺,故曰不同。” 
老聃曰:“小子少进!余语汝三皇五帝之治天下。黄帝之治天下,使民心一,民有其亲死不哭而民不非也。尧之治天下,使民心亲,民有为其亲杀其杀而民不非也。舜之治天,使民心竞,民孕妇十月生子,子生五月而能言,不至乎孩而始谁,则人始有夭矣。禹之治天下,使民心变,人有心而兵有顺,杀盗非杀,人自为种而天下耳,是以天下大骇,儒墨皆起。其作始有伦,而今乎妇女,何言哉!余语汝,三皇五帝之治天下,名曰治之,而乱莫甚焉。三皇之知,上悖日月之明,下睽山川之精,中堕四时之施。其知憯于蛎虿之尾,鲜规之兽,莫得安其性命之情者,而犹自以为圣人,不可耻乎,其无耻也?”子贡蹴蹴然立不安。 
孔子谓老聃曰:“丘治《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自以为久矣,孰知其故矣:以奸者七十二君,论先王之道而明周、召之迹,一君无所鉤用。甚矣夫!人之难说也,道之难明邪?” 
老子曰:“幸矣,子之不遇治世之君也!夫六经,先王之陈迹也,岂其所以迹哉!今子之所言,犹迹也。夫迹,履之所出,而迹岂履哉?夫白之相视,眸子不运而风化;虫,雄鸣于上风,雌应于下风而风化;类自为雌雄,故风化。性不可易,命不可变,时不可止,道不可壅。苟得于道,无自而不可;失焉者,无自而可。” 
孔子不出三月,复见曰:“丘得之矣。乌鹊孺,鱼傅沫,细要者化,有弟而兄啼。久矣夫丘不与化为人!不与化为人,安能化人!”老子曰:“可。丘得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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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篇 刻意——学习《庄子》 
136、澹然无极——学习《庄子》第十五篇 刻意 
“澹然无极,而众美从之。”既不是刻意修养,超凡脱俗洁身自好;也不是刻意修身,宣扬仁义教诲天下;又不是刻意功名,建立功业治理天下;更不是刻意闲暇,垂钩钓鱼逃避世事;还不是刻意益寿,吐纳舒经善于养身。而是虚静恬淡自然而然的融入到无限的“道”的变化过程中,那么一切美好的都会伴随着你“此天地之道,圣人之德也。” 
137、道德修养的最高境界——学习《庄子》第十五篇 刻意 
“夫恬惔、寂漠、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质也。”这就是庄子的道德修养的最高境界。因此,圣人生于世间顺应自然而运行,像万物一样变化而去;无福无祸,没有灾害,没有牵累,没有非议,没有责难,不思考,不谋划,睡无梦,醒无忧。心神纯净精粹,合自然之真性情。 
138、心不忧乐德之至也——学习《庄子》第十五篇 刻意 
“心不忧乐,德之至也;一而不变,静之至也;无所于忤,虚之至也;不与物交,惔之至也。无所于逆,粹之至也”。不忧不乐,是德的最高境界;不变专一,是静的最高境界;不相抵触,是虚的最高境界;不与物交,是淡的最高境界;不相违逆,是粹的最高境界。 
139、养神之道——学习《庄子》第十五篇 刻意 
水无杂物则清,不流动则平,不流动则积杂物又不能清,这就是水之天德。因此,清而不杂,静而不变,淡而无为,动而顺天——养神之道也。 
140、能体纯素谓之真人——学习《庄子》第十五篇 刻意 
何为纯素?素者——不加修饰的本色也,纯素——不加任何修饰,没有任何杂物的本色。人的本色——质朴无华,如同万物一样在物化中,在“道”的变化过程中。能够做到“纯素”之谓真人也。 
附:第十五篇 刻意原文 
刻意尚行,离世异俗,高论怨诽,为亢而已矣;此山谷之士,非世之人,枯槁赴渊者之所好也。语仁义忠信,恭俭推让,为修而已矣;此平世之士,教诲之人,游居学者之所好也。语大功,立大名,礼君臣,正上下,为治而已矣;此朝廷之士,尊主强国之人,致功并兼者之所好也。就薮泽,处闲旷,钓鱼闲处,无为而已矣;此江湖之士,避世之人,闲暇者之所好也。吹呴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申,为寿而已矣;此道引之士,养形之人,彭祖寿考者之所好也。 
若夫不刻意而高,无仁义而修,无功名而治,无江海而闲,不道引而寿,无不忘也,无不有也,澹然无极,而众美从之。此天地之道,圣人之德也。 
故曰,夫恬惔寂漠,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质也。 
故曰,圣人休休焉则平易矣,平易则恬惔矣。平易恬惔,则忧患不能入,邪气不能袭,故其德全而神不亏。 
故曰,圣人之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静而与阴同德,动而与阳同波。不为福先,不为祸始,感而后应,追而后动,不得已而后起。去知与故,循天之理。故无天灾,无物累,无人非,无鬼责。其生若浮,其死苦休。不思虑,不豫谋。光矣而不燿,信矣而不期。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神纯粹,其魂不罢。虚无恬淡,乃合天德。 
故曰,悲乐者德之邪,喜怒者道之过,好恶者德之失。故心不忧乐,德之至也;一而不变,静之至也;无所于忤,虚之至也;不与物交,惔之至也。无所于逆,粹之至也。 
故曰,形劳而不休则弊,精用而不已则劳,劳则竭。水之性,不杂则清,莫动则平,郁闭而不流,亦不能清,天德之象也。 
故曰,纯粹而不杂,静一而不变,惔而无为,动而以天行,此养神之道也。 
夫有干越之剑者,柙而藏之,不敢用也,宝之至也。精神四达并流,无所不极,上际于天,下蟠于地,化育万物,不可为象,其名为同帝。纯素之道,惟神是守;守而勿失,与神为一;一之精通,合于天伦。野语有之曰:“众人重利,廉土重名,贤人尚志,圣人贵精。”故素也者,谓其无所与杂也;纯也者,谓其不亏其神也。能体纯素,谓之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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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篇 山木——学习《庄子》 
141、与时俱化——学习《庄子》第二十篇 山木 
“与时俱化,而无肯专为;一上一下,以和为量”。庄子的形而上之“道”,充满着辩证法。人世间的一切事情,都要跟随时间的变化而一起变化,而绝不能专注某一时;同时又要根据时间的变化,时而进取时而退缩,一切以与天地万物的和谐作为标准。因为“道”永远是在变化中。 
142、人能虚己以游世——学习《庄子》第二十篇 山木 
“人能虚己以游世,其孰能害之!”无所有、无所为、无所求、无所思如此的虚无处事,那还会有谁能害之?!还会有什么忧愁那?!可是又如何生活在世哪?!看来什么都是相对的,庄子也是肯定与时俱化的。 
143、复归于朴——学习《庄子》第二十篇 山木 
“既彫既琢,复归于朴”。又要细细雕刻又要细细琢磨,还要返璞归真。庄子是告诫人们,任何事情不做不行,而且还要认真去做,只是没有必要过于的修饰,而失去本色——素朴。 
144、直木先伐——学习《庄子》第二十篇 山木 
“直木先伐,甘井先竭”。看是其意在:笔直的有用之木材会被人先砍伐,甘甜的水井会先枯竭。是“进不敢为前,退不敢为后;”的处世哲学。但是,直木无名谁先伐?,甘井无名怎先竭?其真意是:不在于直、曲还是甘、苦;而在于是否出“名”——“伐者无功;功成者堕,名成者亏”。 
145、君子之交淡若水——学习《庄子》第二十篇 山木 
“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之交——无利之交,但是,“君子淡以亲”——淡泊情深;小人之交——牟利之交,那是,“小人甘以绝”——利断情绝。 
146、形莫若缘,情莫若率——学习《庄子》第二十篇 山木 
“形莫若缘,情莫若率。”人之身体外形不如随缘(佛语)——顺其自然,如此,天人合一没有离散之忧;人之内心情感不如率真——本性自然,如此,返璞归真没有修饰之苦。方能恬惔、寂漠、虚无、无为。 
147、不接受人的好处难——学习《庄子》第二十篇 山木 
“无受天损易,无受人益难”。不接受天的损害还是容易的,如各种自然灾害,顺其自然即可;但是,不接受人的好处就很困难了,如名利地位等,那是欲壑难填。 
148、天人合一的关系——学习《庄子》第二十篇 山木 
“有人,天也;有天,亦天也。人之不能有天,性也”。人类的出现,是由于“道”的作用;大自然的出现,也是由于“道”的作用。人不可能具有“道”的作用,这是由人固有的本性所决定的。“道”——“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么!这就是天人合一的关系。 
149、得意忘形与见利忘义——学习《庄子》第二十篇 山木 
“见得而忘其形;见利而忘其真”。人们往往是如此,见到自己非常想得到的东西,常常会忘掉自己外在的存在,真是——得意忘形;一旦见到有利可图,那更是会忘掉自己内心的真性情,真是——见利忘义。 
附:第二十篇 山木原文 
庄子行于山中,见大木枝叶盛茂,伐木者止其旁而不取也。问其故,曰:“无所可用。”庄子曰:“此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夫子出于山,舍于故人之家。故人喜,命竖子杀雁而烹之。竖子请曰:“其一能鸣,其一不能鸣,请奚杀?”主人曰:“杀不能鸣者。”明日,弟子问于庄子曰:“昨日山中之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今主人之雁,以不材死;先生将何处?”庄子笑曰:“周将处乎材与不材之间。材与不材之间,似之而非也,故未免乎累。若夫乘道德而浮游则不然,无誉无訾,一龙一蛇,与时俱化,而无肯专为;一上一下,以和为量,浮游乎万物之祖,物物而不物于物,则胡可得而累邪!此神农、黄帝之法则也。若夫万物之情,人伦之传,则不然。合则离,成则毁;廉则挫,尊则議,有为则亏,贤则谋,不肖则欺,胡可得而必乎哉!悲夫!弟子志之,其唯道德之乡乎!” 
市南宜僚见鲁侯,鲁侯有忧色。市南子曰:“君有忧色,何也?”鲁侯曰:“吾学先王之道,脩先君之业;吾敬鬼尊贤,亲而行之,无须臾离居;然不免于患,吾是以忧。” 
市南子曰:“君之除患之术浅矣!夫丰狐文豹,栖于山林,伏于岩穴,静也;夜行昼居,戒也;虽饥渴隐约,犹旦胥疏于江湖之上而求食焉,定也;然且不免于罔罗机辟之患。是何罪之有哉?其皮为之灾也。今鲁国独非君之皮邪?吾愿君刳形去皮,洒心去欲,而游于无人之野。南越有邑焉,名为建德之国。其民愚而朴,少私而寡欲;知作而不知藏,与而不求其报;不知义之所适,不知礼之所将;猖狂妄行,乃蹈乎大方;其生可乐,其死可葬。吾愿君去国捐俗,与道相辅而行。” 
君曰:“彼其道远而险,又有江山,我无舟车,奈何?”市南子曰:“君无形倨,无留居,以为君车。”君曰:“彼其道幽远而无人,吾谁与为邻?吾无粮,我无食,安得而至焉?” 
市南子曰:“少君之费,寡君之欲,虽无粮而乃足。君其涉于江而浮于海,望之而不见其崖,愈往而不知其所穷。送君者皆自崖而反,君自此远矣!故有人者累,见有于人者忧。故尧非有人,非见有于人也。吾愿去君之累,除君之忧,而独与道游于大莫之国。方舟而济于河,有虚船来触舟,虽有惼心之人不怒,有一人在其上,则呼张歙之,一呼而不闻,再呼而不闻,于是三呼邪,则必以恶声随之。向也不怒而今也怒,向也虚而今也实。人能虚己以游世,其孰能害之!” 
北宫奢为卫灵公赋敛以为钟,为坛乎郭门之外,三月而成上下之县。王子庆忌见而问焉,曰:“子何术之设?” 
奢曰:“一之间,无敢设也。奢闻之,''既彫既琢,复归于朴’,侗乎其无识,傥乎其怠疑;萃乎芒乎,其送往而迎来;来者勿禁,往者勿止;从其强梁。随其曲傅,因其自穷,故朝夕赋敛而毫毛不挫,而况有大塗者乎!”
孔子围于陈蔡之间,七日不火食。大公任往吊之曰:“子几死乎?”曰:“然”。“子恶死乎?”曰:“然。” 
任曰:“子尝言不死之道。东海有鸟焉,其名曰意怠。其为鸟也,翂翂翐翐,而似无能;引援而飞,迫胁而栖,进不敢为前,退不敢为后;食不敢先尝,必取其绪。是故其行列不斥,而外人卒不得害,是以免于患。直木先伐,甘井先竭。子其意者饰知以惊愚,修身以明污,昭昭乎若揭日月而行,故不免也。昔吾闻之大成之人曰:''自伐者无功;功成者堕,名成者亏。’孰能去功与名而还与众人!道流而不明居,得行而不名处;纯纯常常,乃比于狂;削迹捐势,不为功名。是故无责于人,人亦无责焉。至人不闻,子何喜哉?” 
孔子曰:“善哉!”辞其交游,去其弟子,逃于大泽;衣裘褐,食杼栗;入兽不乱群,入鸟不乱行。鸟兽不恶,而况人乎! 
孔子问子桑雽曰:“吾再逐于鲁,伐树于宋,削迹于卫,穷于商周,围于陈蔡之间。吾犯此数患,亲交益疏,徒友益散,何与?” 
子桑雽曰:“子独不闻假人之亡与?林回弃千金之璧,负赤子而趋。或曰:''为其布与?赤子之布寡矣;为其累与?赤子之累多矣。弃千金之璧,负赤子而趋,何也?’林回曰:''彼以利合,此以天属也。’夫以利合者,迫穷祸患害相弃也。以天属者,迫穷祸患害相收也。夫相收之与相弃亦远矣。且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彼无故以合者,则无故以离。”孔子曰:“敬闻命矣!”徐行翔佯而归,绝学捐书,弟子无挹于前,其爱益加进。 
异日,桑雽又曰:“舜之将死,真泠禹曰:''汝戒之哉!形莫若缘,情莫若率。缘则不离,率则不劳;不离不劳,则不求文以待形,不求文以待形,固不待物。’” 
庄子衣大布而补之,正緳系履而过魏。魏王曰:“何先生之惫邪?” 
庄子曰:“贫也,非惫也。士有道德不能行,惫也;衣弊履穿,贫也,非惫也;此所谓非遭时也。王独不见夫腾猿乎?其得枏梓豫章,揽蔓其枝而王长其,虽羿、蓬蒙不能眄睨。及其得柘棘枳枸之间,危行侧视,振动悼慄;此筋骨非有加急而不柔也,处势不便,未足以逞其能也。今处昏上乱相之间,而欲无惫,奚可得邪?此比干之见剖心征也夫!” 
孔子穷于陈蔡之间,七日不火食,左据槁木,右击槁枝,而歌猋氏之风,有其具而无其数,有其声而无宫角,木声与人声,犁然有当于人之心。颜回端拱还目而窥之。仲尼恐其广己而造大也,爱己而造哀也,曰:“回,无受天损易,无受人益难。无始而非卒也,人与天一也。夫今之歌者其谁乎?” 
回曰:“敢问无受天损易。”仲尼曰:“饥渴寒暑,穷桎不行,天地之行也,运物之泄也,言与之偕逝之谓也。为人臣者,不敢去之。执臣之道犹若是,而况乎所以待天乎!” 
“何谓无受人益难?”仲尼曰:“始用四达,爵禄并至而不穷,物之所利,乃非己也,吾命其在外者也。君子不为盗,贤人不为窃。吾若取之,何哉!故曰,鸟莫知于鷾鸸,目之所不宜处,不给视,虽落其实,弃之而走。其畏人也,而袭诸人间,社稷存焉尔。” 
“何谓无始而非卒?”仲尼曰:“化其万物而不知其禅之者,焉知其所终?焉知其所始?正而待之而已耳。” 
“何谓人与天一邪?”仲尼曰:“有人,天也;有天,亦天也。人之不能有天,性也,圣人晏然体逝而终矣!” 
庄周游于雕陵之樊,一异鹊自南方来者,翼广七尺,目大运,感周之颡而集于栗林。庄周曰:“此何鸟哉,翼殷不逝,目大不?”蹇裳躩步,执弹而留之。一蝉,方得美荫而忘其身,螳蜋执翳而搏之,见得而忘其形;异鹊从而利之,见利而忘其真。庄周怵然曰:“噫!物固相累,二类相召也!”捐弹而反走,虞人逐而谇之。 
庄周反入,三月不庭,蔺且从而问之:“夫子何为顷间甚不庭乎?”庄周曰:“吾守形而忘身,观于浊水而迷于清渊。且吾闻诸夫子曰:''入其俗,从其令’。今吾游于雕陵而忘吾身,异鹊感吾颡,游于栗林而忘真,栗林虞人以吾为戮,吾所以不庭也。” 
阳子之宋,宿于逆旅。逆旅人有妾二人,其一人美,其一人恶,恶者贵而美者贱。阳子问其故,逆旅小子对曰:“其美者自美,吾不知其美也;其恶者自恶,吾不知其恶也。”阳子曰:“弟子记之!行贤而去自贤之行,安往而不爱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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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篇 秋水——学习《庄子》 
150、看得远才懂的“无”——学习《庄子》第十七篇 秋水 
井底之蛙最感到骄傲的是“有”;夏日之虫最感到满足的是“有”。只有大海才让你真正的懂得“无”的真谛:无欲、无私、无我、无为。眼界越窄越短视,越觉得非常的“有”;站得越高看得越远,才越感觉到真正的“无”。 
151、人就是一介井蛙——学习《庄子》第十七篇 秋水 
从整个银河系来看,人就是一介井底之蛙;从整个宇宙来看,人就是一颗粉尘;再从比宇宙更大的范围来看,人是什么哪......?!这是不是道“无”的真谛,佛“空”的真谛哪?! 
152、得不喜,失不忧——学习《庄子》第十七篇 秋水 
只要循“道”而行,洞悉事物有盈有虚的道理,因此,就应“得而不喜,失而不忧”。那是因为,明白天无常态,世无常态,人的适应无常态,虽然已经努力,但还要努力。 
153、无大无小——学习《庄子》第十七篇 秋水 
何为大——比小谓大;何为小——比大谓小。大无穷尽——只有更大,没有最大;小无穷尽——只有更小,没有最小。正可谓“物,量无穷,时无止,分无常,终始无故。” 
154、是非无界限——学习《庄子》第十七篇 秋水 
“是非之不可为分”。庄子是告诫世人,既然,天无常态,世无常态,人的适应无常态,那么,就没有是非的界限,只不过是在适当的空间中,又是在适当的时间里,做了适当的事情而已。而且是,此一时彼一时;此一地彼一地;此一事彼一事也。 
155、万物本没有贵贱——学习《庄子》第十七篇 秋水 
“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以“道”也就是自然的常理来看,天下万物本没有贵贱的区别。贵贱是人世间的事,世人所为的。基本是治人者为“贵”;治于人者为“贱”。人世间能无贵贱么?一是庄子的无为世界......;二就是孔子的大同世界了......。 
156、道无终始,物有死生——学习《庄子》第十七篇 秋水 
“道无终始,物有死生”。“道”就是一个无始无终永远变化的过程,“道”的本身是“无”,一变化就“有”。这既是天地宇宙的开始,也就是万物的“生”,又是终结,也就是万物的“死”。如现代的宇宙“大爆炸”理论,那即是一个宇宙的终结——死,又是一个宇宙的开始——生,如此循环的变化是无始无终的。 
157、人的一生就是应变——学习《庄子》第十七篇 秋水 
“知道者必达于理,达于理者必明于权,明于权者不以物害己”。懂得“道”的人,必定通达“道”也就是自然变化的道理,通达道理的人必定明白如何应变,明白应变的人必然不会受到外界事物的伤害。如此,说明:人的一生就是应变的一生。 
158、庄子是最早的自然保护者——学习《庄子》第十七篇 秋水 
“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无以得殉名。”。庄子在二千多年前就告诫人们:不要为了人的生存需要而去改变大自然,不要因为人生存的理由去干扰万物生息的命运,不要为此而获虚名(政绩工程)。庄子是最早的自然保护者。 
159、临大难而不惧——学习《庄子》第十七篇 秋水 
“知穷之有命,知通之有时,临大难而不惧者,圣人之勇也。”只有真正的懂得人生不顺是天命所致,人生顺达是时运所致,方有每临大难而不惧的圣人的勇敢。与《论语》“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如出一辙。 
附:第十七篇 秋水原文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东面而视,不见水端。于是焉河伯始旋其面目,望洋向若而叹曰:“野语有之曰,''闻道百,以为莫己若’者,我之谓也。且夫我尝闻少仲尼之闻而轻伯夷之义者,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北海若曰:“井鼃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今尔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尾闾泄之,不知何时已而不虚;春秋不变,水旱不知。此其过江河之流,不可为量数。而吾未尝以此自多者,自以比形于天地而受气于阴阳,吾在于天地之间,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方存乎见少,又奚以自多!计四海之在天地之间也,不似礨空之在大泽乎?计中国之在海内,不似稊米之在大仓乎?号物之数谓之万,人处一焉;人卒九州,谷食之所生,舟车之所通,人处一焉;此其比万物也,不似豪末之在于马体乎?五帝之所连,三王之所争,仁人之所忧,任士之所劳,尽此矣!伯夷辞之以为名,仲尼语之以为博,此其自多也;不似尔向之自多于水乎?” 
河伯曰:“然则吾大天地而小豪末,可乎?”北海若曰:“否。夫物,量无穷,时无止,分无常,终始无故。是故大知观于远近,故小而不寡,大而不多,知量无穷,证曏今故,故遥而不闷,掇而不跂,知时无止;察乎盈虚,故得而不喜,失而不忧,知分之无常也;明乎坦塗,故生而不说,死而不祸,知终始之不可故也。计人之所知,不若其所不知;其生之时,不若未生之时;以其至小求穷其至大之域,是故迷乱而不能自得也。由此观之,又何以知豪末之足以定至细之倪?又何以知天地之足以穷至大之域?” 
河伯曰:“世之议者皆曰:''至精无形,至大不可围。’是信情乎?” 
北海若曰:“夫自细视大者不尽,自大视细者不明。夫精,小之微也;垺,大之殷也;故异便。此势之有也。夫精粗者,期于有形者也;无形者,数之所不能分也;不可围者,数之所不能穷也。可以言论者,物之粗也;可以致意者,物之精也。言之所不能论,意之所不能察致者,不期精粗焉。是故大人之行,不出乎害人,不多仁恩;动不为利,不贱门隶;货财弗争,不多辞让;事焉不借人,不多食乎力,不贱贪污;行殊乎俗,不多辟异;为在从众,不贱佞谄,世之爵禄不足以为劝,戮耻不足以为辱;知是非之不可为分,细大之不可为倪。闻曰:''道人不闻,至德不得,大人无己’。约分之至也。” 
河伯曰:“若物之外,若物之内,恶至而倪贵贱?恶至而倪大小?” 
北海若曰:“以道观之,物无贵贱
第十八篇 至乐——学习《庄子》 
160、至乐无乐——学习《庄子》第十八篇 至乐 
“至乐无乐。”天下“所乐者,身安、厚味、美服、好色、音声也。”得到者不容易,又恐失去;得不到者忧愁,又要力争。如此,何乐有之。无所求——无恐;无所为——无忧。无世俗之乐,身心具乐——至乐哉! 
161、至誉无誉——学习《庄子》第十八篇 至乐 
“至誉无誉”。“天下之所尊者,富贵寿善也。”富者自劳终生;贵者自是终生;寿者到老受辱;名者余生伪善。何来荣誉?!不显富——无受辱;不显贵——无伪善,无所为——不求世俗之荣誉,天赐——至誉哉! 
162、人谁能无为——学习《庄子》第十八篇 至乐 
“天地无为也而无不为也,人也孰能得无为哉!”“天无为以之清,地无为以之宁,故两无为相合,万物皆化。”人生来为了生存,又有谁能无为哪?如果有,那就是圣人、真人。其精神与天地同存。 
163、庄子妻死鼓盆而歌——学习《庄子》第十八篇 至乐 
妻死痛哭人之悲情,人之本性善也,天命所致。庄子妻死鼓盆而歌,是失去了人的本性善,违背天命;还是真正的悟懂了“道”哪?!一切皆无哪?!无亲情哪?!这就是儒、道之争呀!!! 
164、一切从实际出发——学习《庄子》第十八篇 至乐 
“鱼处水而生,人处水而死,彼必相与异,其好恶故异也。”鱼在水里生,人在水里死,人和鱼不同之处是必然的,他们的好恶也各异。一切从实际出发,还是那句话“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165、庄子最初的进化论——学习《庄子》第十八篇 至乐 
天下万物都出于水。庄子才是进化论的最初的提出者,认为:有了水,才孕育了植物;有了植物,才演化成为动物;有了动物,才进化为人。万物都产生于自然的造化,又都全都返回自然的造化。 
附:第十八篇 至乐原文 
天下有至乐无有哉?有可以活身者无有哉?今奚为奚据?奚避奚处?奚就奚去?奚乐奚恶? 
夫天下之所尊者,富贵寿善也;所乐者,身安厚味美服好色音声也;所下者,贫贱夭恶也;所苦者,身不得安逸,口不得厚味,形不得美服,目不得好色,耳不得音声;若不得者,则大忧以惧。其为形也亦愚哉。 
夫富者,苦身疾作,多积财而不得尽用,其为形也亦外矣。夫贵者,夜以继日,思虑善否,其为形也亦疏矣。人之生也,与忧俱生,寿者惽惽,久忧不死,何苦也!其为形也亦远矣。烈士为天下见善矣,未足以活身。吾未知善之诚善邪,诚不善邪?若以为善矣,不足活身;以为不善矣,足以活人。故曰:“忠谏不听,蹲循勿争。”故夫子胥争之以残其形,不争,名亦不成。诚有善无有哉? 
今俗之所为与其所乐,吾又未知乐之果乐邪,果不乐邪?吾观夫俗之所乐,举群趣者,誙誙然如将不得已,而皆曰乐者,吾未之乐也,亦未之不乐也。果有乐无有哉?吾以无为诚乐矣,又俗之所大苦也。故曰:“至乐无乐,至誉无誉。” 
天下是非果未可定也。虽然,无为可以定是非。至乐活身,唯无为几存。请尝试言之。天无为以之清,地无为以之宁,故两无为相合,万物皆化。芒乎芴乎,而无从出乎!芴乎芒乎,而无有象乎!万物职职,皆从无为殖。故曰天地无为也而无不为也,人也孰能得无为哉! 
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与人居,长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 
庄子曰:“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概然!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人且偃然寝于巨室,而我噭噭然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乎命,故止也。” 
支离叔与滑介叔观于冥伯之丘、昆仑之虚,黄帝之所休。俄而柳生其左肘,其意蹶蹶然恶之。支离叔曰:“子恶之乎?”滑介叔曰:“亡,子何恶!生者,假借也;假之而生生者,尘垢也。死生为昼夜。且吾与子观化而化及我,我又何恶焉!” 
庄子之楚,见空髑髅,髐然有形,撽以马捶,因而问之,曰:“夫子贪生失理,而为此乎?将子有亡国之事,斧钺之诛,而为此乎?将子有不善之行,愧遗父母妻子之丑,而为此乎?将子有冻馁之患,而为此乎?将子之春秋故及此乎?”于是语卒,援髑髅,枕而卧。夜半,髑髅见梦曰:“子之谈者似辩士。视子所言,皆生人之累也,死则无此矣。子欲闻死之说乎?”庄子曰:“然。”髑髅曰:“死,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四时之事,从然以天地为春秋,虽南面王乐,不能过也。”庄子不信,曰:“吾使司命复生子形,为子骨肉肌肤,反子父母妻子闾里知识,子欲之乎?”髑髅深矉蹙曰:“吾安能弃南面王乐而复为人间之劳乎!” 
颜渊东之齐,孔子有忧色。子贡下席而问曰:“小子敢问,回东之齐,夫子有忧色,何邪?” 
孔子曰:“善哉汝问!昔者管子有言,丘甚善之,曰:''褚小者不可以怀大,绠短者不可以汲深’。夫若是者,以为命有所成而形有所适也,夫不可损益。吾恐回与齐侯言尧舜黄帝之道,而重以燧人神农之言。彼将内求于己而不得,不得则惑,人惑则死。 
“且女独不闻邪?昔者海鸟止于鲁郊,鲁侯御而觞之于庙,奏九韶以为乐,具太牢以为膳。鸟乃眩视忧悲,不敢食一脔,不敢饮一杯,三日而死。此以己养养鸟也,非以鸟养养鸟也。夫以鸟养养鸟者,宜栖之深林,游之坛陆,浮之江湖,食之鲉,随行列而止,委虵而处。彼唯人言之恶闻,奚以夫为乎!咸池九韶之乐,张之洞庭之野,鸟闻之而飞,兽闻之而走,鱼闻之而下入,人卒闻之,相与还而观之。鱼处水而生,人处水而死,彼必相与异,其好恶故异也。故先圣不一其能,不同其事。名止于实,义设于适,是之谓条达而福持。” 
列子行,食于道从,见百岁髑髅,攓蓬而指之曰:“唯予与汝知而未尝死、未尝生也。若果养乎?予果欢乎?” 
种有几,得水则为,得水土之际则为鼃之衣,生于陵屯则为陵舄,陵舄得郁栖则为乌足。乌足之根为蛴螬,其叶为胡蝶。胡蝶胥也化而为虫,生于灶下,其状若脱,其名为鸲掇。鸲掇千日为鸟,其名为干余骨。干余骨之沫为斯弥,斯弥为食醯。颐辂生乎食醯,黄軦生乎九猷,瞀芮生乎腐蠸。羊奚比乎不箰,久竹生青宁;青宁生程,程生马,马生人,人又反入于机。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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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篇 达生——学习《庄子》 
166、尊重生命知天命——学习《庄子》第十九篇 达生 
“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达命之情者,不务知之所无奈何。”真正懂得生命性情的人,不会去追求对于生命毫无用处的作为;真正懂得天命道理的人,不会去追求已知天命无可奈何的作为,但是,尊重生命不等于为了活着,知天命不等于不努力作为。顺其自然而为之,但是如何把握分寸难呀! 
167、忘却世事难——学习《庄子》第十九篇 达生 
“弃世则无累,无累则正平,正平则与彼更生,更生则几矣。”确实,忘却世事就不会被世俗所累了,进而,也就实现了生命真正的平静的顺其自然了,再进而,也就能够与天地万物一道变化了,也就接近于“道”了。但是,忘却世事难呀!只能运用其思想来养生处事吧! 
168、专一本性养其元气——学习《庄子》第十九篇 达生 
“一其性,养其气,合其德,以通乎物之所造。”人生存在天下万物或灭或生的变化中,生活在世间众人你争我夺的过程里,只有专一本性,返璞归真的善;才能养其元气,阴阳二气的和;言行方能与上德相融相合,从而使自身与自然相通。 
169、有为必有所争而贼生——学习《庄子》第十九篇 达生 
“不开人之天,而开天之天,开天者德生,开人者贼生。”不要开启“人”为生存要有所作为的“天性”,而要开启“天”为万物生息无为无不为的“天性”。无为得“道”上德生;有为必有所争而贼生。 
170、入静之“道”——学习《庄子》第十九篇 达生 
“用志不分,乃凝于神”。运用心志专一不二,就是高度凝聚精神,心无旁骛全神贯注方能入静。入静是一切宗教、信仰的前提。此乃是入静之“道”。 
171、凡外重者内拙——学习《庄子》第十九篇 达生 
“凡外重者内拙”。凡是对身外之物看得过重的人,必被身外之物所困扰、所束缚、所劳累,其内心一定是疑虑、迷乱、恐惧的。从而导致内心呆滞、迟钝、笨拙。 
172、养生其内外——学习《庄子》第十九篇 达生 
养生必要既养其内又要养其外,养其内:主要在于心静质朴,修养人的本性善,否者,受世俗外在所累,心不静体不安;而养其外:主要在于身体调养,调养人的精气神,否者,阴阳二气不和,精不充貌无神。;养内必养外,养外需养内,内外结合适中。 
173、疑心生暗鬼——学习《庄子》第十九篇 达生 
庄子借齐桓公生病说明疑心生暗鬼。人的心里作用,对人的身心健康往往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只有修养人的本性善,使得心静质朴,才是养生的基础。 
174、养生重在养德——学习《庄子》第十九篇 达生 
庄子通过驯养斗鸡来说明:养生不在体壮,而在内德。内无德体再壮只会伤身;只有修养德性,“望之似木鸡矣,其德全矣”,气和精充神旺,必养其身。 
175、生命在于适应自然——学习《庄子》第十九篇 达生 
人的生命在于适应自然,融入自然。樵夫爱山,安于山林,习惯于山林的生活,融入山林自然;渔夫爱海,安于海边,习惯于海边生活,融入海边生活。自然而然呀。 
176、忘我方能聚精会神——学习《庄子》第十九篇 达生 
要想入静只有聚精会神,要想聚精会神只有忘我,要想忘我只有:不再有庆贺、赏赐、获取爵位和俸禄的思想;不再存非议、夸誉、技巧或笨拙的杂念;不为外物所动,仿佛忘掉了自己的四肢和形体。把自己与自然高度融为一体。 
177、养生非常重要就是适应——学习《庄子》第十九篇 达生 
“知忘是非,心之适也”。一个人所知道的道理,能够忘掉世间的是非。那么,其心就可以适应所有的环境。养生之道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适应。 
178、遇事而适应——学习《庄子》第十九篇 达生 
“不内变,不外从,事会之适也。”一个人如果能够不改变自己内心的持守,不顺从外物的左右,就可以遇事而适应。一个人如果其本性就能适应,那就从不知道什么不适应,也就是不知道适应为适应了。 
179、怀才不遇之俗才——学习《庄子》第十九篇 达生 
常有怀才不遇者,其只不过是,以己之长比他人之短;以己修德比他人之无德,此谓俗才。真正有才者,无论何时何地,有所作为而不自恃,有所建树而不自得,此谓无为之才。无为之才不可与俗才言之。 
附:第十九篇 达生原文 
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达命之情者,不务知之所无奈何。养形必先之以物,物有余而形不养者有之矣;有生必先无离形,形不离而生亡者有之矣。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悲夫!世之人以为养形足以存生;而养形果不足以存生,则世奚足为哉!虽不足为而不可不为者,其为不免矣。 
夫欲免为形者,莫如弃世。弃世则无累,无累则正平,正平则与彼更生,更生则几矣。事奚足弃则生奚足遗?弃世则形不劳,遗生则精不亏。夫形全精复,与天为一。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合则成体,散则成始。形精不亏,是谓能移;精而又精,反以相天。 
子列子问关尹曰:“至人潜行不窒,蹈火不热,行乎万物之上而不慄。请问何以至于此?” 
关尹曰:“是纯气之守也,非知巧果敢之列。居,予语女。凡有貌象声色者,皆物也,物与物何以相远?夫奚足以至乎先?是色而已。则物之造乎不形而止乎无所化,夫得是而穷之者,物焉得而止焉!彼将处乎不淫之度,而藏乎无端之纪,游乎万物之所终始,一其性,养其气,合其德,以通乎物之所造。夫若是者,其天守全,其神无郤,物奚自入焉! 
“夫醉者之坠车,虽疾不死。骨节与人同而犯害与人异,其神全也,乘亦不知也,坠亦不知也,死生惊惧不入乎其胸中,是故迕物而不慴。彼得全于酒而犹若是,而况得全于天乎?圣人藏于天,故莫之能伤也。复仇者不折镆干,虽有忮心者不怨飘瓦,是以天下平均。故无攻战之乱,无杀戮之刑者,由此道也。 
“不开人之天,而开天之天,开天者德生,开人者贼生。不厌其天,不忽于人,民几乎以其真!” 
仲尼适楚,出于林中,见痀偻者承蜩,犹掇之也。 
仲尼曰:“子巧乎!有道邪?”曰:“我有道也。五六月累丸二而不坠,则失者锱铢;累三而不坠,则失者十一;累五而不坠,犹掇之也。吾处身也,若厥株拘;吾执臂也,若槁木之枝;虽天地之大,万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吾不反不侧,不以万物易蜩之翼,何为而不得!” 
孔子顾谓弟子曰:“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其痀偻丈人之谓乎!” 
颜渊问仲尼曰:“吾尝济乎觞深之渊,津人操舟若神。吾问焉,曰:''操舟可学邪?’曰:''可。善游者数能。若乃夫没人,则未尝见舟而便操之也’。吾问焉而不吾告,敢问何谓也?” 
仲尼曰:“善游者数能,忘水也。若乃夫没人之未尝见舟而便操之也,彼视渊若陵,视舟之覆犹其车却也。覆却万方陈乎前而不得入其舍,恶往而不暇!以瓦注者巧,以鉤注者惮,以黄金注者湣。其巧一也,而有所矜,则重外也。凡外重者内拙。” 
田开之见周威公。威公曰:“吾闻祝肾学生,吾子与祝肾游,亦何闻焉?”田开之曰:“开之操拔篲以侍门庭,亦何闻于夫子!”威公曰:“田子无让,寡人愿闻之。”开之曰:“闻之夫子曰:''善养生者,若牧羊然,视其后者而鞭之。’”威公曰:“何谓也?” 
田开之曰:“鲁有单豹者,岩居而水饮,不与民共利,行年七十而犹有婴儿之色;不幸遇饿虎,饿虎杀而食之。有张毅者,高门县薄,无不走也,行年四十而有内热之病以死。豹养其内而虎食其外,毅养其外而病攻其内,此二子者,皆不鞭其后者也”。 
仲尼曰:“无入而藏,无出而阳,柴立其中央。三者若得,其名必极。夫畏塗者,十杀一人,则父子兄弟相戒也,必盛卒徒而后敢出焉,不亦知乎!人之所取畏者,袵席之上,饮食之间;而不知为之戒者,过也。” 
祝宗人玄端以临牢,说彘曰:“汝奚恶死?吾将三月豢汝,十曰戒,三日齐,藉白茅,加汝肩尻乎彫俎之上,则汝为之乎?”为彘谋,曰不如食以糠糟而错之牢之中,自为谋,则苛生有轩冕之尊,死得于腞楯之上,聚偻之中则为之。为彘谋则去之,自为谋则取之,所异彘者何也。 
桓公田于泽,管仲御,见鬼焉。公抚管仲之手曰:“仲父何见?”对曰:“臣无所见。”公反,诶诒为病,数日不出。 
齐士有皇子告敖者曰:“公则自伤,鬼恶能伤公!夫忿滀之气,散而不反,则为不足;上而不下,则使人善怒;下而不上,则使人善忘;不上不下,中身当心,则为病。”桓公曰:“然则有鬼乎?”曰:“有。沈有履,灶有髻(。户内之烦壤,雷霆处之,东北方之下者,倍阿鲑蠪跃之;西北方之下者,则泆阳处之。水有罔象,丘有峷,山有夔,野有彷徨,泽有委蛇。”公曰:“请问委蛇之状何如?”皇子曰:“委蛇,其大如毂,其长如辕,紫衣而朱冠。其为物也,恶闻雷车之声,则捧其首而立。见之者殆乎霸。” 
桓公辴然而笑曰;“此寡人之所见者也。”于是正衣冠与之坐,不终日而不知病之去也。 
纪渻子为王养斗鸡。十日而问:“鸡已乎?”曰:“未也,方虚憍而恃气。”十日又问,曰:“未也,犹应向景。”十日又问,曰:“未也,犹疾视而盛气。”十日又问,曰:“几矣。鸡虽有鸣者,已无变矣,望之似木鸡矣,其德全矣,异鸡无敢应者,反走矣。” 
孔子观于吕梁,县水三十仞,流沫四十里,鼋鼍鱼鳖之所不能游也。见一丈夫游之,以为有苦而欲死也,使弟子并流而拯之。数百步而出,被发行歌而游于塘下。孔子从而问焉,曰:“吾以子为鬼,察子则人也。请问,''蹈水有道乎’”曰:“亡,吾无道。吾始乎故,长乎性,成乎命。与齐俱入,与汩偕出,从水之道而不为私焉。此吾所以蹈之也。”孔子曰:“何谓始乎故,长乎性,成乎命?”曰:“吾生于陵而安于陵,故也;长于水而安于水,性也;不知吾所以然而然,命也。” 
梓庆削木为鐻,鐻成,见者惊犹鬼神。鲁侯见而问焉,曰:“子何术以为焉?”对曰:“臣工人,何术之有?虽然,有一焉。臣将为鐻,未尝敢以耗气也,必齐以静心。齐三曰,而不敢怀庆赏爵禄;齐五日,不敢怀非誉巧拙;齐七日,辄然忘吾有四枝形体也。当是时也,无公朝,其巧专而外骨消。然后入山林,观天性,形躯至矣,然后成见鐻,然后加手焉;不然则已,则以天合天,器之所以疑神者,其是与!” 
东野稷以御见庄公,进退中绳,左右旋中规。庄子以为文弗过也,使之鉤百而反。颜阖遇之,入见曰:“稷之马将败。”公密而不应。少焉,果败而反。公曰:“子何以知之?”曰“其马力竭矣,而犹求焉,故曰败。” 
工倕旋而盖规矩,指与物化而不以心稽,故其灵台一而不桎。忘足,屦之适也;忘要,带之适也;知忘是非,心之适也;不内变,不外从,事会之适也。始乎适而未尝不适者,忘适之适也。 
有孙休者,踵门而诧子扁庆子曰;“休居乡不见谓不脩,临难不见谓不勇;然而田原不遇岁,事君不遇世,宾于乡里,逐于州部,则胡罪乎天哉?休恶遇此命也?” 
扁子曰:“子独不闻夫至人之自行邪?忘其肝胆,遗其耳目,芒然彷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事之业,是谓为而不恃,长而不宰。今汝饰知以惊愚,脩身以明污,昭昭乎若揭日月而行也,汝得全而形躯,具而九窍,无中道夭于聋盲跛蹇而比于人数。亦幸矣,又何暇乎天之怨哉!子往矣!” 
孙子出,扁子入,坐有间,仰天而叹。弟子问曰:“先生何为叹乎?”扁子曰:“向者休来,吾告之以至人之德,吾恐其惊而遂至于惑也。”弟子曰:“不然。孙子之所言是邪?先王之所言非邪?非固不能惑是。孙子所言非邪?先生所言是邪?彼固惑而来矣,又奚罪焉!” 
扁子曰:“不然。昔者有鸟止于鲁郊,鲁君说之,为具太牢以飨),奏九韶以乐之,鸟乃始忧悲眩视,不敢饮食。此之谓以己养养鸟也。若夫以鸟养养鸟者,宜栖之深林,浮之江湖,食之以委蛇,则平陆而已矣。今休,款启寡闻之民也,吾告以至人之德,譬之若载鼷以车马,乐鴳以钟鼓也。彼又恶能无惊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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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篇 缮性——学习《庄子》 
180、德无不容——学习《庄子》第十六篇 缮性 
“德无不容,仁也”“德”是无所不容的,是包容万物的,从不会冒犯它物,这就是“仁”。如冒犯它物必失去其本性,便是不“仁”无“德”。 
181、道无不理——学习《庄子》第十六篇 缮性 
“道无不理,义也”“道”没有不符合规律的,遵“道”而行就是正“义”的,因伸张正“义”,而物以类聚,相互之间就是“忠”。 
182、礼乐徧天下乱——学习《庄子》第十六篇 缮性 
心中怀有纯朴真实的而且是返璞归真的那种情感,就是乐;信义表现于仪容举止而且顺乎自然之节度,就是礼,礼乐偏执一方而又多方有失,那么天下定然大乱了。 
183、文灭质,博溺心——学习《庄子》第十六篇 缮性 
“文灭质,博溺心”。由于人私欲的膨胀,人们不得不用更多的礼仪和世俗的道理来加以限制,其结果是适得其反,过多的文饰损伤破坏了人类质朴的情感,过多的道理扰乱淹没了人类本质的良心,使得人们迷惑而纷乱。 
184、存身之道——学习《庄子》第十六篇 缮性 
“古之所谓隐士者”。并不是隐伏身形而不显现于世,并不是缄默不言而不说出真情,也不是深藏才智而不表现,而是时遇与命运相悖。当时命顺行天下就会返璞归真而不留痕迹;当时命特不顺于天下就会固守根本静心等待。此存身之道也。 
185、何谓得志者——学习《庄子》第十六篇 缮性 
何谓得志者?并不是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地位显赫等,这些偶然到来的“外物”只是临时寄托的东西,而且会由于“外物”而丧失自身,由于流俗而失却本性。真正的得志者是出自自然的返璞归真的本性之乐,而没有必要再添加什么“外物”。 
附:第十六篇 缮性原文 
缮性于俗,俗学以求复其初;滑欲于俗,思以求致其明;谓之蔽蒙之民。 
古之治道者,以恬养知;知生而无以知为也,谓之以知养恬。知与恬交相养,而和理出其性。夫德,和也;道,道也。德无不容,仁也;道无不理,义也;义明而物亲,忠也;中纯实而反乎情,乐也;信行容体而顺乎文,礼也。礼乐徧行,则天下乱矣。彼正而蒙已德,德则不冒,冒则物必失其性也。 
古之人,在混芒之中,与一世而得澹漠焉。当是时也,阴阳和静,鬼神不扰,四时得节,万物不伤,群生不夭,人虽有知,无所用之,此之谓至一。当是时也,莫之为而常自然。 
逮德下衰,及燧人、伏羲始为天下,是故顺而不一。德又下衰,及神农、黄帝始为天下,是故安而不顺。德又下衰,及唐、虞始为天下,兴治化之流,淳散朴,离道以善险德以行,然后去性而从于心。心与心识知,而不足以定天下,然后附之以文,益之以博。文灭质,博溺心,然后民始惑乱,无以反其性情而复其初。 
由是观之,世丧道矣,道丧世矣。世与道交相丧也,道之人何由兴乎世,世亦何由兴乎道哉!道无以兴乎世,世无以兴乎道,虽圣人不在山林之中,其德隐矣。 
隐,故不自隐。古之所谓隐士者,非伏其身而弗见也,非闭其言而不出也,非藏其知而不发也,时命大谬也。当时命而不行乎天下,则反一无迹;不当时命而大穷乎天下,则深根宁极而待;此存身之道也。 
古之行身者,不以辩饰知,不以知穷天下,不以知穷德,危然处其所而反其性已,又何为哉!道固不小行,德固不小识。小识伤德,小行伤道。故曰:正己而已矣。乐全之谓得志。 
古之所谓得志者,非轩冕之谓也,谓其无以益其乐而已矣。今之所谓得志者,轩冕之谓也。轩冕在身,非性命也,物之傥来,寄者也。寄之,其来不可圉,其去不可止。故不为轩冕肆志,不为穷约趋俗,其乐彼与此同,故无忧而已矣。今寄去则不乐,由是观之,虽乐,未尝不荒也。故曰,丧己于物,失性于俗者,谓之倒置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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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学习《庄子》 
186、为人质朴真实——学习《庄子》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 
顺应外在世俗事物变化,而且又能保持人固有的返璞归真的真本性;心境清虚宁静自然,而且又能包容世俗的外物;为人质朴真实,相貌跟普通人一样而内心却合于自然。 
187、礼义成为枷锁——学习《庄子》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 
“明乎礼义而陋乎知人心”。倒也!不知礼义乃是由人心而发。礼义本是人的质朴的真本性,在世俗中的表现形式。只知礼义,而浅知人心的质朴的真本性,从而使得礼义与人心相悖,成为了扰乱束缚人真本性的枷锁。 
188、哀莫大于心死——学习《庄子》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 
“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不只是,指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思想顽钝,麻木不仁;而是,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失去了人质朴的真本性,也就等于心死了,人心死了比人死了还悲哀。 
189、日有所为莫见其功——学习《庄子》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 
“日有所为,而莫见其功”。阴阳相变化而生万物,却不显出其形体;每天都有所作为,却不能看到它的功绩,开始和终了相互循环变化无穷尽,这就是“道”无为无不为。 
190、贵在于我自身——学习《庄子》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 
“知身贵于隶也,贵在于我而不失于变。”要舍弃一切得失祸福之类附属于自身上德“外物”,要懂得自身远比这些附属于自身上的“外物”更为珍贵,珍贵在于我自身,而不会因“外物”的变化而丧失自身。况且宇宙间的变化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怎么值得自己内心忧虑哪?! 
191、天自高地自厚——学习《庄子》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 
“若天之自高,地之自厚,日月之自明,夫何脩焉”。道德自然于天地,无须修养,就像天自然地高,地自然地厚,太阳与月亮自然光明,又哪里用得着修养呢!只有不借助于人为方自然。 
192、儒学与穿儒服——学习《庄子》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 
儒服“儒者冠圜冠者,知天时;履句屦者,知地形;缓佩玦者,事至而断。”儒士戴圆帽的知晓天时;穿着方鞋的,熟悉地形;佩带用五色丝绳系着玉玦的,遇事能决断。但是,真有儒学者不一定穿儒服。 
193、不为外物所动——学习《庄子》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 
一个人如不为“外物”所动,如:得失、美丑、安危、贫富、贵贱、生死等皆人之“外物”,那么他的精神就会是:与天地合一、与万物合一、与众人合一,又何恋它哉?!何惧它哉?! 
附: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原文 
田子方侍坐于魏文侯,数称谿工。文侯曰:“谿工,子之师耶?”子方曰:“非也,无择之里人也;称道数当,故无择称之。”文侯曰:“然则子无师邪?”子方曰:“有”。曰:“子之师谁邪?”子方曰:“东郭顺子”。文侯曰:“然则夫子何故未尝称之?”子方曰:“其为人也真,人貌而天虚,缘而葆真,清而容物。物无道,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也消。无择何足以称之? 
子方出,文侯傥然终日不言,召前立臣而语之日:“远矣,全德之君子!始吾以圣知之言仁义之行为至矣,吾闻子方之师,吾形解而不欲动,口钳而不欲言。吾所学者直士梗耳,夫魏真为我累耳!” 
温伯雪子适齐,舍于鲁。鲁人有请见之者,温伯雪子曰:“不可。”吾闻中国之君子,明乎礼义而陋于知人心,吾不欲见也”。 
至于齐,反舍于鲁,是人也又请见。温伯雪子曰:“往也蕲见我,今也又蕲见我,是必有以振我也。”出而见客,入而叹。明日见客,又入而叹。其仆曰:“每见之客也,必入而叹,何耶?”曰:“吾固告子矣:''中国之民,明乎礼义而陋乎知人心。’昔之见我者,进退一成规、一成矩,从容一若龙、一若虎,其谏我也似子,其道我也似父,是以叹也。” 
仲尼见之而不言。子路曰:“吾子欲见温伯雪子久矣,见之而不言,何邪?”仲尼曰:“若夫人者,目击而道存矣,亦不可以容声矣。” 
颜渊问于仲尼曰:“夫子步亦步,夫子趋亦趋,夫子驰亦驰;夫子奔逸绝尘,而回瞠若乎后矣!”夫子曰:“回,何谓邪?”曰:“夫子步,亦步也;夫子言,亦言也;夫子趋,亦趋也;夫子辩,亦辩也;夫子驰,亦驰也;夫子言道,回亦言道也;及奔逸绝尘而回瞠若乎后者,夫子不言而信,不比而周,无器而民滔乎前,而不知所以然而已矣”。 
仲尼曰:“恶,可不察与!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日出东方而入于西极,万物莫不比方,有目有趾者,待是而后成功,是出则存,是入则亡。万物亦然,有待也而死,有待也而生。吾一受其成形,而不化以待尽,郊物而动,日夜无隙,而不知其所终,薰然其成形。知命不能规乎其前,丘以是日徂。吾终身与汝交一臂而失之,可不哀与!女殆著乎吾所以著也。彼已尽矣,而女求之以为有,是求马于唐肆也。吾服女也甚忘,女服吾也亦甚忘。虽然,女奚患焉!虽忘乎故吾,吾有不忘者存。” 
孔子见老聃,老聃新沐,方将被发而干,然似非人。孔子便而待之,少焉见,曰:“丘也眩与,其信然与?向者先生形体掘若槁木,似遗物离人而立于独也。”老聃曰:“吾游心于物之初。” 
孔子曰:“何谓邪?”曰:“心困焉而不能知,口辟焉而不能言,尝为汝议乎其将。至阴肃肃,至阳赫赫;肃肃出乎天,赫赫出乎地;两者交通成和而物生焉,或为之纪而莫见其形。消息满虚,一晦一明,日改月化,日有所为,而莫见其功。生有所乎萌,死有所乎归,始终相反乎无端而莫知乎其所穷。非是也,且孰为之宗!” 
孔子曰:“请问游是”。老聃曰:“夫得是,至美至乐也,得至美而游乎至乐,谓之至人。”孔子曰:“愿闻其方”。曰:“草食之兽不疾易薮,水生之虫不疾易水,行小变而不失其大常也,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夫天下也者,万物之所一也。得其所一而同焉,则四支百体将为尘垢,而死生终始将为昼夜而莫之能滑,而况得丧祸福之所介乎!弃隶者若弃泥涂,知身贵于隶也,贵在于我而不失于变。且万化而未始有极也,夫孰足以患心!已为道者解乎此。” 
孔子曰:“夫子德配天地,而犹假至言以修心,古之君子,孰能脱焉?”老聃曰:“不然。夫水之于汋也,无为而才自然矣。至人之于德也,不修而物不能离焉,若天之自高,地之自厚,日月之自明,夫何脩焉!” 
孔子出,以告颜回曰:“丘之于道也,其犹醯鸡与!微夫子之发吾覆也,吾不知天地之大全也。” 
庄子见鲁哀公。哀公曰:“鲁多儒士,少为先生方者”。庄子曰:“鲁少儒。”哀公曰:“举鲁国而儒服,何谓少乎?” 
庄子曰:“周闻之,儒者冠圜冠者,知天时;履句屦者,知地形;缓佩玦者,事至而断。君子有其道者,未必为其服也;为其服者,未必知其道也。公固以为不然,何不号于国中曰:''无此道而为此服者,其罪死!’” 
于是哀公号之五日,而鲁国无敢儒服者,独有一丈夫儒服而立乎公门。公即召而问以国事,千转万变而不穷。庄子曰:“以鲁国而儒者一人耳,可谓多乎?” 
百里奚爵禄不入于心,故饭牛而牛肥,使秦穆公忘其贱,与之政也。有虞氏死生不入于心,故足以动人。 
宋元君将画图,众史皆至,受揖而立;舐笔和墨,在外者半。有一史后至者,儃儃然不趋,受揖不立,因之舍。公使人视之,则解衣般礴臝。君曰:“可矣,是真画者也。” 
文王观于臧,见一丈夫钓,而其钓莫钓;非持其钓有钓者也,常钓也。 
文王欲举而授之政,而恐大臣父兄之弗安也;欲终而释之,而不忍百姓之无天也。于是旦而属之大夫曰:“昔者寡人梦见良人,黑色而,乘驳马而偏朱蹄,号曰:''寓而政于臧丈人,庶几乎民有瘳乎!’”诸大夫蹴然曰:“先君王也。”文王曰:“然则卜之。”诸大夫曰:“先君之命,王其无它,又何卜焉!” 
遂迎臧丈人而授之政。典法无更,偏令无出。三年,文王观于国,则列士坏植散群,长官者不成德,螤斛不敢入于四境。列士坏植散群,则尚同也;长官者不成德,则同务也;螤斛不敢入于四竟,则诸侯无二心也。文王于是焉以为大师,北面而问曰:“政可以及天下乎?”臧丈人昧然而不应,泛然以辞,朝令而夜遁,终身无闻。 
颜渊问于仲尼曰:“文王其犹未邪?又何以梦为乎?”仲尼曰:“默,汝无言!夫文王尽之也,而又何论刺焉!彼直以循斯须也。” 
列御寇为伯昏无人射,引之盈贯,措杯水其肘上,发之,適矢复沓,方矢复寓。当是时,犹象人也。伯昏无人曰:“是射之射,非不射之射也。尝与汝登高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若能射乎?” 
于是无人遂登高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背逡巡,足二分垂在外,揖御寇而进之。御寇伏地,汗流至踵。伯昏无人曰:“夫至人者,上窥青天,下潜黄泉,挥斥八极,神气不变。今汝怵然有恂目之志,尔于中也殆矣夫!” 
肩吾问于孙叔敖曰:“子三为令尹而不荣华,三去之而无忧色。吾始也疑子,今视子之鼻间栩栩然,子之用心独奈何?” 
孙叔敖曰:“吾何以过人哉!吾以其来不可却也,其去不可止也,吾以为得失之非我也,而无忧色而已矣。我何以过人哉!且不知其在彼乎,其在我乎?其在彼邪?亡乎我;在我邪?亡乎彼。方将踌躇,方将四顾,何暇至乎人贵人贱哉!” 
仲尼闻之曰:“古之真人,知者不得说,美人不得滥,盗人不得劫,伏戏、黄帝不得友。死生亦大矣,而无变乎己,况爵禄乎!若然者,其神经乎大山而无介,入乎渊泉而不濡,处卑细而不惫,充满天地,既以与人,己愈有。”楚王与凡君坐,少焉,楚王左右曰凡亡者三。凡君曰:“凡之亡也,不足以丧吾存。夫''凡之亡不足以丧无存’,则楚之存,不足以存存。由是观之,则凡未始亡而楚未始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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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学习《庄子》 
194、没有准则方能得道——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无思无虑始知道,无处无服始安道,无从无道始得道。”没有思虑方能懂得道,有思虑就会有世俗思想的阻碍;没有作为方能符合道,有作为就会有世俗外物的贪恋;没有准则方能获得道,有准则就会有世俗的束缚。 
195、那还用说么——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天不言、地不言、万物不言,寻“道”而行;相互有“德”。人有言:仁、义、礼、智、信,皆因无仁、义、礼、智、信也。“故圣人行不言之教。”现代话的意思就是:那还用说么?! 
196、臭腐复化为神奇——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臭腐复化为神奇,神奇复化为臭腐。”实际上万物是同一的,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但人们总是把所谓美好的东西看作是神奇的,把所谓讨厌的东西看作是臭腐,却不知,臭腐的东西可以再转化为神奇,神奇的东西也可以再转化为臭腐。故圣人看重万物同一的特点。 
197、为何无为——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天地如此美丽却从没有过自我表白;四时如此规律却从没有过自我评议;万物如此有理却从没有过自我说教。圣人对此进行了细致观察通晓此理,所以顺应自然无所作为。 
198、道不可知,知也——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道”从来就有,仿佛不存在却又无处不在,无所不为却又不留下任何形象,万物被它养育却一点也未觉察,这就是称作不可知的“本根”(本源),知其不可知,却可以用其“道”来观察自然,即知也。 
199、无心不可与谋——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无心而不可与谋”。凡是人贪恋“外物”,皆是人有贪恋“外物”之欲,而非“外物”之因,若无贪恋之心又有谁可与之为谋“外物”而为之哪?!还是无心、无欲、无我、无为之。 
200、昭昭生于冥冥——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昭昭生于冥冥”。光明生于黑暗、已知生未知、有形生于无形、也就是有生于无。只要“昭昭”厌弃“冥冥”世俗也。只守“冥冥”不要“昭昭”“冥冥”又何在?只有守住“冥冥”滋养“昭昭”求的平衡,方能从“无”到“有”,这就是“道”吧?! 
201、渊渊乎其若海——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渊渊乎其若海”。“道”就如同大海一样,世俗感觉增加了多少,大海也不感到有所增多;世俗感觉减少了多少,大海也不感到有所减少;万物都是来自大海,大海无始无终从不感到匮乏,这就是“道”吧?! 
202、偶而应之,道也——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调而应之,德也;偶而应之,道也;”真是:有心求“道”,“道”不成;无心适应“道”自成呀!有心苛求作为也;无心返璞归真也;那么,同时这种调和顺应的心态,那自然就是“德”了。 
203、道不可闻——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与“道”比起来,“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郤,忽然而已。”别说是每个具体的个人,就是整个人类的认识相对整个宇宙来说,也是如同沧海一粟,认识无止境“道不可闻”呀! 
204、“道”的不可知——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异名同实,其指一也”。天下万物万事各有其名而实质却是相同,都归宗为一“道”,都是“道”变化的过程而已。如:植物与动物、动物与人等,还有世俗中的生与死、善与恶、美与丑、对与错、有与无、阴与阳甚至包括“道”与“德”等都是人为的名称而已,未有人何有之?!这就是“道”的不可知。 
205、可知与不可知——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可知与不可知”是中外哲学中一个永恒的争论题目,似乎有定论,实者是悖论。宇宙是无限的人是有限的,人的认识有限于人的有限之中,因此,可知是因为人的认识能力;不可知同样是因为人的认识能力,因此,没有可知与不可知,只有人的认识。 
206、知道不知的知——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不知深矣,知之浅矣”。“道”不可知,是不可知深奥;“道”可知是只知肤浅。无法回答却勉强回答,只能说是对“道”无知。内心无知却期望回答不可知的问题,只能说是:不知就是真的知,知才是真的不知啊!又有谁知道不知的知呢? 
207、未能无无也——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未能无无也”。“无”与“有”,都是人为的名词,没有“有”哪来的“无”,没“有我(私)”哪来的“无我(私)”,看来是没有(无)“无我(私)”呀,只有返璞归真呀! 
208、庄子生死观——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不以生生死,不以死死生”。不要以生去看待生是如何死的;也不要以死去看待死会不会复生,生死实为相互依赖的一体。没有先于天地而生的“物”(包括人下同),同类物生于同类而不是其它物类,同类物不会与生它的前辈有区别,如此连续不断繁衍生息。 
209、外化而内不化——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外化而内不化”。对外适应外部社会环境的变化,但内心却持守本性,对于外界的变化与不变化都能安然顺应,必定会与外界一道变化而不偏移人的本性。 
210、内化而外不化——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内化而外不化。”由于外界的变化使得内心不能持守本性而发生动摇,对外又不能适应外部社会环境的变化,那就必定会在动摇中偏离人的本性而作为。 
211、绝圣弃知——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绝圣弃知而天下大治”。这是庄子最典型的思想,如何理解哪?圣人是以自己的欲望,而去治理天下人的欲望,断绝也好;智慧用作满足每个人的欲望,而你争我夺,抛弃也可。天下可治乎...... 
212、现代的哲学思想——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其物无穷,......其物无测。”。也就是说,宇宙间的事物是没有穷尽的,然而人们却认为有尽头;宇宙间的事物是不可知的,然而人们却认为有极限。庄子的哲学思想是如此的现代。 
213、返璞归真——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各复其根而不知”。返璞归真回归人的本性,而是出自其无心却无感知,浑然不知晓保持其本真;假如为了回归本性,而是有心回归本性,有所感知,那也是背离本真。应该是心内不知不觉,身外自然而然方为返璞归真。 
214、至高无尚的贵人——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有大物者,不可以物;物而不物,故能物物”。拥有天下万物者,不可以有对物的私欲;拥有万物而不被万物所束缚,所以能主宰天下万物。此乃是至高无尚的贵人。 
215、无为思想的真谛——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卑而不可不因者,民也;”最为卑贱而又不得不顺从之的是黎民百姓,不可另有它图的作为,这才是庄子无为思想的真谛呀! 
216、庄子的“中”——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中而不可不高者,德也;”守其“中”不可偏离更不可高出,是谓“德”也。看来庄子的“中”也似乎近似于儒家的“中庸”,就是实事求是,这只所有智者的基本思想。 
217、庄子的世界观——学习《庄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一而不可不易者,道也;”天下万物归一,而不可不在变化,就是“道”。天下万物都来至于一个永远在变的“道”。“道”——就是一个变化的过程,这就是庄子的世界观。 
附: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原文 
知北游于玄水之上,登隐弅之丘,而适遭无为谓焉。知谓无为谓曰:“予欲有问乎若:何思何虑则知道?何处何服则安道?何从何道则得道?”三问而无为谓不答也,非不答,不知答也。知不得问,反于白水之南,登狐阕之上,而睹狂屈焉。知以之言也问乎狂屈。狂屈曰:“唉!予知之,将语若,中欲言而忘其所欲言。”知不得问,反于帝宫,见黄帝而问焉。黄帝曰:“无思无虑始知道,无处无服始安道,无从无道始得道。”知问黄帝曰:“我与若知之,彼与彼不知也,其孰是邪?”黄帝曰:“彼无为谓真是也,狂屈似之;我与汝终不近也。夫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故圣人行不言之教。道不可致,德不可至。仁可为也,义可亏也,礼相伪也。故曰,''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礼者,道之华而乱之首也’。故曰,''为道者日损,损之又损之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也’。今已为物也,欲复归根,不亦难乎!其易也,其唯大人乎!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孰知其纪!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若死生之徒,吾又何患!故万物一也,是其所美者为神奇,其所恶着为臭腐;臭腐复化为神奇,神奇复化为臭腐。故曰,''通天下一气耳’。圣人故贵一”。 
知谓黄帝曰:“吾问无为谓,无为谓不我应。非不我应,不知应我也。吾问狂屈,狂屈中欲告我而不我告,非不我告,中欲告而忘之也。今予问乎若,若知之,奚故不近?”黄帝曰:“彼其真是也,以其不知也;此其似之也,以其忘之也;予与若终不近也,以其知之也”。狂屈闻之,以黄帝为知言。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是故至人无为,大圣不作,观于天地之谓也。 
今彼神明至精,与彼百化;物已死生方圆,莫知其根也,扁然而万物自古以固存。六合为巨,未离其内;秋豪为小,待之成体。天下莫不沈浮,终身不故;阴阳四时运行,各得其序。惛然若亡而存,油然不形而神,万物畜而不知。此之谓本根,可以观于天矣。 
齧缺问道乎被衣,被衣曰:“若正汝形,一汝视,天和将至,摄汝知,一汝度,神将来舍。德将为汝美,道将为汝居,汝瞳焉如新生之犊而无求其故!” 
言未卒,齧缺睡寐。被衣大说,行歌而去之,曰:“形若槁骸,心若死灰,真其实知,不以故自持,媒媒晦晦,无心而不可与谋。彼何人哉!” 
舜问乎丞曰:“道可得而有乎?”曰:“汝身非汝有也,汝何得有夫道?”舜曰:“吾身非吾有也,孰有之哉?”曰:“是天地之委形也;生非汝有,是天地之委和也;性命非汝有,是天地之委顺也;孙子非汝有,是天地之委蜕也。故行不知所往,处不知所持,食不知所味;天地之强阳气也,又胡可得而有邪?” 
孔子问于老聃曰:“今日晏闲,敢问至道。” 
老聃曰:“汝齐戒,疏而心,澡雪而精神,掊击而知!夫道,窅然难言哉!将为汝言其崖略。 
“夫昭昭生于冥冥,有伦生于无形,精神生于道,形本生于精,而万物以形相生,故九窍者胎生,八窍者卵生。其来无迹,其往无崖,无门无房,四达之皇皇也。邀于此者,四肢彊。思虑恂达,耳目聪明,其用心不劳,其应物无方。天不得不高,地不得不广,日月不得不行,万物不得不昌,此其道与! 
“且夫博之不必知,辩之不必慧,圣人以断之矣。若夫益之而不加益,损之而不加损者,圣人之所保也。渊渊乎其若海,魏魏乎其终则复始也,运量万物而不匮。则君子之道,彼其外与!万物皆往资焉而不匮,此其道与! 
“中国有人焉,非阴非阳,处于天地之间,直且为人,将反于宗。自本观之,生者,喑醷物也。虽有寿夭,相去几何?须臾之说也。奚足以为尧桀之是非!果蓏有理,人伦虽难,所以相齿。圣人遭之而不违,过之而不守。调而应之,德也;偶而应之,道也;帝之所兴,王之所起也。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郤,忽然而已。注然勃然,莫不出焉;油然漻然,莫之入焉。已化而生,又化而死,生物哀之,人类悲之。解其天弢,堕其天製,纷乎宛乎,魂魄将往,乃身从之,乃大归乎!不形之形,形之不形,是人之所同知也,非将至之所务也,此众人之所同论也。彼至则不论,论则不至。明见无值,辩不若默。道不可闻,闻不若塞,此之谓大得。” 
东郭子问于庄子曰:“所谓道,恶乎在?”庄子曰:“无所不在。”东郭子曰:“期而后可。”庄子曰:“在蝼蚁。”曰:“何其下邪?”曰:“在稊稗。”曰:“何其愈下邪?”曰:“在瓦甓。”曰:“何其愈甚邪?”曰:“在屎溺。”东郭子不应。 
庄子曰:“夫子之问也,固不及质。正获之问于监市履狶也,每下愈况。汝唯莫必,无乎逃物。至道若是,大言亦然。周徧咸三者,异名同实,其指一也。尝相与游乎无何有之宫,同合而论,无所终穷乎!尝相与无为乎!澹而静乎!漠而清乎!调而闲乎!寥已吾志,无往焉而不知其所至,去而来而不知其所止,吾已往来焉而不知其所终;彷徨乎冯闳,大知入焉而不知其所穷。物物者与物无际,而物有际者,所谓物际者也;不际之际,际之不际者也。谓盈虚衰杀,彼为盈虚非盈虚,彼为衰杀非衰杀,彼为本末非本末,彼为积散非积散也。” 
妸荷甘与神农同学于老龙吉。神农隐几阖户昼瞑,妸荷甘日中奓户而入曰:“老龙死矣!”神农隐几拥杖而起,嚗然放杖而,曰:“天知予僻陋慢,故弃予而死。已矣夫子!无所发予之狂言而死矣夫!” 
弇堈吊闻之,曰:“夫体道者,天下之君子所系焉。今于道,秋豪之端万分未得处一焉,而犹知藏其狂言而死,又况夫体道者乎!视之无形,听之无声,于人之论者,谓之冥冥,所以论道,而非道也。” 
于是泰清问乎无穷曰:“子知道乎?”无穷曰:“吾不知。”又问乎无为。无为曰:“吾知道。”曰:“子之知道,亦有数乎?”曰:“有。”曰:“其数若何?”无为曰:“吾知道之可以贵,可以贱,可以约,可以散,此吾所以知道之数也。” 
泰清以之言也问乎无始曰:“若是,则无穷之弗知与无为之知,孰是而孰非乎?”无始曰:“不知深矣,知之浅矣;弗知内矣,知之外矣。”于是泰清中而叹曰:“弗知乃知乎!知乃不知乎!孰知不知之知?” 
无始曰:“道不可闻,闻而非也;道不可见,见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知形形之不形乎!道不当名。” 
无始曰:“有问道而应之者,不知道也。虽问道者,亦未闻道。道无问,问无应。无问问之,是问穷也;无应应之,是无内也。以无内待问穷,若是者,外不观乎宇宙,内不知乎大初,是以不过乎昆仑,不游乎太虚”。 
光曜问乎无有曰:“夫子有乎?其无有乎?”光曜不得问,而孰视其状貌,窅然空然,终日视之而不见,听之而不闻,搏之而不得也。” 
光曜曰:“至矣,其孰能至此乎!予能有无矣,而未能无无也;及为无有矣,何从至此哉!”大马之捶鉤者,年八十矣,而不失豪芒。大马曰:“子巧与,有道与?”曰:“臣有守也。臣之年二十而好捶鉤,于物无视也,非鉤无察也。是用之者,假不用者也以长得其用,而况乎无不用者乎!物孰不资焉!” 
冉求问于仲尼曰:“未有天地可知邪?”仲尼曰:“可。古犹今也。”冉求失问而退,明日复见,曰:“昔者吾问''未有天地可知乎?’夫子曰:''可。古犹今也。’昔日吾昭然,今日吾昧然,敢问何谓也?”仲尼曰:“昔之昭然也,神者先受之;今之昧然也,且又为不神者求邪!无古无今,无始无终。未有子孙而有子孙;可乎?”冉求未对。 
仲尼曰:“已矣,未应矣!不以生生死,不以死死生。死生有待邪?皆有所一体。有先天地生者物邪?物物者非物。物出不得先物也,犹其有物也。犹其有物也,无已。圣人之爱人也终无已者,亦乃取于是者也”。 
颜渊问乎仲尼曰:“回尝闻诸夫子曰:''无有所将,无有所迎。’回敢问其游。” 
仲尼曰:“古之人,外化而内不化,今之人,内化而外不化。与物化者,一不化者也。安化安不化,安与之相靡,必与之莫多。狶韦氏之囿,黄帝之圃,有虞氏之宫,汤武之室。君子之人,若儒墨者师,故以是非相也,而况今之人乎!圣人处物不伤物。不伤物者,物亦不能伤也。唯无所伤者,为能与人相将迎。山林与,皋壤与?使我欣欣然而乐与!乐未毕也,哀又继之。哀乐之来,吾不能御,其去弗能止。悲夫,世人直为物逆旅耳!夫知遇而不知所不遇,知能能而不能所不能。无知无能者,固人之所不免也。夫务免乎人之所不免者,岂不亦悲哉!至言去言,至为去为。齐知之所知,则浅矣。” 
崔瞿问于老聃曰:“不治天下,安藏人心?”老聃曰:“女慎无撄人心。人心排下而进上,上下囚杀,淖约柔乎刚彊。廉刿雕琢,其热焦火,其寒凝冰。其疾俛仰之间而再抚四海之外,其居也渊而静,其动也县而天。偾骄而不可系者,其唯人心乎! 
“昔者黄帝始以仁义撄人之心,尧舜于是乎股无胈,胫无毛,以养天下之形,愁其五藏以为仁义,矜其血气以规法度。然犹有不胜也,尧于是放兜于崇山,投三苗于三峗,流共工于幽都,此不胜天下也。夫施及三王而天下大骇矣,下有桀跖,上有曾史,而儒墨毕起。于是乎喜怒相疑,愚知相欺,善否相非,诞信相讥,而天下衰矣。大德不同,而性命烂漫矣;天下好知,而百姓求竭矣。于是乎釿锯制焉,绳墨杀焉,椎凿决焉。天下脊脊大乱,罪在撄人心。故贤者伏处大山嵁岩之下,而万乘之君忧慄乎庙堂之上。今世殊死者相枕也,桁杨者相推也,刑戮者相望也,而儒墨乃始离跂攘臂乎桎梏之间。意,甚矣哉!其无愧而不知耻也甚矣!吾未知圣知之不为桁杨椄槢也仁义之不为桎梏凿枘也,焉知曾史之不为桀跖嚆矢也!故曰''绝圣弃知而天下大治’。”黄帝立为天子十九年,令行天下,闻广成子在于空同之山,故往见之。曰:“我闻吾子达于至道,敢问至道之精。吾欲取天地之精,以佐五谷,以养民人。吾又欲官阴阳,以遂群生,为之奈何?”广成子曰:“而所欲问者,物之质也;而所欲官者,物之残也。自而治天下,云气不待族而雨,草木不待黄而落,日月之光益以荒矣。而佞人之心翦翦者,又奚足以语至道!”黄帝退,捐天下,筑特室,席白茅,间居三月,复往邀之。 
广成子南首而卧,黄帝顺下风,膝行而进,再拜稽首而问曰:“闻吾子达于至道,敢问,治身奈何而可以长久?”广成子蹶然而起,曰:“善哉问乎!来!吾语女至道。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以静,行将至正。必静必清,无劳女形,无摇女精,乃可以长生。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女神将守形,形乃长生。慎女内,闭女外,多知为败。我为女遂于大明之上矣,至彼至阳之原也。为女入于窈冥之门矣,至彼至阴之原也。天地有官,阴阳有藏;慎守女身,物将自壮。我守其一以处其和,故我修身千二百岁矣,吾形未常衰。”黄帝再拜稽首,曰:“广成子之谓天矣!” 
广成子曰:“来,余语女。彼其物无穷,而人皆以为有终;彼其物无测,而人皆以为有极。得无道者,上为皇而下为王;失吾道者,上见光而下为士。今夫百昌皆生于土而反于土,故余将去女,入无穷之门,以游无极之野。吾与日月参光,吾与天地为常。当我,缗乎!远我,昬乎!人其尽死,而我独存乎!” 
云将东游,过扶摇之枝而适遭鸿蒙。鸿蒙方将拊脾雀跃而游。云将见之,倘然止,贽然立,曰:“叟何人邪?叟何为此?”鸿蒙拊脾雀跃不辍,对云将曰:“游!”云将曰:“朕愿有问也。”鸿蒙仰而视云将曰:“吁!”云将曰:“天气不和,地气郁结,六气不调,四时不节。今我愿合六气之精以育群生,为之奈何?”鸿蒙拊脾掉头曰:“吾弗知!吾弗知!”云将不得问。 
又三年,东游,过有宋之野而适遭鸿蒙。云将不喜,行趋而进曰:“天忘朕邪?天忘朕邪?”再拜稽首,愿闻于鸿蒙。鸿蒙曰:“浮游,不知所求;猖狂,不知所往。游者鞅掌,以观无妄。朕又何知!”云将曰:“朕也自以为猖狂,而民随予所往;朕也不得已于民,今则民之放也。愿闻一言。” 
鸿蒙曰:“乱天之经,逆物之情,玄天弗成;解兽之群,而鸟皆夜鸣;灾及草木,祸及止虫,意,治人之过也!”云将曰:“然则吾奈何?”鸿蒙曰:“意,毒哉!僊僊乎归矣。”云将曰:“吾遇天难,愿闻一言。” 
鸿蒙曰:“心养。汝徒处无为,而物自化。堕尔形体,吐尔聪明,伦与物忘,大同乎涬溟,解心释神,莫然无魂。万物云云,各复其根,各复其根而不知;浑浑沌沌,终身不离;若彼知之,乃是离之。无问其名,无其情,物固自生。”云将曰:“天降朕以德,示朕以默;躬身求之,乃今也得。”再拜稽首,起辞而行。 
世俗之人,皆喜人之同乎己而恶人之异于己也。同于己而欲之,异于己而不欲者,以出乎众为心也。夫以出乎众为心者,曷常出乎众哉!因众以宁,所闻不如众技众矣。而欲为人之国者,此揽乎三王之利而不见其患者也。此以人之国侥倖也,几何侥倖而不丧人之国乎!其存人之国也,无万分之一;而丧人之国也,一不成而万有余丧矣。悲夫,有土者之不知也。 
夫有土者,有大物也。有大物者,不可以物;物而不物,故能物物。明乎物物者之非物也,岂独治天下百姓而已哉!出入六合,游乎九州,独往独来,是谓独有。独有之人,是谓至贵。 
大人之教,若形之于影,声之于响。有问而应之,尽其所怀,为天下配。处乎无响,行乎无方。挈汝适复之挠挠,以游无端;出入无旁,与日无始;颂论形躯,合乎大同,大同而无己。无己,恶乎得有有!有者,昔之君子;无者,天地之友。 
贱而不可不任者,物也;卑而不可不因者,民也;匿而不可不为者,事也;麤而不可不陈者,法也;远而不可不居者,义也;亲而不可不广者,仁也;节而不可不积者,礼也;中而不可不高者,德也;一而不可不易者,道也;神而不可不为者,天也。故圣人观于天而不助,成于德而不累,出于道而不谋,会于仁而不恃,薄于义而不积,应于礼而不讳,接于事而不辞,齐于法而不乱,恃于民而不轻,因于物而不去。物者莫足为也,而不可不为。不明于天者,不纯于德;不通于道者,无自而可。不明于道者,悲夫! 
何谓道?有天道,有人道。无为而尊者,天道也;有为而累者,人道也。主者,天道也;臣者,人道也。天道之与人道也,相去远矣,不可不察也。 
—— 
218、内篇与外篇——学习《庄子》外篇 
庄子的内篇与外篇的意义在于:内篇在于——心内;外篇在于——身外。心内:无欲、无私、无我;身外:无为无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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