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东道西（之三十二）——人一阔，脸就变

说东道西（之三十二）——人一阔，脸就变

县教委主任丁梦庚，开着桑塔纳小轿车从街上奔驰而过，扬起的尘土还没有落定，街上的行人就会指着远去的轿车鄙夷的骂道：“白眼狼！”

相当年，丁梦庚也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1米80的个头，瘦瘦的身材，细高挑，下尖脸，白净面皮，小背头梳得油光铮亮，正是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类型。虽说脸色有失苍白，稍欠红晕，但还能时时表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谦恭。那一年丁梦庚中师毕业后，就是以这样一幅形象来五间房小学报到的。

五间房小学有1----5年级5个单式班，50多岁的王正申老师担任五年级班主任，又教五年级语文，教语文出神入化，成绩突出，是全县有名的优秀教师，同时还是这所小学的负责人。丁梦庚来报到，脸上带着谦和的微笑，低眉顺眼，弯腰曲背，一口一个大爷的叫着，一副百依百顺的样子，很讨王正申的欢心。

“大爷，我想教五年级语文，为以后上进打下基础，希望大爷能成全！”

王正申年事已高身体欠佳，于是就把五年级班主任和语文课交给了丁梦庚。王正申就担负起专职小学校长的职务。

王正申不遗余力地把丁梦庚当做自己的接班人加以培养，扶上马再送一程。丁梦庚虽年轻聪明，但初出茅庐，毕竟缺乏经验。于是王正申亲自讲课为他做示范，还帮他写教案，主动传授教学经验。丁梦庚虚心好学勤勉努力，授课能力提高很快。

为了工作的方便 ，丁梦庚吃住都在王正申家。丁梦庚一口一个大爷地叫，王申一口一个小丁地喊，关系亲昵形同父子。王正申有一亲侄女叫楚楚，花容月貌，身材窈窕，比丁梦庚小一岁，也在本村小学任教，教三年级。一个才华风流，一个美貌天仙，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坠入爱河。王正申看在眼中心知肚明，也就默许了。

在王正申的帮助和提携之下，五年级语文成绩在全县统测中成绩优异遥遥领先，丁梦庚提高了知名度，受到了教委的好评。王正申又极力推荐，向教委说项，因此被评为县优秀教师。教委还为他安排了一次五年级语文公开示范课。王正申不辞辛劳全力以赴，给他修订教案指点迷津，演示排练。公开课获得极大成功，70%的功劳应该属于王正申。丁梦庚一鸣惊人之后，教委副主任的独生女儿贾秀秀看上了他，情书雪片一样飞来。丁梦庚在楚楚和秀秀之间反复斟酌了利害关系，清醒地认识到，他已不再需要王正申的提携，而秀秀的背景强硬，是自己晋升的有利后台，于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秀秀的追求，无情地抛弃了楚楚，并从王正申家中搬出，临出来时，对王正申只冷冷地说说了一句：“王老师，谢谢你的帮助。”小伙子春风得意，趾高气扬，眼睛长到了头顶上，见了王正申不再叫“大爷”，而是改称王老师了。三个月之后，与秀秀“携手握腕入罗纬”了。

也是丁梦庚的官运亨通，做了驸马之后，蜜月未尽，就被提升为校区副校长了。真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借助裙带关系而攀升，这在官场已是司空见惯的事。俗言“朝里有人好做官”，因为有教委副主任这个老泰山做后盾，时间不长，丁梦庚就坐上了校区校长的交椅。

在中国，官场是一条污泥浊水波涛汹涌的河流，会游的，飞黄腾达，不善游的，葬身鱼腹。丁梦庚在官场几经摸爬滚打，已经摸透了门径。或曰：“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丁梦庚已经拿到了“通行证”，在官场可以通行无阻了。

本县空降一位县委书记孙红光，人们传言“隔着玻璃窗一看就知道他是好色之徒 ”。还真是，没有三个月，孙红光就已猎获了七朵金花。也许是气味相投吧，丁梦庚认孙红光为干爹，并奉献自己漂亮的老婆，还孝敬了50万元。于是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在县领导班子优化组合的时候，丁梦庚就被组合为教委副主任。

其时，楚楚已经和本县一位小学教师结婚，因夫妻两地分居，工作和生活多有不便。曾多次找教委解决，都被搁置，原因是，按照潜规则，需要行贿两万元。楚楚没钱，教委就不给办理。现在好了，丁梦庚当上了教委副主任，和楚楚还曾有过那么一段恋情，再说这又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举手之劳而已，丁主任不会不给办理吧？于是王正申就领着楚楚走进了丁梦庚的办公室。

“小丁！”王正申见丁梦庚坐在沙发上仰面朝天地眯着眼睛，就笑着喊了一声。

丁梦庚猛地坐了起来，看见王正申和楚楚站在面前，神情一冷，厉声喝道：“什么小丁小丁的，我是教委副主任，你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王正申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说道，“楚楚夫妻两人两地分居，工作生活诸多不便，愿意调到一起，请你给办理一下。”

“愿意调到一起？还愿意上天呢。这事现在不能办，请回吧。”丁梦庚皱着眉头冷冷地说。

“丁主任，这可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啊........”

“王正申！合情合理的事多了，都能办吗？请回吧。”

王正申无奈，拉了楚楚，回家。走出教委大门，老泪纵横，仰天长叹：“唉，人一阔，脸就变，人情冷暖，人生无常啊！”

八九叹曰：“古人，‘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而今，这样的人，这样的事，遍地都是，司空见惯，老人家又怎能悲叹得过来呢？”

 

2018、09、16日于赤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