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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渐行渐远的记忆 10、销魂的福海里 （洪某某 2010年6月 83岁） 以前的拱宸桥东，有一条“二马路”，又叫“里马路”，大致现在的运河广场中南侧。为啥叫“二马路”，没有“一马路”、“三马路”？大概同“幺二”有关，“幺二”是站街女。以前说“娼妓”，是指两种人，一种是“娼”，晚上路灯一亮，都站在二马路上。还有一种是“妓”，那时光都在拱宸桥东的福海里。 福海里的妓女一般称“堂子的女人”，也叫“堂姐”，有档次高低的。最低的，都比二马路站街的要高。日本佬手里，“堂子的女人”都有卫生执照的。1949年以前，全杭州算拱宸桥福海里的夜生活最有名，城里人都赶来的。福海里的位置是现在拱墅区政府的西北侧，三十多年前，做过拱宸街道办事处、派出所。51路有轨电车的终点站，也在这里。 以前进福海里大门，要先在堂前点牌的。你点了“月仙”的牌，付了她的份子钱，刻有“月仙”名字的小竹牌就到你手了。凭小竹牌进去找标有“月仙”水牌的墙门，进了墙门再找厢房的立柱上“月仙”的花牌。花牌比巴掌大一点，挂在立柱上的。 福海里有六个独门独户的墙门，也称“院子”。每个墙门里有一个天井，有花草，有荷花缸。天井两边各有六套厢房，每套厢房是里外二间。外间起坐，吃茶、喝酒、唱戏；里间有眠床、茶几、梳妆台。福海里的女人，头等的叫“长三”，平时住里间的。 “长三”个个外表高雅，皮肤白嫩，懂琴棋书画，她们的要价也比一般的高。你付法币的话，都要按当时的大米价折算的，付银元最清爽（爽快）。你要想跟“长三”歇夜，要看脸孔的，至少，吃茶、喝酒要让她看得起你。到了她酒吃七分，肯唱“苏三起解”、唱“杜十娘”给你听了，七打八也就肯让你歇夜了。银元你另归另要准备好的。 要是你第一次进福海里，“大茶壶”肯定会领你的，小费要另付的。如果你是熟客，指定想会会月仙，客堂的“娘姨”会告诉你，月仙的竹牌被人领走了，这客人今晚会不会被月仙留宿，就看你的额头亮不亮（运气）了。“娘姨”也会向你推荐“美丽”也不错的，除非你夜到熄火回家，约好明天“头牌”。 人民政府查封福海里，大概是1949年的秋天。有的妓女遣送回了老家，老家没人的，大多安排工作的。也有进“杭一棉”的，后来调到“浙麻”，成家生育，大家都不晓得的。 记得1986年的热天，福海里旧址隔壁的工商银行门口，来了两部派头蛮大的旅行车，还有警察执勤维持秩序。旅游车的门一开，走下来不少上年纪的男男女女，都是香港人，衣裳蛮鲜艳的，都进了派出所后面的福海里的几个天井。后来听说，这些香港老妇，都是1949年查封福海里的时光，被老客户接出去从良的。 流落在拱宸桥一带的福海里女人也有，一个叫长婆阿娘，一个叫胡姨娘，有点小名气的。长婆阿娘有1米6几的个子，皮肤细腻，精神气爽，气质不错，屋里厢也收濯（zhuo）得清清爽爽。长婆阿娘从良后嫁给拱宸桥边的一个红（奉）帮裁缝，生活还不错的。可惜她没有子女，后来收养了一个女儿，日子过得不是蛮好。 胡姨娘是一生未嫁，比长婆阿娘要矮一点，大眼睛，肤色、气质也不错，绝对要干净的。刚开始年纪轻，有心的男人也不敢同她接触，平时靠接一点针线生活，给人洗洗汏汏，钞票趁得蛮辛苦。有时光我总看她买三五斤米，3分一块的红腐乳要吃好几天。早几年出来走走时，还穿一身福海里的旗袍，后来越穿越旧，一年四季没见她穿过新衣裳。 胡姨娘到了老时，人是慢慢萎缩下去了，一双眼睛反而越来越大，伢儿们背后都叫她“猫头鹰姨娘”。胡姨娘哪怕到了走路都蛮困难时，还是相当要清爽。她为了修来世，后来相信菩萨，念“阿弥陀佛”了。有一个老邻居阿凤，老公是个“老酒鬼”，喝酒过度死了。阿凤看胡姨娘“罪过相”，照顾了她两三年，还给她送了终。好人好报啦，1998年拱宸桥改造，阿凤得了胡姨娘的一套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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