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高濂认为黄玉最尊贵 大部分明朝文玩家眼中,和田玉并非白色最贵重。 生活在万历时期的超级鉴赏家高濂(字深甫,号瑞南,今浙江杭州人。明代著名戏曲作家)曾经在他那部被后世称为中国古代养生学集大成之作的《遵生八笺·卷十四》中曾经说道: 玉以甘黄为上,羊脂次之,以黄为中色且不易得,以白为偏色时亦有之故耳。今人贱黄而贵白,以见少也。然甘黄如蒸栗色佳,焦黄为下。甘青色如新柳,近亦无之。余见甘黄玉马(长四寸)神气如生,甘青羊头钩、螭玦、素彘等物,色娇可爱。 高濂认为黄颜色色属中正而且这一色系的和田玉很少见,所以最为贵重,白玉颜色属于偏色而且多见,所以次于黄玉。而当时世俗社会更珍视白玉,他认为那是由于黄玉过分罕见所致。 他还细分黄玉为两种类型,最佳的品种是色如蒸栗的“甘黄”,这应该是明朗的正黄色,“焦黄”相比就差一些,这应该是一种偏黄褐的颜色。即使如此,因为十分少见,他感叹当时连色如新柳的“甘青”也见不到了,这种颜色已经届于黄与青之间的中间色了。甘黄、羊脂、甘青,是高濂心目中的三鼎甲。 高濂亲眼见过“甘黄”玉马和“甘青”小件,评之为“色娇可爱”,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2)宋诩的观点比较复杂 明朝弘治年间宋诩(字久父,今上海市松江县人)在《宋氏家规部》中,也为和田玉排了个座次,前五位为: 甘黄玉:如栗肉色者贵,焦黄色者次; 赤玉:红如鸡冠色者佳。唐玄宗解红玉带赐宁王; 白玉:色如截肪者最贵。有冷色、油色及有雪花者皆次; 甘青玉:如削莴苣笋色; 青俊玉:莹洁无痕、清亮淡青色。 宋诩是将黄玉、赤玉、白玉、甘青、青白玉这样的排列,这一排序很有意思,他在白玉之前安插了赤玉。赤玉到底是一种什么玉,因为从出土以及传世玉石中,和田系的玉器中似乎没有发现过这种“红如鸡冠色者”,从文字描述上看应该是一种纯红色玉髓,尤其与产自云南保山地区和四川凉山地区的南红十分相似,这一问题值得探究。而这里如削莴苣笋色的“甘青玉”与高濂所说的“甘青”应当是指同一种玉色,应当没有疑义。他将甘青色的黄玉排在白玉之后。“青俊玉”是淡青色的青白玉。 与高濂相一致的是,他们都是将黄玉置于最高的地位,白玉处于较次一等的地位。 (3)曹昭认为黄玉排在白玉之后 而早于宋诩、高濂的另外一位松江人曹昭(字明仲,元末明初人)在成书于洪武年间的《格古要论》中则把白玉置于黄玉之上: 玉出西域於阗国,有五色,利刀刮不动,温润而泽,摩之灵泉应手而生。凡看器物,白色为上,黄色、碧色亦贵。更碾琢奇巧敦厚者尤佳,有瑕玷、皵动、夹石及色不正、欠温润者价低。 白玉其色如酥者最贵,但飧色(即饭汤色)、油色及有雪花者皆次之;黄玉如栗者为贵,谓之甘黄玉,焦黄者次之;碧玉其色青如蓝黑者为贵,或有细墨星者色淡者次之。 曹昭是很明确将白玉置于至高无上地位的,将黄玉放置在次一等地位。而他很看重碧玉,将之与黄玉等同。曹昭辨析玉料的观点比较全面,除了色系的种类,他同时强调了色调的欹正、玉性的纯粹、料子的璺裂以及温润程度。 明朝人比较集中地讨论玉色问题,尤其是都关注到黄玉,说明此时期黄玉比较集中地出现在市场里、出现在鉴赏家收藏家的视野之中。 和田玉究竟以何种颜色为贵重,恐怕是一个令人纠结的问题。在古人那里就无法统一,到玉石文化极度昌明的今天,也将仍然纠结下去。但古人与现代人可以取得统一的是,玉色并非考量的唯一标准,玉性的温润纯粹与雕刻工艺的奇巧精致才是最关键的所在。 【2011年10月漫笔于金井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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