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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说：在他的眼前始终浮现着特蕾莎坐在树墩上的情景，她抚摩着卡列宁 的头，想着人类的失败。他喜欢特蕾莎。他打发特蕾沙离开人类的道路，离开人类是“大自然的主人和所有者”的路，留下人类继续在这条路上向前走。 先来看看第七部第2节的描写： 1、引述《创世纪》开篇所写：上帝造人是为了让人统治鸟、鱼、牲畜。 小说家先从《创世纪》是人写的，而不是一匹马写的，肯定了上帝其实是人的发明，以便使其篡夺来的对牛马的支配权合乎神圣法则。 然后用一个假设，一个外星人带着上帝的旨意：统治所有其他星球上的生物，来到地球上，把人类套在马车上，并且，人类会被银河系的居民挂在铁钎上烤着吃。这时候，人类也许会想起过去常在碟子里用刀切着吃小牛排，会向母牛道歉（太迟了）。 人类被上帝选择为大自然的所有者和主人在这里受到了质疑，同时受到质疑的还有上帝。所以，沿着上帝为人类规定的“主人”道路被告知再也走不通了。 2、特蕾莎和她的牛群向前走，卡列宁步履艰难地用三只脚跳着走，它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路上遇见一个女邻居，看到卡列宁，问特蕾莎它怎么瘸了，特蕾莎告诉她它得了肿瘤，已经没救了。特蕾莎说的时候，嗓子哽咽，流出了泪。女邻居生气了，怪她不该为一条狗落泪。特蕾莎知道她很善良，如此说，是为了安慰她。 但特蕾莎知道，她对卡列宁的爱是惟一的，她必须隐藏这份感情。 3、特蕾莎赶着牛继续向前走，看见那些牛彼此蹭着背，她心想这些畜牧真是可爱极了。它们嬉戏的时候，尤其令人感动。特蕾莎想，从这些非人类从他们动物学角度给人类下的定义就什么呢：它们会不会想，人类靠母牛寄生，他们像蚂蝗一样紧叮着母牛的乳房，人类是母牛的寄生虫。 小说家此时告诉我们：特蕾莎这些想法很危险，她远离人类。 但小说家似乎没有完全排斥上帝对人类的选择，不过，他说，上帝派人类去统治动物，只是借给人类这一权利。小说家在这里引述笛卡尔的观点，笛卡尔更过分，他认为人类是“大自然的主人和所有者”。同时他绝对否认动物有灵魂。 笛卡尔的观点，可以解释那位女邻居对特蕾莎为卡列宁流泪生气。既然动物没有灵魂，特蕾莎为一条狗流泪就是十分可笑的，不应该的。 4、牛在吃草，持蕾莎坐在一个树墩上，卡列宁靠在她膝上躺在她身旁。 她想起十二年前看过一则短讯，在俄罗斯的一座城市里，所有的狗都被杀光了。她当时觉得这个邻近的大国很恐怖，后来，俄国人入侵，占领捷克之后，先是杀尽灭绝鸽子和狗，继而把所有的仇恨从动物们身上转向人。开除，逮捕，审判开始了。 特蕾莎由此认定了一个基本道理：根本不值得跟自己的同类好。 她对村民的以礼相待，是因为不这样，她就无法呆下午。甚至对于托马斯也是这样，她需要他，不得不表现得像一个多情的妻子。 我们同他人的关系在何种程度上取决于我们的感情，即我们的爱还是不爱，是善待还是仇视，而且，它们在何种程度预先受个人实力对比的制约，这是永远都无法下确切定义的。 那么，我们和他人的关系最终的存在是怎样呢？ 人类真正的善心，只对那些不具备任何力量的人才能自由而纯粹地体现出来。人类真正的道德测试（是最为彻底的测试，但它处于的层次，往往不为我们注意），是看他与那些受其支配的东西如动物之间的关系如何。人类的根本失败，就是这方面造成的，其为“根本”，是因为其他的一切失误均由此而产生。 这段话如果理解： 1）、人类有善心吗？在哪儿体现？ 人类的善心，只体现在力量强大的人对没有任何力量的人的关系上。有力量的人对没有力量的人表现自己的力量，这种表现具有自由和纯粹两种品性。所以，人类如今的慈善事业，表达的是正是富人和穷人之间的这种关系，富人在向穷人表达他的善心时，不是出于感情，而是自由而纯粹地显示自己的力量。 2）、这种没有感情的善心，成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根本，导致了人类无数和无限的失误。 从人和动物的关系可以看得十分清楚：我们对力量不及我们的兔子或者狗具有善心，但我们把吃牛排，烤鱼片，几乎所有的动物都是我们的美味。从根本上看，我们与动物的关系，不取决于我们的感情。或者说，人类与动物的关系，不是因为感情，或者说，人类的感情如果存在，其存在是十分荒诞的。 从人类的同类相残看，更清楚地肯定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根本不取决感情。把所谓的善心建立在力量对比上，由此为根本确立人与人在这个世界上的关系，这就是人类的道路。 为此： 5、1889年，尼采从都灵的一家旅店出来，看见门口有一匹马，车夫正在用鞋子抽打，尼采走到马跟前，不顾眼前的车夫，一把抱住马的脖子，放声大哭。 尼采为笛卡尔去向马道歉，在他为马悲痛的瞬间，精神受到刺激，他的精神病在那一刻发作。他因而与人类彻底决裂。 特蕾莎抚摩着卡列宁的头，与它一起离开了人类的道路。 小说家在第七部一开，就肯定了特蕾莎的惟一出路：离开人类的道路。 人类需要爱，但在人类是“大自然的主人和所有者”为条路上，人类之爱是荒诞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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