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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觉还是科学? 台北故宫探究战国至汉代玉器“实幻之间”

 光明使者9988 2018-10-06

“实幻之间”台北故宫藏战国至汉代玉器特展

  很难想象:静止动态、现实幻象、错觉艺术……这是新推出的“实幻之间”台北故宫藏战国至汉代玉器特展的一系列关键词。

  

  看起来,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玉器文物展,而是像由玉器×错觉艺术×科学 组合而成的艺术展览。

  

  战国至汉代的玉器,和科学、现实究竟有什么关系?

  

  公元前500年-公元前200年,在东方世界中,是我们的战国至汉代,漫长的700年,出现了许多改变历史的重要人物,如秦始皇、汉武帝等。

  

  而同一时期,欧亚非的西方世界则经历希腊城邦、亚历山大帝国以及罗马帝国,在艺术创作上,他们创造了希腊亚典卫城,罗马竞技场等不朽建筑,当时的巨匠还雕刻许多大理石的经典作品,这些具有理想比例的雕塑,深深影响了后代艺术家。  

  动感十足的玉器时代

  战国中期至西汉早期 玉剑首 径 3.8 公分、厚 0.5 公分

汉 玉耳杯 长 10.5 公分、宽 6.9 公分、全高 2.6 公分

  在东方,动态十足的汉代奔马和玉石神兽,也是理想美化后的杰作,比例优美和西方雕塑相互辉映,皆是人类伟大的艺术结晶。

  

  无论在东方和西方,大理石、陶土、或是青铜,都是常见的创作材料,唯独玉料却不同,它是东方艺术独有的取材原料。

战国早期 玉龙佩 长 9.6 公分、宽 5.1 公分

西汉早中期 玉舞人佩 长 6.0 公分、宽 2.8 公分、高 0.4 公分  

  与大理石雕相比,玉雕的难度显然更高,两者质地也完全不同,大理石质地松软,玉的质地坚韧异常,而玉雕的尺寸比石雕小许多,成品大都体量小而精致,所以极难制作。  

  

  以至于在战国至汉代时期,玉器是最高阶级的贵族使用的器具。当时的玉雕师们,倾力做出品味非凡的作品,除了精彩的写实神兽外,还发挥惊人天赋,运用力学、频闪运动的技巧,开创独难一帜的动态错觉艺术。


  特展展出战国至汉代精选玉器214件,其中清宫旧藏有115件,新入藏者为99件,展品件件具代表性,透过视觉的变化,探讨玉器创作的技巧,以及观看者为何会产生错觉的视觉原因。

战国中期 玉鸟佩 长 8.6 公分、厚 0.6 公分

  虽然这两个时代都在追求动态美感,但给我们的感受却又明显不同:例如同样是龙兽身形,战国呈现飞扬灵动的平面感受。

西汉晚期至东汉 玉鸠 长 7.3 公分、宽 4.7 公分

  汉代则透出张力饱满的立体美感, 尽管追求动态错觉的目标一致,身形也依循相同的蜿蜒体态,但作品的错觉效果却截然不同,例如战国玉龙是足爪错置、动静互见的平面形式,而汉代玉兽则为身形扭转、张驰各异的立体形态。

  

  这其间差异的原因何在?是否和人们的视觉特性有关呢?

  

  事实上,玉器在战国和汉代,创作原型有所不同:战国玉器,以蛇为创作原型,汉代玉器以兽为原型。

  

  因为原则不同,相应配合的镂空也就各有调整,战国镂空的面积较大而规整,汉代则细长而尖锐,虽然只是些微调整变化,视觉却有极为不同的感受,从而形成两个时代分明的艺术风格。

  

  在战国时期,玉雕的设计者必需思考简化蛇身以应和各种创作需求,如同谚语所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我们会将蜿蜒的蛇索错看为蛇,是因为这一形状已经跨越了人类辨识形态的最低标准,所以设计者即使将蛇的形体简化为蜿蜒的剪影或者细长的一面,也都足够用来描绘蛇的身型。

  数学正波形

  而这种如同数学正波形的形式,同时也是创造动态感的极佳形态,因为这种波形会让我们对形态产生上下起伏的韵律感,通过眼睛的视觉,呈现具有韵律方向的动态身型。  

  战国中期 玉龙佩 长 16 公分

  所以当我们再观察战国玉型时,会发现各式玉器都有蜿蜒、正弦波的形体,由于动态效果十足,到了汉代,玉雕师便继承战国设计的技巧,将各式龙兽以蜿蜒的身型呈现。

  

  但汉代玉器的创作原型毕竟是兽,为什么我们不会将同样拥有蜿蜒身型的神兽误认为蛇?  

  兽足是汉代玉器设计的关键

  展览通过研究表明:这是因为我们的大脑会自动将兽身解读为三维的立体形象,当视觉在判断兽身简化的剪影时,我们会无法辨识因为某些角度形成的不明确轮廓,但只要在此种剪影中勾勒出明确的兽足,便能马上辨认出兽的身躯。


  所以汉代设计者在简化兽身时,兽足是无论如何都要描绘出的最基本形体。所以尽管这些作品某些角度的剪影我们无法认识,但只要勾勒出明确的足部,我们就可以认出来。  

  两件类型相似创作时代却不同的玉龙,便说明了这其中的奥妙:战国中期的玉龙,有蜿蜒的蛇身,曲线优美,动感十足;西汉早期的玉龙,虽然同样具有蜿蜒的身型,但是当我们辨认出它清晰分明的兽足时,蛇身瞬时转变成为兽身,玉龙也必须旋转成驻立的姿态,才会觉得和谐。  

玉龙必须旋转成驻立的姿态,才会觉得和谐  

  即便正弦波的旁侧增加众多分歧线,我们依旧能辨认蜿蜒的主体

  除了运用蜿蜒的身型,创造出动态效果外,那个时代的玉器大师还有一项伟大的发明:就是它们遵循今天称为“视觉连续性”的原理,营造出动态视觉。 “视觉连续性”的原理如果正弦波来解释,即便正弦波的旁侧增加众多分歧线,我们依旧能辨认蜿蜒的主体,不会因此受到任何的干扰。

  

  战国和汉代玉器各以蛇、兽为原型,采用了不同的技巧,但都完美以错视的效果,达到动态错觉。观者视角在观看此类作品时能自动将不同方向的头部和四肢相配合,从而产生富有动感及速度感的这一错觉。  

  西汉中晚期 龙纹玉韘形佩 长 8.5 公分、宽 7.4 公分、厚 0.4 公分

  以蛇身为原型的战国玉器,就是利用此种视觉特性进行设计,所以无论是几组,我们都不会受到影响。

  西汉早中期 龙凤纹玉角形杯 宽 10.1 公分、高 18.3 公分

  但如果在汉代,玉龙身驱分成几组,不但不会分心,还会根据龙首,搭配足部,产生运动方向,由于两对足部各自朝向不同方向,所以频闪运动瞬间就产生了,这种运用频闪运动创造动态错觉的的古老技巧在杨柳青版画和西方世界的毕加索画作中也不断运用到。

  毕加索 镜前的女人 1932年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不过,对于汉代玉器设计者而言,克服频闪运动的难度很高,这是因为设计原型由蛇身变为兽身,而兽足的位置必须符合前足在胸、后足在腹的生理结构,才会觉得自然协调。  

  西汉早中期 兽纹玉剑首 径 6.4 公分、高 3.8 公分

西汉早中期 鸟兽纹玉卮 径 6.7 公分、高 7.8 公分

  在此条件下,如仍要借由不同方向的兽足创造出频闪动态错觉,那唯有扭转兽身,让胸膛和腹部各转变方向,与之相连的兽足,才能顺势朝向不同方向。但由此创作出了动态错觉,但我们还是会觉得身体扭转成这种其貌的生物,相当诡异,即使身具艺术美感,但是也是绝对不可能存在于现实世界中。  

  西汉早期 神兽玉剑摽 宽 7 公分

  如果现在的我们,还是和古人一样,纯粹已感知认识这个世界,多半还会认为地面是平坦的,太阳日复一日环绕地面,脚边的平行线必然永不相交。 

  西汉中晚期

 龙纹玛瑙剑璏 长 9.3 公分、宽 2.6 公分 连铁高 2.6 公分

  但随着科学研究的深入,我们原本深信认为理所当然的世界,反而越来越不真实,地球原来并不平坦,是个球体。脚下的平行线其实并不平行,而是会相交于北极与南极。


  古希腊以来视为常理的地心说,在公元1530年被哥白尼所提出的日心说所取代,我们以为太阳在绕地球转,原来是地球绕着太阳在运行。


  当科学成果越来越难理解之时,1687年,牛顿更进一步提出的万有引力定律,地球才会被拉着环绕太阳。1915年,爱因斯坦提出广义相对论得到证实,原来物理世界中的质能,是可以改变时间与空间的。质能越大,时间就走得越慢,空间弯曲也越明显。

  

  这些科学理论,看起来玄妙高深、令人费解,但科学发展至此,我们认为汉代旋转型的神兽,绝不可能存在于真实世界时,物理学家却告诉我们,这不合常理的扭转,反面更符合神兽走进弯曲时空时应有的形体。

  

  用这个角度试想下,若参考爱因斯坦获得证实的广义相对论,得知感知世界其实只是大脑凭藉错觉虚构而成,真实的物理世界,是时间快慢不定、空间弯曲变形的四维时空。因此,你我感知中难以接受的扭转变形和平版单元化的神兽,可能更接近於真实物理世界中的形体。

  

  所以感知以为的现实世界,是真实的吗?

  爱因斯坦认为,所谓现实,只不过是错觉。虽然这个错觉非常持久。

  

  展览似乎为欣赏战国至汉代的玉器提出了一个更为新鲜的视角:现在我们今天看起来难以体会的设计样式,如果用动态错觉的艺术目标来观看欣赏它们,其实都是想像力丰富、创造力十足的作品。

  

  再看这些玉器设计者留给我们的视觉难题,似乎跨越了时空的隔阂,也有了更多趣味性的理解。

  (资料综合整理自台北故宫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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