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莫高窟第55窑——人皮纸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波罗奈国的深山密林中，有五百个仙人潜心修行。

修行的仙人中，有个名叫郁多罗的，其仙术盖世，道行很深，在众仙人中名气很大。但他并不满足，认为自己的道行有限，还想求得更加高深的心法。然而他苦修多年，四处寻访名师，都未能如愿以偿。但他并不气馁，在千辛万苦的求师过程中，向人们宣讲他修道的苦心，表示谁能给他传授高深的心法，就不惜任何代价满足老师的任何要求，言而有信，决不反悔。他走到那里说到那里，因此人人皆知。

本国有位婆罗门，生性凶恶，心狠手毒。听到郁多罗的话，心中暗想：“我要试试郁多罗的心是不是真诚的，看他能否满足我的要求。”

婆罗门其实什么也不懂，只是听人说过一些偈语，由于好奇，牢记心里。但他根本不懂偈语的意思。现在，他要用这些偈语来试探郁多罗是否言而有信。他跋山涉水来到深山，找到郁多罗后，毛遂自荐地说道：“修行仙人，我有高深心法，如果你想听的话，必须满足我的一个条件，我就会全部告诉你。”

“你说的只要是真正心法，我一定洗耳恭听，铭记在心。广救苍生是我多年的夙愿。你的要求我一定会满足的。”郁多罗言语诚恳，感情真挚的说。

多年苦苦求之不得的济世救民的心法，今日有人亲自送上门来传授，令他万分高兴。寻法心切的郁多罗此时虔诚地合起双手，跪拜之后准备听讲了。

但婆罗门却不急不躁，慢条斯理地说道：“想当初我学这大法时，起早贪黑，日夜思索，耗尽了心机，累坏了身体，受尽了苦难，才获得的。你说，我学心法多么不容易啊！现在，你凭几句话，叩几个头就想听我多年潜心参悟体会出来的心法，是不是坐享其成，不劳而获？这样太便宜你了吧！”

婆罗门说到这里，有意停下来，望着郁多罗。郁多罗知道他要讲条件，刚要开口，婆罗门又说：“修道人啊，我不是故弄玄虚，也没有过多的要求。我也不强人所难，但办事要合理。就是做买卖也要讲个公平嘛。你仔细想一想，你自己苦修多年，始终没有寻得心法。现在我一张嘴，你就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讲法的交换条件是……”

婆罗门又不说了，两眼望着郁多罗。急于听法的郁多罗，当然不会放弃眼前这个机会，便叩头施礼，恭恭敬敬地说：“大师请不要担心，我从来是说一不二的。我不是骗子，也非悭吝之徒。大师给我讲说正法，所提条件和报酬只管说出来。我一定会尽力满足您的。”

“我不要你一分钱的报酬。”婆罗门眨了眨眼睛说，“只是让你有些痛苦，你能忍受得了吗？”

“你放心，能忍受一切苦难。”

“那你听清了，我只要你剥下自己身上的皮当作纸用，抽出身上一根骨头当笔用，再用你的热血当墨汁，然后写下我所说的正宗心法偈语。如果你能办到，我就说出偈语，不然的话……”

婆罗门猜测郁多罗一定不会答应这个条件的。所以他有意拖延。谁知，郁多罗对他提出的条件连眉头也未皱一下，坚定干脆地回答：“一切照办！”

郁多罗满面笑容，站起身来，脱去外衣，右手持刀，左手撕皮，从头到脚把自己身上的皮剥下来，铺在桌面上。他又不慌不忙地从胸部抽出一根肋骨，用刀削尖，准备当笔用。然后将左手中指割开，让鲜红的热血流在砚台里。整个过程中，

郁多罗没有显出丝毫痛苦之色，也无一点悔恨之意。他调好血汁，握着肋骨笔，左手压在自己的皮上，平静地对婆罗门说：“现在一切照您所说的准备就绪，请您说法吧。”

婆罗门再无法狡辩，仰首闭目，诵出了如下偈语：

常当摄身行，而不杀盗淫。

不两舌恶口，不妄言绮语。

心不贪邪欲，无恚不毒想。

舍离诸邪见，是为菩萨行。

郁多罗在人皮纸上，用自己的肋骨笔蘸着血汁一字不差地认真记录下来。

以后郁多罗又让他的弟子抄写千万份，传遍世间各处，让人们诵读领悟。以此来修行脱离苦海。

多少年过去了，这几句普度众生、济世正法的偈语广为流传。但现在许多人都不知道，它是郁多罗用自己的血肉换来的。

此故事绘于晚唐第85窟南壁屏风画第五屏、五代第98窟南壁第四屏、宋代第55窟南壁第八屏。其中第55窟所绘画面简明，故事完整。

（根据《贤愚经·梵天请法六事品》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