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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五十 洪武三年三月庚寅朔（3月28日，农历三月初一），以程昭为工部侍郎，侍仪使秦文绎为户部郎中。 免应天、徽州等十六府州、河南、北平、山东三省税粮，诏曰：“盖闻自古帝王之兴，必有赖于武功，成武功者，必有资于民力，矜（jin崇尚）恤之道，理所当先。朕自即位以来，思欲与民同乐，第（但）以将士新戍边陲，大将远入吐蕃，转运之劳，犹未能已。然各处郡邑，供给有先后、丰歉有不同，虽尝免其租税，犹虑凋敝之余，未能苏息。其应天、太平、镇江、宁国、广德、滁州、和州，朕兴师渡江时，资此数郡以充国用，致平定四方。朕念其勤劳，未尝忘之，仍免今年夏、秋税粮。其徽州、严州、金华、衢州、处州、广信、池（州）、饶（州）、庐（州）等郡，以次归附，供亿军国之需，亦甚烦劳。河南、北平近入版图，重念其民久罹兵革，疲困为甚。山东、河南，壤地相接，宜优恤其民，使懋（mao通“贸”，交易）迁有无，相资为生。今年三处租税，再行蠲免，以苏民力。呜呼！朕自布衣起事，故知黎庶之艰难，粮税从宽，必先郡县之凋弊。有司其尚（重视），谨于奉承，以体朕恤民之意。” 壬辰清明（3月30日，农历三月初三），享太庙，其陪享增常遇春一位。 甲午（4月1日，农历三月初五），以永平府所属宜兴、龙庆二州及怀来县，俱隶北平府。 旌表衢州府徐思诚妻郑氏、温州府王守中妻刘氏贞节。郑氏年二十七，夫亡，刘氏年二十九，夫亡，俱守节不二，故命旌之，复其家。 丙申（4月3日，农历三月初七），给赐朝臣袍带，凡二千八百一十三人。 先是，礼部言：“各官有先授散官，与见（通“现”）任职事高下不一者，如监察御史董希哲，前授朝列大夫、沣州知府，而任七品职事；右司郎中宋冕，前授亚中大夫、开封知府；给事中李仁，前授亚中大夫、黄州知府，而并任五品职事。散官与见任之职不同，故其服色亦不能无异，乞定其制。”乃诏省部臣定议。 于是，礼部奏：“唐制，服色皆以散官为准。元制，散官职事各从其高者，故服色亦因之。国朝初，服色并依所授散官，盖与唐制同。” 上曰：“自今服色，宜准所授散官，不当计见任之职。”于是，所赐袍带，皆从原授散官给之。 丁酉（4月4日，农历三月初八），郑州知州苏琦言“时宜三事”。 其一： “国家肇造区宇，西北余孽未平，关辅、平凉、北平、辽右与夷虏相接，一有警急，调兵转粟，事难卒办，请议屯田积粟，以示久长之规。” 其二： “宜选股肱重臣，才兼文武、练达边事，分镇要害以统制诸畨（通“藩”）。若其来归也，待之以诚、怀之以德；其叛也，喻之以义、示之以威。专明恩信，远示绥怀；勿启边畔，以疑远人；勿连兵祸，以劳中国。其沙漠非要害之处，当毁其城郭，徙其人户于内陆。” 其三： “垦田以实。中原自辛卯河南兵起，天下骚然，兼以元政衰微，将帅凌暴，十年之间，耕桑之地，变为草莽。方今命将出师廓清天下，若不招徕耕种以实中原，虑恐日久国用虚竭。为今之计，莫若计复业之民垦田外，其余荒芜土田，宜责之守。令召诱流移未入籍之民，官给牛种，及时播种，除官种外，与之置仓中分收受。若遇水旱灾伤踏，验优，免其守。令正官召诱，户口有增，开田有成，从巡历、御史、按察司申举。若田不加辟，民不加多，则覈（通“核”）其罪。如此，则中原渐致殷实，少（通“稍”）苏转运之劳，流移之民，亦得以永安田野矣！” 书奏，上谓中书省臣曰：“屯田以守要害，此驭夷狄之长策！李牧、赵充国常用此道，故能有功。至于垦田实地，亦王政之本，但丧乱以来，中原之民久失其业，诚得良守，令劝诱耕桑，休养生息，数年之后，可望其成。琦言有可采者，其参酌行之。” 以知府左安善为刑部侍郎。 戊戌（4月5日，农历三月初九），免徐州、邳州夏税。 己亥（4月6日，农历三月初十），革处州府之庆元县。 庚子（4月7日，农历三月十一），置秘书监，秩正六品，先除（授任）监丞一员，直长二员。 壬寅（4月9日，农历三月十三），迁兵部尚书滕德为户部尚书，以黄州府知府寻适为户部左侍郎，程进为户部右侍郎，上谕之曰：“六部，总领诸司，实为要职，而户部出纳天下钱榖，尤为繁重，必得勤敏廉智之士以任之，朕屡加遴（lin选择）选，实难其人。卿等才望，为时所推，故特授以是职，宜各尽心所事！” 德顿首曰：“陛下圣德，与天同运，宵旰（gan夜晚）之勤，远迈千古。臣等才质愚下，当鞠躬尽力，以答宠命。”寻迁（寻）适为殿中侍御史。 以盛德昭为应天府知府。 甲辰（4月11日，农历三月十四），割南阳府之庐氏县隶陕州，改金华府之兰溪州、台州府之黄岩州、湖广之龙阳州、湘潭州、常宁州、攸州俱为县。 淮安侯华云龙言：“前大军克永平，留故元五省八翼兵一千六百六十人屯田，人月支粮五斗。今计其所收，不偿所费，乞取赴燕山诸卫补伍练用。”诏从之。 丙午（4月13日，农历三月十七），赐在京文武官员绢、布有差。 迁江西行省参政何真为山东行省参政。 命定驸马都尉班次。礼部奏：“按宋制，驸马班次出入，皆依官品。今驸马既授官职，当依百官由西门出入，其班次品级当在百官之上，如一品在一品之上，二品在二品之上......”从之。 戊申（4月15日，农历三月十九），以吏部侍郎李廷桂为户部尚书，以李思迪、李仁为吏部侍郎。 赏延安、绥德及潼关军士白金，计六万六千一百二十八两。 己酉（4月16日，农历三月二十），以朱守仁为工部侍郎，刘真为兵部侍郎。 户部尚书杭琪，以事降为陕州知州。 庚戌（4月17日，农历三月廿一），虎贲卫指挥潘毅卒，命遣官致祭，赐葬临濠，凡丧葬之费，皆给于官。 既葬，遣使祭之，其文曰：“朕与尔同乡里，因天下乱，尔从朕征伐，十有五年。破荆楚之强敌，缚江右之伪主，收诸山寇，转战吴越。南方以（才）靖，命尔从大将军北伐，大功已成，军回之日，西北又起兵争，再遣从征，尔乃中道因疾而逝。朕思十五年间，被坚执锐、野宿风食、临阵摧敌、奋不顾身者屡（多次）矣！及天下平，身不及享，可胜痛哉？呜呼！生死者，天道之常！尔为将臣，能戮力王事，功垂于后，名留千古，亦可无憾矣！今命中书省赠尔‘宣忠秉义功臣、镇国上将军、佥大都督府事、护军’，追封‘滎阳伯’，谥‘武肃’。尔其有知，尚克钦承。”仍命省台府卫致祭，及服除日，又厚赐其家。 召苏州卫指挥使吴良为大都督府都督佥事。 辛亥（4月18日，农历三月廿二），置南宁、柳州二卫。时广西行省臣言“便宜三事”，其一曰： “广西地接交阯、云南，其所治皆溪洞苗蛮，性狠戾而叛服不常。近南宁盗谭布刑、宾州盗黄郎观等肆掠其民，已遣兵讨之。然府卫之兵，远在靖江数百里外，卒有警急，难相为援，乞于南宁、柳州立卫置兵以镇之。庶几，苗獠有所惮，而不敢窃发于其间；其民有所恃，以安其生，而无奔窜失业之患。” 其二曰： “庆远，故府也，今为南丹军民安抚司，虽统地十有七州，然其地皆深山广野，其民多安抚同知莫天护之族，天护素庸弱，不能御众，而宗族强者，动肆跋扈。至于杀河池县丞盖让，与诸蛮相扇为乱，此岂可姑息以贻（影印本写作“胎”）祸将来？乞罢安抚司，而复设庆远府，置军卫以守其地。庶几，其民知有府之治，而不敢自恣；诸蛮知有兵之重，而不敢为乱。此久安之道也！” 其三曰： “广海之俗素犷戾，动相仇杀，因而为乱，则一方皆警，其始盖缘郡县无兵以制驭之故也。近群盗转攻郁林州，同知王彬集民兵拒之，浔州经历徐承祖亦以民兵千余败贼，由此言之，土兵未必不可用也。乞令广西边境郡县长官，辑民丁之壮者，置衣甲器械，籍之于有司，有警用以捕贼，无事则俾之务农。如此，非惟郡县无养兵之费，而民实赖之以安也。” 奏至，诏俱从之。遂设南宁、柳州二卫，益兵守御。改庆远安抚司为庆远府，命莫天护赴京。赏同知王彬、经历徐承祖以下有破贼功者。 赏平章杨璟、左丞周德兴克平湖南宝庆、广西靖江等处部下将士之有功者，命礼部第（评定）其赏格： 指挥，文绮、帛各六匹；千户卫镇抚，各五匹；百户所镇抚，各四匹；旗军，人给盐六十斤。 征广西不征北者，指挥，文绮、帛各四匹；千户卫镇抚，各三匹；百户所镇抚，各二匹；旗军，人给盐四十斤。 壬子（4月19日，农历三月廿三），广西卫指挥佥事左君弼奏请“收集故所部合肥军士赴本卫调用”，上从之，凡得一千八百八十七人，置百户一十七人，就令统诣广西守御。 赏平凉、庆阳军士白金五万九千六百余两。 常宁夏军士白金一万三千七百余两。 都督同知汪兴祖克武州、朔州，获元知院马广等六百三十四人，家属三千三百七十九口。 甲寅（4月21日，农历三月廿五），命礼部考定“诸王册、宝制”及“册封礼仪”，择日行册封礼。 丙辰（4月23日，农历三月廿七），置靖州卫，命指挥同知刘才、佥事孙维、刘福等筑城戍守，以统湖耳等处土官。 丁巳（4月24日，农历三月廿八），故元国子祭酒孔克坚卒。 克坚，字璟夫，孔子五十五世孙，少通敏，诵千余言。始冠，游学成均（成均，古代最高学府），通《春秋》、《左氏传》。其父没，袭封衍圣公阶、嘉议大夫。 元统间，上疏请修庙像，顺帝赐山东历钱之半给其费，且命其族人监察御史（孔）思立，持楮（chu纸币）币二万五千缗（min一千钱称“缗”，同“贯”）勒（刻）碑以纪其迹。 至正六年，中书省臣以衍圣公爵高阶卑，不称（chen）奏升之制，授中奉大夫，易铜印以银。 十五年，平章政事达识帖木儿荐其明习礼乐，征为同知太常礼仪院事，以子（孔）希学袭爵。是年冬，顺帝亲郊，克坚摄太常使，人称其“达礼”。御史大夫雪雪言“其才可大用”，拜中台治书侍御史，辞归。 明年，拜山东肃政廉访使，复辞。会山东兵乱，率家人北行，次藁城。适丞相贺太平奏，起克坚为集贤直学士，希学为秘书卿。 克坚至燕都，时剧盗毛贵犯几甸甚逼，廷议欲迁关中，克坚曰：“天子当与社稷宗庙俱为存亡，乌可弃而他之？今勤王之兵颇众，与之决战，必可平也！”如其言，盗果败去。 十九年，迁礼部尚书，知贡举。时四方士避乱多集郡邑，克坚请设流寓，科以取之。是冬，擢陕西行台侍御史。 二十二年，除国子祭酒，顺帝赐上尊，太子书“大成殿”额以赐，克坚以世乱不乐居位，谢病归阙里。后再起，为集贤大学士，复拜山东廉访使，卒（最终）不起。 大兵取山东，克坚入见，时上遣使以书起之，会克坚至，待以宾礼、赐廪禄，不烦（烦扰）以职事。郊社，必致膰（fan祭祀用的烤肉）肉，抚劳甚至。 是年，以疾告，遣中（中书省）使存（恤问）问疾笃（du沉重），诏给驿还家，赐白金百两、文绮八端。行次下邳新安驿，卒于舟中，寿五十五，（孔）希学奉丧归葬于孔林。 克坚宽厚乐易，事亲有礼，遇族党有恩，与人交一以诚信。丰（容貌）下美髯，容止甚雅，顺帝常以“福人”称之。娶张氏（济宁路总管张子仁女），元封鲁郡大夫人。子九人，长即希学，次希说、希范、希进、希麟、希凤、希颜、希尹，皆元国子生，其季曰希赟（yun）。 立杨王墓碑。上既追尊皇外祖考妣建祠致祭，寻有自淮阴来者言“王墓旧在盱眙”，即诏内臣礼官往祭而修治之，且置守茔（ying墓）户。复命翰林学士宋濂撰文，勒石神道。每岁清明及十月朔，有司祀以少牢。 戊午（4月25日，农历三月廿九），大将军徐达师至定西，王保保退屯车道岘（xian山名）。既而，达进兵沈儿峪，遣左副副将军邓愈直抵保保垒，立栅以逼之。 上遣使谕大将军徐达等曰：“乃者大军西征，术者言‘当有水警’，将军宜慎防毋忽。凡军士驻营、临阵，须相度地宜，以备不虞（预料）。中原迤（yi往，向）西山川阨（通“隘”）塞，一或遇雨，暴水卒至，势不可测。昔唐裴行俭昼驻军平川，暮复移于高阜（fu），人莫解其意。其夜，平川水溢丈余，而军营无患，此其验也！将军其慎之。” 旌表处州缙云县民赵叔范妻陈氏与其子妇梅氏为“双节之门”。初，陈氏夫亡，守节六十九年，寿九十七；其子（赵）道生早亡，妇梅氏亦守志五十一年，寿八十。事闻，诏旌之。 是月，遣莱州府同知赵秩持诏谕日本国王良怀曰：“朕闻‘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此古今不易之定理也。粤（助词，用于句首）自古昔帝王，居中国而治四夷，历代相承，咸由此道。惟彼元君，本汉北胡夷，窃主中国，今已百年，污坏彝伦，纲常失序。由是，英俊起兵，与胡相较，几二十年。朕荷上天祖宗之佑，百神效灵，诸将用命，收海内之群雄，复前代之疆宇，即皇帝位已三年矣。比尝遣使持书飞谕四夷：高丽、安南、占城、爪哇、西洋琐里，即能顺天奉命、称臣入贡。既而，西域诸种藩王各献良马来朝，俯伏听命。北夷远遁沙漠将及万里，特遣征虏大将军率马、步八十万出塞，追获、歼厥（挫败）渠（通“钜”，巨大）魁。大统已定，蠢尔倭夷，出没海滨为寇，已尝遣人往问，久而不答，朕疑王使之故扰我民！今中国奠安，猛将无用武之地，智士无所施其谋，二十年鏖（ao激烈战斗）战精锐，饱食终日，投石超（远）距（到达）。方将整饬巨舟，致罚于尔邦，俄闻彼寇者来归，始知前日之寇，非王之意，乃命有司暂停造舟之投。呜呼！朕为中国主此，皆天造地设，华、夷之分，若效前王恃甲兵之众、谋士之多，远涉江海以祸远夷安靖之民，非上帝之所托，亦人事之不然。或乃外夷小邦，故逆天道，不自安分，时来寇扰，此必神人共怒、天理难容！征讨之师，控弦以待，果能革心顺命，共保承平，不亦美乎？呜呼！钦（叹息）若（顺从）昊天王道之常，抚顺伐逆，古今彝宪！王其戒之，以延尔嗣。” 六安州龙泉乡民胡永兴、潘文友作乱，杀判官朱谟（mo），焚劫英山县。六安知州陈铭善曰：“我出击贼，谁为守此州治？”其子（陈）真请行，铭善喜其勇，遂开官库取器仗与之。 真率民人鲍文才等往击之，擒获贼众“左撇朱”等，斩首五级，得马四十余匹。 事闻，别遣靳州卫兵讨平之。 上嘉陈真与州民之功，命赏（陈）真白金一百两，文绮、帛二匹。复以白金五百两、文绮六匹赐州民鲍文才等。 置察言司：令二人，吏二人，掌受四方章奏。以王文卿、原本为司令。 山东按察司佥事吴彤言：“博平、清平、夏津、朝城、观城、范（城）、馆陶七县，户少地狭，乞并入附近州县。”从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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