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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长物志》:一种不可能还原的物质主义探寻

 lwdalian 2018-11-15


阅读《长物志》:

一种不可能还原的物质主义探寻





我们在多大程度上能够了解古人的生活?我们又在多大程度上能够体验古人的生活?我们是否有可能从文本与图像中获取对百年以前生活方式的理解?


这是我在阅读《长物志》之前对自己提出的问题。我并不认为《长物志》能回答我的问题,但我确实期待着这本书能够为我解答些许困惑。然而,必须坦率地说,阅读这本书的过程,更多的快感和愉悦并非来自这本书本身,而是来自于我的学生们。我们一起经历了一场从白天到黑夜的阅读历程,12个小时的诵读和讨论,带给我的正是阅读本身所具有的快乐。我们往往太过关注于对“内容”的关注,我们太过急切地想要从书本中“汲取”或者自以为是的获取我们所期待的知识“养分”,我们阅而不读,我们忽略了阅读本身,以及阅读所产生的那种场的力量是最具有力量和感染的东西。


谢谢莫崇毅博士,也谢谢我可爱的学生们,给了我本学期的一次难得的声音与思考体验。我们在阅读中欢笑,我们在阅读中困惑,我们为一个字的发音而争论不休、我们为找不到一个偏僻的器物而苦恼。这尽管不是《长物志》这本书所带给我们的,但确是因为《长物志》而起的一段因缘际会。或许,这也是一种物质的力量。书本身作为一个物,作为可被触及和观看的对象,其所占有的不仅仅是一个物理空间和位置,也是一个可以被开启和沉浸的空间。



以上都为题外话,以下为读书报告正文。



   《长物志》作为一本晚明文人生活指南,其所体现的不仅仅是一种高度精英主义的文人趣味,同时也是对其所代表的社会阶层或者说群体的物质主义癖好的公开张扬。而我们这次读书报告的标题“阅读《长物志》:一种不可能还原的物质主义探寻”也源于此。文震亨所体现出的文人趣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这个高度并不在于其在物质层面和经济价值上实现的难度,而是在于这种趣味是那个时候眺望远山时候树影下的光韵。我们即使能够也做到了复刻所有的细节,也无法在原初的那个时刻在场,同心同理去理解他所理解的那个世界。那么,这本书之于当下的我们有着什么样的意义?我想还是回到阅读最基本的目的上来,即知识,因知而识。那么阅读这本书的最基本收获就是可以知晓文震亨的世界从而辨识出他那个世界的独特性。

   《长物志》以不耐其烦却又富含精神气质的方式描述了物质对象,并在物与物之间建立起了一个具有伦理与审美意义上的知识网络。因此,对《长物志》的阅读一方面是按图索骥式的对其所描述的物质世界进行一种学习,另一方面,是以期能通过这样一种知识的获取达到意会。






文震亨其人

01


    文震亨,字启美,谥号节愍,祖籍长洲(今苏州)。生于明万历十三年(公元1585年),于弘光元年,即清顺治二年(1645年)卒,享年61岁。文震亨为文征明之曾孙、文元发之仲子、文震孟之弟。文家为诗书世家,家世显赫,在江南一带颇有声望,其兄震孟更是弱冠以《春秋》举于乡,十赴会试。至天启二年,殿试第一,授修撰,崇祯初拜礼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文震亨本人在仕途上不及其兄显达,曾在崇祯年间为中书舍人,武英殿给事,但其在后世的知名度却高于文震孟,很大程度得益于其传世名作《长物志》。另一方面,文震亨与其兄长同仇敌忾,效力南明,更至弘光元年,即清顺治二年(1645年),以绝食殉国。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其作品品格。如《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价《长物志》时,就专书一笔: “震亨字启美,长洲人。徵明之曾孙。崇祯中官武英殿中书舍人,以善琴供奉。明亡殉节死……明季山人墨客,多以是相夸,所谓清供者是也。然矫言雅尚,反增俗态者有焉。惟震亨世以书画擅名,耳擩目染,与众本殊,故所言收藏赏鉴诸法,亦具有条理”。文中更列及文震亨“善琴”、“书画”、“收藏”、“鉴赏”诸种才能。从一个侧面也说明了文震亨身份的多样性,这一点在其流传著作篇目中也可略见一斑。除《長物誌》外,尚有《開讀傳信》、《琴譜》、《載贄》、《清瑤外傳》、《武夷外傳》、《金門錄》、《文生小草》、《秣陵竹枝歌》、《香草詩選》、《岱宗拾遺》、《新集》、《香草垞前後誌》、《怡老園記》等十餘種。如若按照今日之身份分类,文震亨可以被贴上“诗人”、“文学家”、“音乐家”、“画家”、“园林设计师”、“室内设计师”、“收藏家”和“鉴赏家”等若干头衔。某种单一分类的标签是难以涵盖其全部才能的。尤其是其造园才能,更不止于书本。文震亨曾建造了私家园林香草垞。按照首尔大学景观系博士、亚细亚研究所研究员云嘉燕的研究,“文震亨的香草垞空间很小,很多的园林要素都集合在一起。园中有一个池塘,其中有一个亭子,文震亨在这里会见的朋友都是同他一样的士大夫阶层的人,进行弹古琴或者喝茶、画画等隶属上层阶层的文化活动。”根据相关文献来看,香草垞里的设置了婵娟堂、绣铗堂、笼鹅阁、斜月廊、众香廊、啸台、玉局斋、乔柯、奇石、方池、曲沼、鹤栖、鹿柴、鱼床、燕幕等。听着名字,对照《长物志》,大概能揣摩园子的一二滋味。


忠烈、博学、多才、实干,这是《长物志》之外的文震亨。而《长物志》之内的文震亨,又是如何,就需要各位读者在阅读中去揣摩、体会了。




02

《长物志》其书


    《长物志》共有《室卢》《花木》《水石》《禽鱼》《书画》《几榻》《器具》《衣饰》《舟车》《位置》《蔬果》《香茗》十二节,分而论之,自成一体。对每部分的特点,沈春则在《序》中评论道:“室卢有制、贵其爽而倩、古而洁也;花木、水石、禽鱼有经,贵其秀而远、宜而趣也;书画有目、贵其奇而逸、隽而永也;几榻有度,器具有式,位置有定,贵其精而便、简而裁、巧而自然也;衣饰有王、谢之风,舟车有武陵蜀道之想,蔬果有仙家瓜枣之味,香茗有荀令、玉川之癖,贵其幽而,淡而可思也。”无论是“爽而倩”、“古而洁”、“秀而远、宜而趣”,还是“奇而逸、隽而永”,亦或是“精而便、简而裁、巧而自然”,都可视为序者沈春则对《长物志》一文各部的评价,亦是对文震亨美学趣味的一种理解和传达。倘若回到此次读书的意旨,知识论意义上的获得,那倒不妨借陈植在校注版自序中的分类一观。陈植以科学范围、造园两类重新对此十二节进行了分类,认为以前者为规,此书章节分属建筑、动物、植物、矿物、艺术、园艺、历史、造园等;以后者为纲,则可归之为造园建筑、观赏树木、花卉园艺、观赏动物、假山、室内陈设等大类。但无论哪种,都彰显了此书内容的丰富性和复杂性,琳琳总总,各式各样,无所不包。这样内容若放在今日设计的框架中再看,则可分列在建筑设计、土木工程、景观设计、公共艺术、室内设计、家具设计、服饰设计、日用品设计、船舶设计、运输工具设计、空间设计、农业设计、产品设计、包装设计、范围设计、气味设计、服务设计等若干领域中去。若以此看,《长物志》也算得上较早有设计思维的指南导读。尤其是考虑到此书在撰写中书写方式和点评语词,看得出作者并非仅是个人抒怀寄情,亦或是为着单纯的把玩收藏,更有向世人宣扬、公开授教、彰显观念、倡导趣味生活之意。在这个意义上,却是更符合当代设计观了。

     套用柯律格在《长物——早期现代中国的物质文化与社会状况》中所言,“单纯的奢侈品拥有者与鉴赏家之间是有差别的,后者的判断筑基与一整套以道德为基石的审美标准。因此对于绅士而言成为一名有品味的鉴赏家,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绝对必要的。”《长物志》所宣扬的生活与审美趣味,绝非仅仅停留于物件的层面,更多的是面向一个群体,一个阶级的。这是在一定物质生活条件保障之下的行为可能与阶级区隔的形成。而此书的章节编纂者与其在后世的版本流传,也可为此之佐证。按沈春则所说, 此书编者除作者胞兄文震孟外,还包括了太原王留、荥阳潘之恒、陇西李流芳、彭城钱希言、吴兴沈德符、天水赵宦光、太原王留、谯国娄坚、京兆宋继祖、汝南周永年等人,大部分都算的上当世名流。而此书至今已有除明代木版外的、《四库全书》(《子部·杂家类》)(清干隆手钞本)、《砚云甲乙便》版(清末上海申报馆铅印本)、《古今说部丛书》(一集版)(1915年再版)、《粤雅堂丛书》(三编第二十四集)版(清咸丰,1853年)、《说库》版(1915年)、《丛书集成》(《初编·艺术类》)版(1936年)


《美术丛书》(三集第九辑)(四次,1911-1949年)、《申报馆丛书》(续集·纪丽类)版、《娱亿录丛书》版(清)等,且部分版本是多次再版,也可见其受众之广,流传之久。


林文思

读《花木》卷的四种方法





《长物志》应该怎么读?

 

我想答案见仁见智,如《花木》一卷,可以是爱花之人的鉴赏指南,植物学家的研究宝典,亦可以是艺术生的古画注解,中国文化研究者的学术宝库。



花木鉴赏指南

01


没有古人“弄花一岁,看花十日”的大把时间,也没有“第繁花杂木,宜以亩计”的大片空间,只能空自艳羡?

 

其实不然,只要心中那一抹为花红柳绿牵动的情思还在,南大校园的角落亦可以是文震亨的园庭。



逸夫楼旁橘红色的花朵,他说叫“蘐(xuān)草忘忧,亦名‘宜男’,更可供食品。”难怪每次见到那秀色可餐的模样,都驻足流连,心田沦陷,烦恼也烟消云散。



如火如荼的紫薇,他解说其“四月开,九月歇,俗称‘百日红’。”因了花期长而色艳,成为仙林校区的绿化观赏树中的颜担。但文先生不建议你走近看,“然花但宜远望”,它不若萱花一枝独秀,花序里不起眼的个体相互扶持,才成就了满树灿烂。



02

植物研究宝典


《长物志》提到了许多花木种植方法,除了审美追求之外,并非没有科学依据。


如牡丹芍药一则提到,“栽植赏玩,不可毫涉酸气”,“参差数级,以次列种”。植物顶芽往往具有顶端优势,牡丹芍药这样的大花冠植株尤为明显,因此要去除侧枝以使单花饱满;且植株之间要保持一定的行株距,才能保证每株花有充足的养分。



 文中还有“花时设宴,用木为架,张碧油幔于上,以蔽日色。夜则悬灯以照。”的记载,证实了古人为延长花期,摸索出白天遮蔽阳光、夜晚施加人工光源的方法。但为何悬挂绿幔呢?因为绿幔选择性通过绿光,而绿光恰好是植物光合作用吸收最少的光,悬挂绿幔很好地达到遮阴的效果。




中国古画注解

03


   《长物志》还改变了我观看中国绘画的方式。初看《燕寝怡情》图时,注意力全在“春宫”情节上。此番再看,却觉得那些假山、花卉、盆景、衣纹等等细节,却是比人物还要鲜活精妙的存在。

 

    你看那画中有“池塘最胜”的藕花,“绿窗分映”的芭蕉,“有幽致”的竹,作为“附庸”的石竹,以及“列庭榭中”的盆玩,几乎所有庭园小景常绘花木的姿态与位置,都能够在《长物志》中得到应证。



文震亨谈闲适玩好之物,向来有雅俗之分,此画非常不幸地撞上了枪口。对于墙边婆娑之竹,他直言不讳:“忌庭中平植;一带墙头,直立数竿。”对于以方盆栽植的天目松盆玩,他挑刺道:“盆宜圆,不宜方。”而对于世人为神仙所珍之菖蒲“洗根浇水,竹翦修净”,他最不屑:“盆中栽植,列几案间,殊为无味。”他觉得神仙之物就应该放之任之,自然生香。他的毒舌与神转折,想必在让人忍俊不禁之余,定会给予观画者更多思考与判断的可能性。


04

文化研究宝库


《花木》之于文人,退可法收藏赏鉴之道,进则可以花明礼证道。尤其是花之区别待遇,恰如人之等级次序,堪为中国几千年儒家礼制的缩影。


还记得牡丹芍药一则,“牡丹称花王,芍药称花相,俱花中贵裔。栽植赏玩,不可毫涉酸气。用文石为栏,参差数级,以次列种。”而野菊却是“枝曲如偃盖,花密如铺锦者…宜种篱落间”。前者雍容华贵,是少数上层阶级,享受最宽敞的居所,最华美的装饰,最周全的照料;后者内敛卑微,是平凡的大多数,藏在易被忽略的角落,团结起来却往往有颤人心魄的力量。你看《燕寝怡情》图中,谈笑风生的夫人们头戴牡丹,一旁端茶倒水的丫鬟头戴菊花,这种对礼制的恪守早已成为心照不宣的习惯。



《长物志》描写园林各处色彩的运用,都需符合一定规制,花木也不例外。文中常有不同颜色之花区别对待的描述,其中黄色品种往往最为贵重。如说到萱草,“又有金萱,色淡黄,香甚烈。他如紫白蛱蝶…皆此花之附庸也。”倘若熟悉中华五行色系统,便知中国人以正色也即纯色为贵,以间色也即杂色为贱,而五正色中又以位于中间的“黄”地位最为尊贵,自唐朝起就被作为帝王专用色。这或许是贵金萱而贬紫白蛱蝶的缘故。


只言片语,意味无穷,这是古籍的魅力,非常享受在《长物志》的文字间探秘寻宝的过程。



《长物志》中的古意


李梦琦



文震亨在长物志中详尽介绍了生活起居中的各色器物,并给出了一系列参考标准和评价。其中最核心的一个标准就是“古意”。这一标准在开篇的《海论》中就被提及:“宁古无时, 宁朴无巧, 宁俭无俗。”而这一“宁古无时”的思想贯穿全文始终,分别表现在三个方面:材质循古、形制复古、风格尊古。


首先,《长物志》多处提到材质要循古。在论及造园之法时,栏杆、台阶及庭院道路都需有古意,而这古意可以借助材质来实现。如在《卷一室庐·栏杆》中,他说“石栏最古,第近于琳宫…傍池或可用;然不如用石莲柱”。这种石莲柱经常出现在明末清初的绘画中,现代园林中也偶尔可见。生活的器物也以古为佳,如在《卷三水石·大理石》中,“近京口一种,与大理石相似…真者更以旧为贵” 和《卷四·禽鱼》中,“水缸有古铜缸…今取以蓄鱼,最古”。


《金瓶梅》插图


此外,古意更体现在对于“古制”上的追求。在《器具》中,他写到“古人制具尚用,不惜所费,故制作极备…皆以精良为乐…今人见闻不广,又习见时世所尚,隧至雅俗莫辨。……目不识古, ……而侈言陈设未之敢轻许也。”这里不仅给出了习古的原因——制作精良完备,而且对当下的流俗之弊予以批判,同时也对当下“古制荡然”(《几塌》:“今人制作,徒取雕绘文饰,以俗悦眼,而古制荡然,令人感慨实深。”)的情况痛心疾首。在批判的同时,文震亨也在各个方面给出了关于古制的建议,包括尺寸、 材料、 形态、 装饰、 用途等等。如在家具方面,“曾见元螺细椅,大可容二人,其制最古;乌木镶大理石者,最称贵重,然亦须照古式为之。” 又如“屏风之制最古,以大理石镶下座精细者为贵…不得旧者,亦须仿旧式为之。”虽然在形制方面,文震亨提倡复古,但是却不是拘泥死板的延循古制,也要根据实际情况加以变通,如“更见元制榻, 有长一丈五尺, 阔二尺余, 上无屏者, 盖古人连床夜卧, 以足抵足, 其制亦古, 然今却不适用。”


明代黑漆嵌螺钿圈椅,故宫藏


再有,风格上面也要尊古。所谓古风即古雅、简朴、脱俗。沈春泽在《长物志》的序中就提到,“删繁去奢之一言, 足以序是编也。”文氏提倡的正是古朴典雅简约之风。如在选用镜子时,“秦陀、 黑漆古、 光背质厚无文者为上。”他最讨厌的就是繁复的纹饰雕花,在《室庐》中他就强调,“雕花、彩漆俱不可用。”在选用方桌时,则提倡“旧漆者最佳, 须取极方, 大古朴。”而太过于精细艳丽的工艺也不符合古风,比如在器具中“若太涉脂粉, 或雕镂故事人物, 便称俗品。”“至于雕刻果核,虽极人工之巧, 终是恶道。”



这种对于古意的追求历来为文人艺术的核心,在书画创作中,就有如元代画家赵孟頫提倡“作画贵有古意, 若无古意, 虽工无益。 ……殊不知古意既亏,百病横生……”。但是将这种古意渗透到生活中方方面面的,可能只有文震亨一人,可谓穷其之极。



《长物志》之“俗”

赵寅州


通观《长物质》全书,“俗”应是出现次数最多的字眼之一。全书从序且一至十二卷,不落“俗”字,不胜枚举。其中卷七《器具》所提尤多,如“九、笔格 俗子有以老树根枝,蟠曲万状,或为龙形,爪牙俱备者,此俱最忌,不可用;一七、水注 有铜铸眠牛,以牧童骑牛做注管者,最俗;四九、琴台 更有紫檀为边,以锡为池,水晶为面者,于台中置水蓄鱼藻,实俗制也;五六、文具 他如紫檀、花梨等木,皆俗……”


“若桃柳相间,便俗”


在文氏眼中,雅俗是不共赏的。在其书中,随“俗”而有的词汇往往是“忌用”、“差”、“不可用”、“不堪用”、“不宜”、“不入品”等,足见文氏对“俗”的贬抑与鄙弃。相反,他所认为不“俗”且推崇的是雅、古、朴,而“雅”、“古”、“朴”的字眼于书中也是随处可见。如其在卷一《室庐》·一七海论中所提“总之,随方制像,各有所宜,宁古无时,宁朴无巧,宁俭无俗。”


《金瓶梅》第三十四回描述西门庆书房:“上下放着六把云南玛瑙漆减金钉藤丝甸矮矮东坡椅儿,两边挂着四轴天青衢花绫裱白边名人的山水。一边一张螳螂蜻蜓脚一封书大理石心壁画的帮桌儿,桌儿上安放古铜炉流金仙鹤……”若照《长物志》之标准,真可谓俗不可耐也。文氏所贬抑、鄙弃的“俗”是针对流行于其时的官宦富贵之家如西门庆的附庸风雅,在其书序中借沈春泽之口言道“近来富贵家儿与一二庸奴、钝汉,沾沾以好事自命,每经赏鉴,出口便俗,入手便粗,纵其摩挲护持之情状,其污辱弥甚,遂使真韵、真才、真情之士,相戒不谈风雅。”文氏之贬俗扬雅、崇古、尚俭一方面是为了区分于当时的无甚文化修养而又附庸风雅的“庸奴、钝汉”,标榜具有真韵、真才、真情之士大夫趣味,另一方面相对于当时崛起于江南一带巨商大贾,也可从中嗅到一丝书生的穷酸之味。


《金瓶梅》第三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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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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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大学艺术学院 |
| School of Arts , Nanjing University |



编辑|李娇娇

主编|范丽甍

ID:njuart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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