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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的天才——典型性兵权谋家曹操(5) 汉灵帝熹平三年（公元174年），费尽心机获得许子将月旦评的曹操，终于如愿以偿走上了察举入仕的正途，年方二十，便被地方贤达举为孝廉，入朝为郎实习期满，经尚书右丞（中央政府副秘书长尚书仆射的助理，主管钱粮）司马防（司马懿之父）推荐任为洛阳北部尉（洛阳市公安局北区分局局长），品秩四百石。 曹操却不满意，他还以为自己被许子将一番酷评后早已名扬天下，怎么也得混个洛阳令干干，他的老兄弟袁绍可几年前就是千石的濮阳令了。 于是，曹操又提着厚礼，去向司马防求官，司马防是个非常圆滑的人，他心内其实并不怎么看得起宦官之后的曹操，所以并不想帮忙，但又怕得罪曹操的高官老爹、大司农曹嵩，于是把球提给了选部尚书梁鹄，曹操于是又屁颠屁颠跑去找梁鹄求官，结果又被梁鹄无情的拒绝了。 40年后，曹操终于当上了魏王，偏偏司马防一家都在曹魏为官，于是曹操摆下酒宴，青梅煮酒，问司马防：“孤今日可复作尉否？” 作为天下第一名门河内司马氏的大族长，作为号称满门精英“司马八达”的亲老爹，其实司马防此时仍看不起暴发户曹操，但他们一家毕竟都在曹魏混事儿，所以既不能跌份又不能得罪，咋办呢？老滑头司马防当场回答了一句极有水平的话：“昔举大王时，适可作尉耳。”曹操听罢大笑，不禁又想起了当年年少轻狂、年轻气盛的北部尉往事。 洛阳北部尉，这是一个位低权重却又不好当的官儿。天子脚下，别的不多，就是官儿多，随便街上找俩卖菜的，都有可能是什么官儿的亲戚。所以前任告诫曹操，作为管理治安的北部尉，最重要的就是看人下菜单，懂得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能惹，那些大豪强大权贵，平日里喝酒闹事横行霸道惯了，可你惹不起，你也管不了，不如平安无事熬上几年，日后混个郡守不成问题。 曹操说啥？熬几年，这也太没劲儿了！不就豪强权贵嘛，没啥了不起，我的地盘我做主。 没多久，洛阳北部尉衙门的四个大门，就被装修一新，大门两侧还悬着十余根五色棒（木制棍棒刑具，上涂青、赤、黄、白、黑五种颜色，代表五域四方。）有如“包青天三铡”般，气象森严，令人胆寒。又遍贴告示曰：“今本尉上任，特此重申朝廷禁令，如有犯禁者，不避豪强，皆棒杀之。” 豪强们却冷眼旁观：小操操还挺会作秀的嘛！有创意，有才华，长大了肯定是个出色的政治表演艺术家。 笑归笑，根据我们多年看古装剧的经验肯定有送死的，并且来头肯定不小。 果然，数月后，一个嚣张的老男人以七十码时速在洛阳街头的夜色中嚣张酒驾，却被一群衙役拦了下来，曹操强忍睡意开堂审问：“本朝自永宁年间以来，朝廷就有严令——‘钟鸣漏尽，洛阳城中不得有行者’。汝乃何人，何敢犯禁！”（永宁为汉安帝时年号，公元120年，汉安帝下《禁夜行诏》） 那嚣张男人挥着手中马鞭，口吐熏天酒气，昂头道：“吾乃宫中小黄门蹇硕之叔蹇图也！吾与友人青楼煮酒，兴尽而返，有何不妥？” 原来是灵帝最宠爱的太监蹇硕的叔叔，怪不得这么拉风。曹操狂喜，总算钓上一头大鱼，于是哈哈一笑，果断当街棒杀之。百姓闻之，莫不拍手称快。 这就是青春，逆风飞扬，敢作敢为，青春就是要做一些出格、叛逆的事儿。 整个京城都震惊了，小愤青曹操竟然敢动真格的？？！豪强们顿时凛然，皆为之敛迹。原来盘踞在城北的黑恶势力也纷纷逃往其他区域，深夜晚归的人只敢从城南绕行。 这就是曹操想要的炒作效果：制造一场风暴，让自己站在风口浪尖，一举成名天下知。包括他夜闯张让府，棒打蹇硕叔，这一切都是曹操在向士人集团上交“投名状”，表明自己虽出身于腐败的宦官集团，但是心却属于士人集团，请大家遗忘他宦官后人的身份；同时也想让司马防、梁鹄这些名门士人对自己刮目相看，不要再有眼不识泰山啦！ 图：安徽亳州曹操公园 宦官集团也都震惊了，咱们老前辈曹腾的孙子咋翻脸不认人呢？特别是蹇硕，叔叔蹇图不过酗酒狎妓而已，何至于被活活打死，看来是杀一儆百到我们头上来了，大胆！当今天下，宦官当道，手握王爵，口含天宪，所有敢与其做对之人，都没好下场，不管多大的官都一样。曹操何敢乃尔？ 但宦官们最终发现，他们暂时还不能对付曹操。因为曹操也是有后台的。 曹操第一个后台，当然就是曹家。这些年来，曹氏子弟遍布官场（如曹操的从祖父颍川太守曹褒，叔父尚书令曹鼎、长水校尉曹炽、卫将军曹瑜等），树大根深，又肯花钱，宦官们没必要去得罪这些财神。再说了曹腾人死威名在，怎么也得给老领导留点面子。 曹操第二个后台，就是他的好朋友、堂妹夫、当朝国舅宋奇。宋家身为国戚，又官任执金吾，掌握禁中兵权，有其帮忙说话，曹操安全的很。 再加上曹嵩又大把大把的送银子来为曹操求情，宦官们实在抹不开面子，于是郑重其事的开了个会，商讨此事。 说说吧，现在既不能对付曹操，又不能任由曹操挑战咱们，咋办？ 拿了大笔赔偿金的当事人蹇硕，当即表示愿与曹家达成和解，并想了一个极好的办法：不如来个明升暗降，把曹操支的远远的。 于是，一夜之间，宦官们开始交口称赞曹操杀得好杀得妙杀得呱呱叫，并在皇帝面前极力保举曹操惩治豪强有功，应官升一级，升任顿丘县长。（大县之主官称县令，品秩一千石；小县之主官称县长，品秩六百石） 灵帝这几日也在头疼，依照汉律，犯禁夜行最多不过拘留十五日，何至于死罪，愣头青曹操这纯属野蛮执法滥用私刑，本应严惩不贷，但曹操毕竟是曹家子弟，求情的人太多，百姓也不答应，较真处理影响不好，但若加宽宥又怕蹇硕那里说不过去，这下可好了，蹇硕等人居然主动要求升曹操的官，皇帝又何乐而不为之。 顿丘，在今河南省清丰县西南，乃兖州东郡（郡治濮阳）十五城之一，距洛阳三四百公里之遥。眼不见心不烦。 图：今河南省清丰县曹园曹操塑像，现已被拆 曹操只好前往顿丘上任，可没等他屁股坐热，朝廷又出事了。 汉灵帝光和元年（公元178年），东汉宫廷中上演了一场阴暗惨烈的“美人心计”，失宠的宋皇后被废，进入“暴室狱”（宫中染坊，即冷宫），不久忧愤而死。 宋皇后一死，宋家也就倒台了。宋奇跟他的父亲、兄弟全部被诛。灵帝一时火起收不住，连带着把宋奇好友曹操也免了官。 对于顿丘这段经历，史书中无所记载，只留下曹操日后对爱子曹植说的一句话：“吾昔为顿丘令，年二十三，思此时所行，无悔于今。”看来曹操是很在乎基层锻炼的，这些工作经验与阅历让他受用终生。 闲话不提，曹操免官回到家乡后，每日里读书习武，偷空还谈了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将民间文艺工作者（倡家）卞氏（曹丕、曹彰、曹植之母）纳为小妾，并与嫡妻刘氏生下长子曹昂，总之啥也不耽误。 此时曹操虽赋闲在家，但已蜚声朝野，所以不用急，文武双全多面手的曹操，拥有很多张面孔可以拿出来用。 汉灵帝光和三年（公元180年）六月，皇帝令公卿推荐能通《尚书》、《毛诗》、《左氏》、《谷梁春秋》者各一人，拜为议郎。此时宋皇后已被平反昭雪，曹操又是全国有名的《毛诗》（西汉时鲁国毛亨所辑注之古文《诗经》）专家，这俩年经常对外发布一些研究成果，理论能力强，又有基层工作经验，年富力强，因而被大家公推为议郎。议郎即宫廷高级顾问，品秩也是六百石。这位执法严苛的警察局长和县长大人，一抹脸又成了所谓专家学者，26岁风华正茂的曹操哥哥，你又会带给世人以何种惊喜呢？ 其实汉灵帝刘宏今年也不过25岁，当皇帝也没经验，所以他专门找来这帮学究，组成一个高级智囊团以备咨询，工作有点类似于今天的国务院调研员。 可曹操这个调研员啥研究也没干，成日里尽“挑刺”去了，今天上书声讨宦官陷害忠良，明天上书指斥三公邪僻不公，后天极言朝廷奸邪充塞，惹得皇帝好生不快，心说你曹操怎么到什么地方都能耍牛逼惹麻烦，服了你了。 灵帝当然不可能接受曹操肃清朝政的提案，他还要依赖宦官们给自己敛财选美呢！久而久之，曹操就觉得没劲了，看来，汉室日乱，沉疴难治，大厦将倾，不可匡正，这个议郎还是不议也罢。 天下将乱，潜龙勿用。于是，一心报国的曹操只有闭嘴，然后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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