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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稿】走进角里的文化大咖(2)

 黄之中 2018-11-16

在水网密布的上海青浦区朱家角,流传着这样一种上海独有的拳种———江南船拳。船拳是在船头演练的武术套路,具有浓郁的江南水乡特色。船拳距今约有300余年历史,追溯渊源,乃南派少林的一个分支拳系。它兼收各派之长,改长拳为短打,自成一脉,形成了似南拳又非南拳的风格。由于船拳有强身、护体、御敌的功能,曾经深受江南一带船工青睐。但随着内河船运业和商业的衰落,船拳也一度面临失传的危机。

近千年来,船拳为历代水军所用,见证了漕运业的兴衰,承载着传统民俗文化的记忆。如今,在各种新兴体育运动的夹缝中,这一古老拳种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一度面临失传的危机。传承江南船拳的重担,落在了74岁的丁裕春身上。近40年的时间,丁裕春学习、搜集、整理、考证,甚至关闭了自己开创的一家电力公司,总算为江南船拳留下了一些资料,“上海的武术大多都是外地传入的,唯独船拳属于本地拳系,已经列入了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绝不能让这样的宝贝消失。”

漕运重镇以拳护商

西邻淀山湖,漕港河穿镇而过,朱家角地理位置优越,九条长街沿河而伸。吸气收工,虽是寒风凛冽,丁裕春额头已微微冒汗。手持30余斤的船拳兵器牛角镗,丁老先生伸手一指,“船拳最早的发源地就在这边,朱家角的一个村落,离这个放生桥也就一两百米。”

他介绍说,青浦的武术文化可以追溯至北宋甚至是三国,至今仍有岳飞、周瑜等一代名将的水战遗迹,但真正兴起打拳之风是在明末清初。依靠丰富的水源和肥沃土壤,朱家角渐成知名米市,并带动百业兴旺。长三角地区的稻米、菜油等均经此运往各地,漕运兴旺,大量船工依靠水运为生。与此同时,一批水匪、水盗成立帮会,专门拦截漕船,抢夺财物,甚至杀害船工。为了自保,越来越多船工开始练习船拳,习武之风渐盛。

“相传清朝初年,一位少林和尚逃到朱家角镇的张家埭村避难,因受到当地村民照料,心存感激,把少林梅花桩腿法揉进江南船拳,教授给村民。后来水运发达,水匪抢夺漕船猖獗,船工有护身需要,船拳在青浦进一步发展。”翻遍县志等历史资料,丁裕春理出船拳的起源脉络来。由于船头仅有不到两平米的地方,打船拳时无法像其他拳种奔、跳、长马大架,只能以稳固的下盘控制摇晃的船身,在快速、短小的动作中亦攻亦防。“低架小巧,快速紧凑,船拳的特点充分体现水乡特色。它兼收各派之长,改长拳为短打,自成一脉,形成了似南拳又非南拳的风格。”丁老先生说,“一脚踩中心,牛角舞头顶,船拳势势相连、环环相套。武师站在船头,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闻风丧胆的水盗曾将船拳称为‘神拳’,足见其厉害。”

他是真正的船拳传人

如今的朱家角商业气息渐浓,放生桥的一侧,咖啡、甜点、茶座等新式商店、仿古建筑拔地而起。不远处,一辆辆大型机械轰隆隆作响,新一轮的拆迁建设工作已全面开启。已经被列为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江南船拳,却差点在这样的大潮被遗忘、消散……

丁裕春说,在老一辈朱家角人的记忆中,都曾留下过这样喜庆的画面:每逢农历七月廿七,是古镇一年中狂欢的日子。以放生桥为中心,东西延伸三水里,数条披红挂彩的农船,伴着节奏强劲的锣鼓声,展开“摇快船”比赛。比划桨争游更刺激的是,每艘船的船头,各路武师大显身手。武艺高超的拳师可以完成“飞钢叉”绝技,在船只接近放生桥中孔时,将一杆钢叉掷向桥顶,船疾速穿过桥洞,拳师仰脖回首,将越过7米多高桥顶的钢叉稳稳接在手中。只可惜,这样画面只能停留在老人的记忆里。尽管“摇快船”的民俗还在,飞钢叉绝技却早已失传,而真正能够船头打拳的人,在青浦也只剩下丁裕春一人了。因为缺乏保护意识,关于船拳的历史资料在社会变迁中没有得到完好保存。为了不再留下更多遗憾,被称为“武疯子”的丁裕春关闭了自己创办的公司,卖掉一套房子,一心扑在江南船拳的传承上。

“我出生在朱家角,7岁习武,熟悉水性,每周都要从青浦到朱家角游个来回,这些都注定了我与船拳的缘分。”上世纪70年代,丁裕春拜访当时仅存的6位拳师,希望挖掘到第一手的船拳资料。“他们当中只有严介良与华新镇的姜志侠身体尚可,但很多拳法也都遗忘了。”丁裕春只能把前辈的动作拍下来,记下他们背诵的拳诀,后再根据音译和照片整理动作,“他们能唱出拳诀,却未必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吐词也不大清晰,这就需要查阅很多资料才能核实正确。”

筹资创办兵器博物馆

不曾亲眼目睹飞钢叉绝技,丁裕春多少有些遗憾,他只能从老人的口述和资料堆里,重拾那些过往片段。经过近40年学习、搜集、整理、考证,现在,丁裕春已整理出梅花拳、牛角镗、木梳等多套拳法。

为了传承、发展这一上海仅有的本地拳系,丁裕春四处吆喝,时年已过7旬的他,仍然全国、全世界地参加各种武术交流比赛,自己开办的一间小小博物馆内,挂着了各种荣誉证书和照片,那是满满的幸福回忆,每每翻看,是丁老最开心的时刻。

以前练武,多为的是保家卫国,或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如今太平盛世,学武对更多人来说只为了强身健体、陶冶情操。随着各类新兴体育项目崛起,武术的发展也遇到尴尬,在年轻群体、学生群体当中的传承度和受欢迎的程度,往往还不如跆拳道等“舶来品”。类似船拳这样的硬功夫,也在遭遇着实战性的内容减少,而套路化、表演化、体操化的东西却在逐渐增多的困惑。

丁裕春却笑着说,常年在“江湖”行走,他早已习惯面对这种少人问津的武林,“现在的‘江湖’门派众多、鱼龙混杂,有许多真功夫因为其‘精英政策’而找不到传承人消亡了,同时也有很多‘山寨武馆’招揽了一大批人借机敛财。”他说,“原来是胜者为王,以后闹不好就是‘剩’者为王了。我为武术的传承和发展而担忧。”

丁裕春崇尚硬功夫,年轻时期可以身抗巨型石块,如今年过7旬,鼓气之后,有人伸拳出击,如同砸在一块铁板之上。为了弘扬武术之魂,他还花费数10万元人民币,开设了一间古兵器研究室,历经6年走访、制作,打造了几十件制作精良、金碧辉煌的古兵器仿制品。

以拳为媒弘扬武术文化

与自己当年拜师学艺一样,丁裕春传授船拳,同样秉承着“只求精,不求多”的原则。从上海体育学院毕业的武术系学生何磊,是丁裕春传承船拳文化的寄托。“他是高材生,5岁进的少林寺,18岁进的上海体院,后来是作为引进人才,来到我们朱家角拜我为师的。”丁裕春说,“关于船拳的很多细节、文化,我都在一步步地教给他,当然还有功夫,我也在一点一点教。”

作为上海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船拳已走进了朱家角的小学、中学,现年已76岁的丁裕春,每周五下午还在亲自授课,徒弟何磊也将船拳推进了学校,青浦消防支队还把船拳作为强身健体的练习项目。非遗项目“船拳”进校园,尤其在年轻人中得以推广,不仅能促进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发展,更是弘扬民族传统文化,发展全民健身的有效途径。

“光有这个文化,没有传承也不行。武术练习毕竟有要求,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能成为真正练得很出色的传承人,但这种文化和精神可以普及下去。”丁裕春还筹资开设了江南武术院,让喜欢武术的普通人和孩子们认识和了解船拳,“练习船拳,只需要很小一块地方就能强身健体,不仅能促进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发展,更是弘扬民族传统文化,发展全民健身的有效途径。”

传承文化以拳为媒

  为了不再留下更多遗憾,被称为“武疯子”的丁裕春,在他看来,单纯的拳法还不能代表船拳精髓,它更多地承载着江南水乡独有的地方文化。传承船拳,就是守护这座古镇。“拳法只是一个载体,一种释放形式。更重要的是传承文化,传承武术精神。”

“武术练习毕竟有要求,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能成为真正练得很出色的传承人,但是这种文化和精神可以普及下去。”丁裕春特意开设普及班,让喜欢武术的普通人和孩子们认识和了解船拳,“练习船拳,只需要很小一块地方就能强身健体,修身养性。这也是普及的最大优势。”2017年8月21日一早,丁裕春老师带领徒弟何磊、冯丽丽,受朱家角镇政府、朱家角文体中心的委托,配合上海东方卫视,代表国家向联合国有关部门申报2019年世界武术锦标赛有关武术宣传片。丁老师在朱家角古镇放生桥漕江河船上表演了江南船拳与其他民俗文化。我们一起期待2019年世界武术锦标赛申报成功。


来源:《珠溪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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