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是成功之母。 有人看似无需母亲就能出生,那这多半是因为其一直在掩饰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有些人看似未经失败就成功了,这多半是因为他们从别处看到了失败的案例,迅速参透了别人的反面教材。 在商业研究中,公司推出一款新产品前,往往会设立一个参照产品,花费巨量的资源去摸透那个参照产品。参照产品通常是行业领先的产品,研究它的特征,它的演变历史,能帮助我们做出新产品。比如,你想开发一辆新的电动汽车,那就要把目前行业内顶尖的电动汽车研究透彻,偷师完备。 在商业研究中,低水平的分析师只能看到那个参照产品做了什么,然后也想让自己的产品复制其成功。结果很可能失败。 高水平的分析师不仅看那个参照产品做了什么,还会看其没有做什么。要知道它在什么情况下做什么事,不做什么事。这样不仅能学到其优点,还能继承其试错历史,让自己不必犯同样的错误。 当然,想要成为高水平的分析师,自然不那么简单。因为要想看到存在的东西,很简单。要想看到不存在的东西,需要长期的专业训练和大量的知识、经验。而这些资源是很昂贵的,绝大多数人都负担不起。 不只是商业研究,人类的全部复杂脑力行为,都可以看作后人站在前人的犯错历史上,进行破坏性创新。可以说,我们之所以看得更远,是因为我们站在巨人的肩膀人。而我们之所以能爬上巨人的肩膀,就是因为曾跟随巨人学习,或研读过巨人撰写的作品,知晓其犯过哪些错误。 这个章节还有一句原文值得强调:哲学史是一大群智者犯下的一大群诱人错误的历史,如果你不了解别人犯的错,那你肯定要重蹈覆辙。 这里说的“哲学史”只是一个例子,用“科学史”、“社会发展史”、“技术变革史”、“企业竞争史”等概念代替,都可以。由于丹尼特本人是哲学家,所以他格外强调哲学史。在我眼中,反而是科学史的参考价值更大。 阅读科学史的过程,就像看到一颗颗绝顶聪明的大脑像婴儿般蹒跚学步的过程。 大家猜猜,为何我会有这种体会? 之所以说那是婴儿般的蹒跚学步,因为古代科学家们所作的最高难度的研究,很可能只是今天中学课本里的常识。人家研究一辈子的内容,我们教材上两三句话就说清楚了。当你手中握有更先进的知识,看着科学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跌跌撞撞地想要将其发展出来,其中走过无数弯路,好不容易碰到正确答案,却又犹豫不决,真是耐人寻味。 我想,再过500年,那时的人或许也会这样看待我们今日最前沿的研究。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一旦我们知道某个知识,就觉得它很简单,它是理所当然的。书上是这么写的,老师是这么教的,老师还能把原理讲得非常透彻,重复一遍那些精妙的科学实验,还能得到同样的结果。 可惜,学习是简单的,发明确实很难的。重复一个科学实验很简单,发明一个新的科学实验却很难。 正如我们在《题解》部分提到过。直觉泵这种思维工具就像是app,我们的大脑就像是智能手机。安装一个已有的app自然简单,普通用户动动手指就行了。但开发一个新的app却非常难,要一群科学家花很多年,才能做出微小的贡献。 不过,把学习比作智能手机自动安装app,会给学生带来很多不必要的压力。个人学会对自己来说全新的知识,难度并不比人类发明新知识要低多少。所以,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必然会犯错,会犯许多错。作为教师,我们不仅要鼓励学生拿出正确答案或方案,更要鼓励学生在学校里尽可能多地试错,这样就不用等其走上社会后再高成本试错了。 就批判性思维而言,也有许许多多极具诱惑力的经典错误。比如,为了短期利益而牺牲长期利益。为了免于自我批评而自欺欺人。否定前件、肯定后件。误把相关当因果。取样偏差。非黑即白。诉诸情感。诉诸大众。诉诸动机。诉诸权威等等。许多批判性思维课程中,会专门拿出一个模块,仔细讲解逻辑谬误。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这些逻辑谬误极为常见,很容易陷入其中。 所以,在工作、学习和生活中,理解思想和行动中的错误,比恰好答对正确答案要更重要。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 最后,我想引用以前写过的文章《我犯过的错误比你做对的事情还要多》,作为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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