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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二世和好基友大主教的撕逼之路 | 金雀花王朝(6)

 陆一2 2018-11-24

亨利二世国王的一生表面看起来风光无比,其实,从私人感情说,他却是最受伤的一个。他在治理王国的生涯中,总是不间断的遭受来自最亲密朋友的背叛,有时候错不在他的身上,他却依然忍辱负重,他的目的没有别的,就是为了他的王国能掌握自己以及英格兰人手中。


在王权与教权的纷争中,主要的焦点是二者关于司法权力范围的斗争,亨利二世与他曾经亲密的朋友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贝克特展开着最为激烈的较量,谁都不肯轻易让步。


鼎盛之年



贝克特-彩色玻璃画像


托马斯·贝克特生于伦敦市,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英格兰人。他的父母来自诺曼底,父亲是一位纺织商人,同时也在当地担任治安官,母亲具有诺曼底的贵族血统,可以说家境殷实,背景良好。


托马斯·贝克特10岁的时候被送入修道院学习,包括三门基本的科目:语法学,逻辑学和修辞学;以及四门高级的科目:算术学,几何学,天文学和音乐。贝克特渡过修道院中的学习生活后,在他20岁的时候,远赴巴黎学习了一年,这个时候的他,对教会法律没有基本的认识,同时,他的拉丁语只是掌握了皮毛。那时看起来,贝克特没有任何令人瞩目的地方。


他的发迹起于在坎特伯雷大主教处的任职。贝克特在巴黎读书期间,他家里的经济情况出现了问题,他不得不在外谋生来赚钱养活自己。毕业之后,他的父亲托了关系,在坎特伯雷大主教西奥尔博多那里给他谋了一个职位,做一些文书方面的工作。贝克特在这个不起眼的职位上展现了自己的勤奋与聪明,他受到了西奥尔博多的赏识。


西奥尔博多为了培养这个年轻人,先后送他到法国和意大利学习教会的法律,同时他的拉丁文也有很大的长进。贝克特有个优点,就是不管在什么位置上,他都能全其力,尽其职。进修完回国之后,西奥尔博多就把贝克特任命为坎特伯雷的的领班神父,可见对他的器重。同时,贝克特领取林肯大教堂以及其他教区地产的俸禄,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足以使他衣食无忧。贝克特也不辱使命,在任上尽职尽责,把治下管理的井井有条。这样一位用心的年轻人,勤奋执着,他需要的就是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而这样的机会,终究会落在他的头上。


亨利二世上台之后,西奥尔博多把贝克特推荐给了国王亨利二世。


当时的亨利二世一心想摆脱罗马教会的控制,尤其是想掌控坎特伯雷大主教,为己所用。因此,他通过对贝克特的观察,认为此人正合自己的心意,就将他擢任为自己的大法官。其实,除了贝克特本身具有行政方面的才能外,曾经发生的一件事也坚定了亨利二世的决心。在亨利与斯蒂芬争夺王位的时候,斯蒂芬要求坎特伯雷大主教为他的儿子尤斯塔斯加冕,贝克特当时反对这个决定,因而让亨利刮目相看,这才有了贝克特一跃而起成为国王眼前红人的传奇。


贝克特上任做了大法官之后,可谓是权势遮天,并且丝毫不避讳使用自己手中握着的权力。当时英格兰的大法官可以说是全国大臣之首,类似于宰相的地位,是国王在军事、司法、外交方面的顾问。贝克特管理了当时全国空缺的修道院和教区,以及当时的王室没收的贵族产业,他对当时全国的地产拥有者,无论是贵族还是教会都进行征税来充实国库;同时处理本应由国王亲自处理而无暇顾及的事情,深受国王的宠爱。甚至,亨利二世把自己的长子亨利也寄养在贝克特家里,由贝克特对长子亨利进行教育。


贝克特和亨利二世


贝克特在他的任上工作尽职,日常生活的排场却极尽奢靡,有权也就有钱,千古定律。


贝克特的餐桌上总是摆满了山珍海味,并且都用制作精良的金银器盛放,他的随身秘书菲茨·斯蒂芬说他“就餐时往往有多位主教和伯爵作陪”。他房间中的装饰及其豪奢,冬天的时候,他的房间铺上干净的稻草,夏天铺上青翠的灯芯草,以免拜访他的王公大臣在肮脏的地面弄脏了衣服。在那个时候的英格兰,稻草的作用非同一般。一般的人家把稻草塞满一个用亚麻或者大麻做成的袋子,以之为枕头,富裕一点的人家,在床上铺上用稻草做出的草褥子,当时的学生听课都是坐在稻草上的,一般人家招待客人,会用一捆稻草,盖上一块布作为椅子。只有在富贵的人家,才在冬天铺稻草,夏天铺灯芯草、薄荷等其他植物。



贝克特和亨利二世


贝克特在出使巴黎的时候,随驾简直是亮瞎了法兰西人民的眼睛。


他从英格兰带来了200名侍从,包括骑士、文书、仆役、佣人。所有的侍从都穿着华服,他自己就带了24套衣服。进巴黎的时候,他的队伍引起了人民的围观和好奇。


除了随从,他还带着八辆马车,每辆马车都有一名穿新衣服的马夫,每辆车后面都跟着一只凶猛的狗,然后他的侍从们带着猎狗和鹰隼,长尾猴和驯鹿也都在队伍中间,由专人看管。这种架势就是放今天也是被人围观的呀。


还不止这些。他的每辆马车配备八匹马,一共带着40匹马。这些马用来帮他驮运了礼物,餐具,葡萄酒。光是金银餐具就有八箱,一匹马专门用来驮运他的小教堂的一些用品,包括圣盘、圣物、书籍。他有专门的两辆马车用来驮运啤酒,这对当时的法兰西人是个稀罕的酒水,其他的马车上装着丝绸斗篷、各式各样的衣服、外国的毛皮、挂毯、地毯。凡是在那个时候能见到的稀奇贵重的物品,你都可以在他的马车上找到。那个时候,真的是没有现在海天盛筵里看到的应召女郎,否则,贝克特也给拉一大车美女进巴黎,还有数十个韩国女团跟着即兴表演。


可别以为这就完了。到达目的地之后,他的随从们列队唱歌,丝毫不亚于阅兵的气势,法兰西国王和人民看的是目瞪口呆,他们心里一定在想“这人怎么会这么有钱”。随后贝克特将他随身携带的餐具、衣服、马匹和金钱作为礼物分发给了遇到的每一位贵族。


演的好一出精彩的戏。


贝克特的炫富在今天看来,实在不值得一提。即使跟我们中国古代的有钱的商人相比,也不能同日而语,更不用说我们九五至尊的皇帝了。我们中国在宋代的经济发展远超古代的西欧,从人口,地理,文化我们都占据着长足的优势。


贝克特本人和国王私交很好,亨利二世也把他作为知心朋友来对待。菲茨·斯蒂芬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年冬天,亨利二世和贝克特及其随从骑马经过伦敦街头,看到一个乞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亨利二世就停下马来,对贝克特说:“在这样一个寒风凛冽的季节,施舍给一位可怜人一件暖和的衣服,是不是一件行善的事情?”贝克特回答说:“我王能顾及百姓疾苦,实在是令人称赞啊。”亨利二世就立刻说:“那就赶紧给他一件啊!”说完,立马抓起贝克特身上的猩红镶貂皮大衣,用力扯下来。贝克特还不愿意,和亨利二世扭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只好任由国王把衣服送给了乞丐。


这件事放到中国的皇帝手中,哪个大臣敢有不情愿,更不用说和皇帝扭打了。这也间接说明二人此时确实是很真诚的朋友。


异样的转变


现任的坎特伯雷大主教西奥尔博多在位多年,却是疾病缠身,1161年4月在坎特伯雷去世。按照教会的传统,下一任坎特伯雷大主教应该由英格兰的主教们召开宗教会议,进行选举,产生大主教。而这个时候,亨利二世却先发制人,直接任命贝克特为坎特伯雷大主教,虽然国王直接任命坎特伯雷大主教是合法的,但是,贝克特本人却不能让其他的教会人员心服口服,尤其是在那些有名望的教士眼中。



贝克特加冕为坎特伯雷大主教


贝克特自1155年出任大法官,他在为国王进行一系列事务的处理上曾经得罪过坎特伯雷的教士们,最重要的是,英格兰的教士们认为贝克特属于世俗人物,担任大主教是及其不合适的,他曾经奢侈的生活就让许多教士们反感(虽然当时教士们过的也挺富裕),他没有深厚的神学造诣,对教会法律的了解和掌握只能说勉勉强强,并不能真正去做英格兰教会的首领。但是,亨利二世铁了心要让贝克特担任这项职务,即使是他母亲玛蒂尔达皇后劝告他说贝克特担任主教不合适,这也阻止不了亨利二世的决心。


贝克特本人自己有自知之明,他看到教会人士的一片反对之声,就决心要向他们证明自己是坎特伯雷大主教的不二人选,他开始了“蜕变”的历程。


贝克特首先辞去了大法官的职位,有意与王室拉开距离,来表明自己是属于教会里的人;其次他反省自己过去平日里的奢侈生活,并以极大的决心去改正,严格要求自己禁欲苦行。他身上穿着的不再是往日的尊贵华服,而是麻布紧身衣,并且小心地穿在里面,无疑这会给自己加上一定的印象分;同时,他不在像过去那样注重整洁,他的衣着满是灰尘,沾满了虱子和寄生虫,饮食上也不再百般豪奢,每天的主要的食物就是白开水加面包,甚至有时候吃百草羹(属于当时最穷苦的人吃的食物,即用骨头和一些草本植物熬出来的汤)来做禁欲。他日复一日地去做克苦,逐渐地,前来拜访的人都称赞他的谦卑、虔诚与禁欲,他慢慢赢得了教会人士的心。


除此之外,为了提高自己神学上的修养,他抓住每一个空闲的时间,去背诵祷词,研究教义,不断祈祷,来使自己与上帝的距离不断接近。他的随身秘书斯蒂芬·菲茨记述他为了体验耶稣所受的苦难和谦卑,每天用鞭子抽打自己的后背来提醒自己克制欲望,并且在一件密室里模仿耶稣给十三个乞丐洗脚(注:耶稣在受难的前夕亲自为自己的十二位门徒洗脚,后面其中一位门徒茹达斯出卖了耶稣,之后自杀,其余的门徒又重新选择了一位门徒作为他们中的一员。这样算的话,耶稣算是曾经共有过13位门徒。),洗完脚之后,照顾每位乞丐吃一顿好的,临走的时候,再送给他们每人4个银币。


与过去炫耀权力与财富的贝克特,此时完全沉浸在信仰的追寻中。贝克特在人们的惊讶中做出了彻底的改变,以至于人们都说这是“上帝之手的作为”。


就这样,贝克特前后截然相反的生活,让亨利二世无所适从。他不明白贝克特究竟真的是感受到上帝的存在而做出此举,还是隐藏着什么目的,他越来越感到害怕。不久之后,二人的裂隙终见端倪,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这一段本来可以传为英格兰版的“俞伯牙和钟子期”的至交情谊,却从此走上了有你无我,有我无你的斗争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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