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中国文化遗产》 2018年第4期 (总第86期) 作者: 许言(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 北京 100029) 黄雯兰(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 北京 100029) [柬]Chhean Ratha(柬埔寨吴哥古迹保护与发展管理局 柬埔寨暹粒) ——————————————— 引言 摘要:崩密列(Beng Mealea)是柬埔寨吴哥时期一座大型建筑遗址。它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规划布局独具一格、建筑类型丰富多彩、建造特征卓尔不凡,呈现出由中央圣殿、周边附属建筑、道路系统、水利设施、自然河流、采石场等共同组成的“寺庙城市”。 这座“城市”在揭示柬埔寨先民城市规划思想和社会生活结构上具有重要的意义,在吴哥古代文明进程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重要的价值。然而,由于它位于吴哥核心区的外围,对它的保护与研究工作远不如吴哥其他寺庙深入,大部分倒塌的建筑未经修复,其重要的价值尚未得到广泛的关注。 关键词:崩密列;地理位置;规划布局;建筑类型;建造特征;营造历史 崩密列位于柬埔寨吴哥核心地区以东40公里,距离 暹粒市77公里,是吴哥古迹中一座大型的建筑遗址。这 座曾被遗忘废弃的古迹掩映在一片原始丛林中,大部分 建筑倒塌,被丛林中的大树及其根系包围,大量的砂岩 石被藤本植物和苔藓覆盖,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寂静、神秘、原始的气息。19世纪晚期,崩密列被法国探险家、 艺术家德拉蓬特(Delaporte)唤醒了生命,他绘制了 崩密列建筑整体鸟瞰图[1]。随后,拉戎基埃(Lunet de Lajonquière)[2]、弗尼里奥(Fournereau)[3]、蒂桑 迪尔(Tissandier)[4]、艾莫涅尔(Aymonier)[5]、麦 昆纳姆(Mecquenem)[6]、赛代斯(Cœdès)[7]、亨 利·马绍尔(Henri Marchal)[8]等对崩密列开展了一系列调查和研究等工作(图1-6)。1959年,布瑟利耶 (Boisselier)对崩密列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发表《崩 密列与吴哥窟风格古迹编年表》[9],成为崩密列研究领域的重要成果。20世纪80年代,崩密列遭到了人为破坏,其保护与研究工作短暂中断。 1992年,崩密列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 化遗产预备名录》,并于2003年底正式对游客开放。柬埔寨吴哥古迹保护与发展管理局(以下简称“APSARA 局”)于2003年开始负责崩密列的保护与管理工作。 2004年,柬埔寨王国政府通过了《关于崩密列名胜古迹 区保护规定》的决议,正式确定了崩密列的保护范围, 并依据2004年4月28日12 号政令,建立了崩密列保护区。自2007年开始, APSARA局对崩密列开展了 一系列的保护和研究工作, 包括建筑测绘、古迹清理、 搭建参观栈道、调查排水系统、清理壕沟[10]、发掘神道、设立风险图评估小组开展调查等。此外,2007 年至2010年,日本名城大学(Meijo University)、 早稻田大学(Waseda University)和柬埔寨 APSARA局联合开展了崩密列的系列测绘和研究工作, 包括建筑考古研究、复原研 究、建造技术、造像研究并对考古调查取得的采集品进 行初步分析[11]。2014年, 泰国斯巴孔大学(Silpakorn Univeristy)撰写了一份“关 于崩密列遗址修订预备名单并准备最终申报为吴哥世界遗产扩展部分的研究”报告,对崩密列的保护与管理提出了指导性的建议[12]。然 而,由于崩密列地处吴哥核心地区外围,目前,它的保护与研究工作远不如吴哥其他寺庙深入,而且大部分倒塌的建筑未经修复,其重要性尚未得到广泛的关注。 2017年,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与柬埔寨APSARA局签署了关于崩密列合作的谅解备忘录,旨在共同收集相关资料,联合开展研究工作,就崩密列的保护和修复达成共识,推进崩密列的研究与保护。中柬双方成立了联合考古工作组,共同开展崩密列的考古和研究工作。 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 崩密列的地理位置独特,地理坐标为北纬13°28′ 35′′,东经104°14′18′′。它位于古代吴哥皇家道路的十字交汇处(图7)[14],向西与吴哥城(Angkor Thom) 道路相连,向西南方向40千米通向洞里萨湖(Tonle Sap Lake),向西北方向通往荔枝山(Phnom Kulen),向北方向的道路途经高盖古城遗址(Kor Ker),到达今老挝南部的瓦普寺(Wat Phu),在更北方向,可能连接着吴哥城通往占婆国(今老挝沙湾拿吉Sawannakhet)的一条重要的军事道路[15],向东100千米到达柏威夏圣剑寺 (Prah Khan of Kampong Svai)以及东部更远的区域。1 崩密列的环境极其优越,它地处荔枝山东侧山麓, 临近荔枝山脚下的古代采石遗址。日本早稻田大学通过 对荔枝山脚下至崩密列西北地区的调查,发现这一地区遗存有多处古代采石遗迹,现今人们仍从该区域开采石材。崩密列周边的水系发达,自然河流、人工运河与外界相互贯通。在崩密列以西发现了一条由自然河流、人工运河和人工堤岸组成的水路运输通道。这条运输通道连接采石场集中区与吴哥核心区。它全长约34千米,是目前发现的吴哥核心区与采石场之间最短的通道[16](图 8)。在崩密列的北部也存在一条水路运输通道,连接荔枝山脚下的采石场与崩密列。格罗斯利埃(Groslier) 曾指出,在荔枝山东侧山麓侧面,有部分残留的铺砌路面,据当地人称,它通向一条小水道,水道朝向南方的崩密列[17]。另外,自洞里萨湖向北有两条平行的间距约为200米的人工运河向崩密列延伸,运河长约22千米, 这条运河的具体用途尚不明确。 崩密列的位置得天独厚,充分展现了古人建筑营造和选址的智慧。崩密列呈现西高东低的地势走向,它的北侧边缘与一条自然河流重合,似乎经过了有意的安排(图9)。这条河流流经崩密列北部及东部的人工水池,不仅给崩密列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水源,还为石材从荔枝山脚下的采石场运输至崩密列创造了便利的条件。 更有趣的是,在这条河流的河床中也发现了古代采石的痕迹(图10)。当地人认为,崩密列大部分的石材从这里采集。采石场可见传统的采石过程,包括在开采的工作面上划出石材轮廓,在石材表面凿出搬运石材的孔洞,按照轮廓线掏空石材周边形成缝隙,沿石块薄弱节理开采石材等主要的步骤。这些采石遗迹为研究古代先民的传统工艺提供了特殊的见证。 二、独具一格的规划布局 崩密列整体坐西朝东,与吴哥大多数寺庙的朝向一致,其规模巨大,仅次于吴哥窟(Angkor Wat)。整个 区域东西长1025米,南北宽875米,区域内环绕一圈宽 45米的护城河。整个建筑遗址通过长约850米的神道与东边的人工水池相连。人工水池东西长约1675米,南北宽约870米,现已干涸。水池周围还有柯瑞尔寺(Prasat Chrei)、空帕鲁克寺(Prasat Kong Pluk)等附属建筑遗址(图11)。 2012年,APSARA局与法国远东学院、澳大利亚悉尼大学通过激光雷达(LiDAR)技术获取了崩密列的图像,数据显示出被森林、稻田覆盖之下的情景。崩密 列主体建筑与护城河之间的广阔空间具有典型的“城市”格局,且具有一定的功能分区(图12)。主体建筑位于“城市”的中间偏西位置。东、西、南、北四条 神道自主体建筑向外延伸,将“城市”划分成西北、东北、西南、东南四个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内分布着纵横交错的“道路”,形成了“正交网格”的形式。 纵横交错的“道路”构成了大小不一的独立的“街区” 空间。“街区”内分布着形态各异的“人工高地”及低 洼的“池塘”遗迹。由此可见,崩密列不仅是一座寺庙 遗址,更是一座由“人工高地”“池塘”“街区”“道路”等组合而成的“古代高棉城市”。2010年,日本 早稻田大学研究人员在考古调查中采集了崩密列周边区域地面的陶器碎片。这些采集点集中分布在崩密列内部及外围的西南区域,共发现了768件陶器碎片。从来源上可分为高棉陶器、越南陶器和中国陶器,从类型上可分为普通陶器、带釉陶器和屋顶瓦等[18]。这些考古发现证明了这一地区可能存在古代聚落,反映了这一地区古代人类生产和生活的真实状况。同时,中国陶器的发现也说明了中国与柬埔寨古代文化的交流和互动。 崩密列的主体建筑位于遗址中心,共有三圈围墙。外围墙长181米,宽152米,建筑占地27512平方米 (图13)。主体建筑群属于“平面寺庙”的类型,所有建筑物均建立在地面标高上[19],没有峻拔的台基,这一点与吴哥窟“庙山寺庙”类型存在显著区别。这一开创性的“平面寺庙”的建筑布局,对后期建筑的发展和演变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崩密列主体建筑由高耸围墙包围,与塔门、藏经阁、中央圣殿等相互组合,主体建筑的层层围墙与建筑内的回廊、平台相互连接,形成了十字交叉的形制,整体格局严密紧凑,在吴哥寺庙中独具一格。建筑内的层层回廊和围墙不仅极大的丰富了建筑的层次,也将主体建筑的内部空间隐藏起来,增添了神秘的色彩,让人不禁想到其可能出于宗教或军事防御的目的。有学者认为,吴哥窟的建造可能受到了中国宫殿式建筑的影响,如一系列封闭式空间的形式等[20]。崩密列和吴哥窟具有极其相似的建筑布局,它也可能同样受 到了中国建筑的影响。 三、丰富多彩的建筑类型 崩密列的建筑类型种类丰富,形制各异,且具有不同的功能。西部的人工水池被农作物和植被覆盖,驳岸边界难以辨认。经现场调查,水池中心坐落着比提寺 (Prasat Phithi),水池中心的建筑和造像遭到了严重的破坏,砂岩石块散落在地。在东部神道的尽头处, 发现了疑似码头的建筑遗址(Batang),由角砾岩石和砂 岩石砌筑而成,现有平台、踏道等,平台上还有残损的狮子造像(图14)。神道长约385米,两侧分布石幢。经过神道,便是一座古桥。这座古桥坐落于护城河之 上,两侧围绕着那伽(Naga)造型的栏杆。东、南、西方向分别存有一座古桥,北部似乎原有一座古桥,但经过了后期破坏,现已不存在。古桥架在护城河之上, 护城河环绕寺庙一圈。在护城河内,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座疑似“城门”的遗址,由砂岩石砌筑而成,这些“城门”可能与夯土围墙相连,形成一圈“城 墙”。在城墙内部,分设四条神道向崩密列主体建筑延伸,其中东神道长约300米,其他三条神道长约210 米。神道两侧也伫立着那伽造型的栏杆。在神道西侧尽头的南北两侧,分别有一个小水池,水池两侧坐落着被称为“宫殿”2的建筑。 崩密列的主体建筑通过平台与塔门相连接(图15),四座塔门坐落于叠压的两层须弥台之上。艾莫涅尔认为,崩密列的主体建筑可能建在湖中,他曾称这里 为“小威尼斯”。崩密列的外回廊东西长180米,南北宽150米,外回廊通过高架桥与平台中部回廊相连。外回廊与中回廊之间的空间较大,东侧为一座十字形廊建 筑,建筑严重倒塌(图16),这座十字形廊建筑与两座外藏经阁南北相连(图17)。中间区域的南侧为两座 “宫殿”建筑(图18)。中回廊东西长90米,南北宽 约80米,与内回廊通过廊道相连接,中回廊与内回廊之间的空间较小, 无其他建筑。内回廊东西长60米,南北宽55米,内部形成了中心祭祀的空间。中央圣殿位于建 筑中心偏西,由前室和中央主塔组合而成,它的两侧各有一座内藏经阁,目前严重坍塌。中央圣殿与内回廊仅在东侧相连,在布局上具有较强的独立性(图19)。 四、卓尔不凡的建造特征 崩密列的建筑材料大量使用了高质量的砂岩石,极少部分使用了角砾岩石,在建筑基础部分使用了夯土材料, 暂时未发现砖。这里的砂岩石质量高,石块的体量大,大 部分起承重作用的立柱和用作拱顶的石块为整体雕凿。另外,寺庙建筑工艺精湛,达到了高质量的标准。崩密列精心砌筑的拱顶结构将上部重力合理的传递至两侧扶墙(图 20)。石块经过了精细的打磨,构件之间接缝的精确度与吴哥窟水平相当,石块采用了错位叠压的砌筑方式,提高了墙体的稳定性(图21)。与其他吴哥寺庙一样,崩 密列巨石的砌筑方式为干摆,无任何粘接材料,石构件之间通过榫卯的连接方式,将凹凸部位互相结合加固,神道上的小墩子与那伽蛇身连接形成栏杆就是榫卯连接方式的实例(图22)。另一种常见的连接方式是“磕绊”,在石材接触表面上凿出凹凸对应的浅槽,当石材砌筑在一起时,凹凸部分相互咬合,增加了石块之间的摩擦力,使石块不易发生变形移位(图23)。这些成熟的建筑技术, 不仅显示出工匠娴熟的技艺和高超的水平,同时也见证了建筑技术水平的长足进步。 此外,崩密列石刻雕刻精美,题材丰富多样,立 柱、山花、门楣及须弥台等均雕刻繁复、精细的纹饰图案。那伽栏杆、狮子等圆雕栩栩如生,回廊转角处的阿 普萨拉女神形态各异、优雅端庄,就连须弥座上的植物组合纹饰也十分考究,充分展现了古代高棉石刻艺术的风范,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山花、门楣雕刻有湿婆、 毗湿奴及佛陀的不同宗教图案,表现了宗教信仰的多样性和包容性(图24)。 五、扑朔迷离的营造历史 由于缺乏碑铭及古代文献记载,崩密列营造的历史背景扑朔迷离,学术界出现了关于崩密列建造时间的不同观点。在早期研究中,崩密列曾被认为建造于阇耶跋摩二世时期(JayavarmanII,802-850在 位),是一座宫殿,但这一假说目前已被否定。有研究者认为,它的建造早于吴哥窟,建造目的是用于新的大型建筑的建造试验[21]。日本学者通过对施工技术和屋面建造方法进行研究,也认为崩密列的建造 早于吴哥窟[22]。此外,通过对崩密列遗址的石块使用磁化率技术分析,有学者认为,它与托玛侬神庙 (Thommanon)和周萨神庙(Chau Say Tevoda) 同时期建立,即吴哥窟早期[23]。还有学者通过对它的的建造形制、风格、装饰艺术的对比分析,推断崩密列的建造时期略晚于吴哥窟,建于约十二世纪中期, 即苏利耶跋摩二世(Suryavarman II,1113-1150 在位)统治时期3。另有学者将崩密列的建造时代推测至更晚的陀罗尼因陀罗跋摩二世(Daranindravarman II,1150-?在位)统治时期4。柬埔寨考古系学生通过分析崩密列的建造技术、造像、门窗、立柱、墙面装饰等,认为其建造时间可能在吴哥窟风格向巴戎寺风格转变的过渡时期[24]。这一说法目前是当地较为公认的观点。 结语 崩密列于1992年以符合“价值IV”被列入《世界 文化遗产预备名录》,即“是一种建筑、建筑整体、技 术整体及景观的杰出范例,展现历史上一个(或几个) 重要阶段”[25]。它的建筑种类丰富,建筑形制独特,建造技艺精湛,雕刻艺术精美,是古代高棉建筑艺术成就 的典范之作。崩密列的环境更像是古代高棉的风景,农 田覆盖着大面积的空地,植被的枝叶在建筑物上缠绕, 发达的根系在缝隙中肆意生长。这座未经人为干预扰动的大型遗址,构成了令世人震惊的奇观。建筑构件始终 保存在塌落的地方,完整的记录了大自然与建筑物互动的过程。更值得一提的是,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和研究视野的拓展,崩密列呈现出一座由中央圣殿、周边附属 建筑、道路系统、水利设施、自然河流、采石场等共同组成的“寺庙城市”。这座“城市”可能兼具交通运输、贸易交流、军事防御、宗教祭祀、宫殿、社会生活等不同的功能分区和属性,在揭示柬埔寨先民城市规划思想和社会生活结构上具有重要的意义。同时,崩密列地处吴哥皇家水路交通网络上的重要节点,与吴哥王朝的发展密切相关,在吴哥古代文明进程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重要的价值。 本文在现场调查与文献整理的基础上,全面梳理了崩密列的基本情况,希望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让更 多的同仁关注和了解这座古迹。崩密列还存在太多的 未知领域,包括建造与发展历史、整体格局、建筑形制与功能、人类活动遗存、建筑排水系统、植物和生态环境、保护修复理念与方法等,需要通过更多的研究, 一一揭示 致谢 本文承蒙国家文物局领导、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领导、 吴哥国际保护协调委员会科学秘书阿兹丁·贝肖克(Azedine Beschaouch)教授、柬埔寨APSARA局索曼(Sum Map)局长及郝鹏 (Hang Peou)副局长的支持以及课题组成员的参与,特此鸣谢。 ————————————————— 注释: 1.东西向的皇家大道上,坐落着几座“休憩寺庙(Resthouse Temple)”。其中,一座名为堪萨恩寺(Pr.Kansaeng),位于崩密列内,这座建 筑反映了人们频繁的交往和道路的重要性。 2.在既往研究中,位于通向高棉寺庙的通路两侧的非特定的建筑物称为“宫殿”。 3. 苏利耶跋摩二世是一位伟大的君主,他推行富有活力的治国举措,扩大了国家领土,增强了国家的力量,使吴哥王国成为了当时东南亚 地区最强大的国家之一,他还曾派兵向东进攻占婆(Champa),并获得了胜利。 4.陀罗尼因陀罗跋摩二世是信仰佛教的阇耶跋摩七世(Jayavarman VII,公元1118-1217在位)之父,也是柏威夏圣剑寺(Preah Khan Kompong Svay)的建造者。 参考文献 [1] Delaporte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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