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高千尺,叶落归根。 在我们的传统文化中, “根”就是指家乡故土, “乡愁”, 是每一位华人灵魂深处自带的文化密码。 游子无论漂泊何方, 总要千方百计回到自己的故乡。 但有这么一位老人, 踩着一双四寸半的小脚, 为了家人漂流、离合, 最终却选择了不“回家”。 她就是刘墉的妈妈,刘轩的奶奶。
当著名作家刘墉的儿子, 哈佛大学心理学博士、融广告狂人、 音乐制作人、DJ教父于一体的刘轩, 出现在《世界听我说》的舞台上, 无论是刘轩自己,还是他的家庭, 都有太多值得讲述。 但刘轩,却 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刘奶奶为故事主角。 奶奶并不是刘墉的亲生母亲。 刘墉两岁时,被过继给刘家。 从此之后,这一对特殊的母子, 缘分就再也没有割断过。 刘奶奶出生在上个世纪初的北京通州, 因为丈夫来到台湾, 刘奶奶一路跟随。 幸福是那么稍纵即逝, 现实的生活总是残酷。 刘墉九岁那年, 养父病逝, 家里支柱倒了, 裹小脚、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刘奶奶 撑起了一片天; 十三岁, 刘墉家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家中房子、财产付之一炬, 唯留几根焦黑的柱子。 刘奶奶带着刘墉, 在那个废墟上面搭了一个茅草房。 每逢下雨,屋中就到处漏水。 为了让儿子晚上能休息好, 她就将家中仅有的两件雨衣 盖在儿子身上, 自己默默守在旁边, 每隔一阵, 掀起雨衣让积攒的雨水流下来;
高中时期, 刘墉又意外感染肺病休学, 刘奶奶一直悉心照料…… 在刘墉的幼年、少年、青年、中年, 无论遇到任何艰难的时刻, 刘奶奶始终默默地承受着各种压力, 用她矮小的身躯为挚爱的亲人 扛起了整个家庭的重量。 刘墉十二岁的时候, 他的亲兄弟来找他,想要让他认祖归宗。 当时,刘轩奶奶和刘墉孤儿寡母, 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面对选择, 刘奶奶把自由选择权交给刘墉自己。 她告诉他: “你乐意留下来你留,你乐意走你走。” 一面是血缘亲情,一面是抚养恩情, 刘墉没有过多犹豫地选择了留下, 继续陪伴在母亲身边。 一如这么多年, 面对生活的艰辛、面对命运的各种打击, 母亲也从未放开他的手。 在细水长流的日常里, 在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中, 在无数次挫折磨难面前, 亲情开始发芽、长大。 更重要的是, 亲情的伟大, 在于不计较得失回报, 不用过往岁月、抚养恩情绑架。 也唯有如此,亲情之树才能根深叶茂。 刘奶奶不仅抚养刘墉长大, 还照顾着刘轩的成长。 在刘轩刚刚出生时, 刘墉和妻子还在中学教书无法照顾小孩, 刘奶奶又是一句: “没事,有我呢!” 自此,她一手抱孙子、一手在厨房炒菜, 成为夕阳下刘家熟悉又温馨的画面。 刘奶奶七十岁时, 刘墉因工作关系,要去美国。 在送行的机场,她没有哭, 反而宽慰儿子说: “好好去,家里有我,别担心。” 她没有食言。 两年后,刘奶奶迈着四寸小脚, 带着儿媳、孙子,追随儿子的脚步, 漂洋过海到了美国。 从台湾到美国, 刘奶奶一路迈着她那双四寸小脚, 缓慢地却也是步伐坚定地, 追随着亲人, 因为家才是生命前进的永恒方向。 刘轩脑海里一直清晰地记得 和奶奶在一起的很多画面: 刚去美国不适应想回台湾时, 如何和奶奶抱头痛哭; 自己长大独自要去大学求学时, 奶奶如何舍不得他, “孙儿,不要忘记奶奶。”
刘轩长大了, 刘奶奶也老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 因为突发脑溢血,奶奶老年痴呆加重, 先是记得不事情, 后来连孙子都认不得了。 刘轩祈求着奇迹的发生, 希望奶奶能够好起来。 然而,直到生命的终结, 奶奶都只认得医院里的那些护士们。 语言没有表达的, 刘奶奶早就用行动证明了。 她这一辈子,经历大小战争, 从北京逃到重庆,中年再漂到台湾, 老年又再一次随着儿子 漂洋过海到了美国。 曾经,刘墉陪她回过内陆, 寻访她魂牵梦萦的出生地——北京通州; 也带她回过台湾,拜祭她早逝的丈夫。 乱世中,困苦时,别说“血浓于水”, 多少骨肉离散,亲人离间, 可刘奶奶和刘墉这一对 彼此并无血缘关系的母子, 以及后来的祖孙三代, 却做到了不离不弃,患难与共。
他们的缘分, 也许始于未知命运的偶然牵连, 但真正能让这份 超越血缘的亲情生根开花的, 还是彼此的爱,毫无保留, 全情敞开和真心相待。 都说落叶要归根, 这个“根”在刘奶奶心中, 是经历过漫长岁月浇灌的陪伴。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 刘轩会选择带着自己奶奶的故事, 来到《世界听我说》, 要将它讲给全球华人听。 为了爱,我们甘愿四海漂泊, 也是因为爱,我们又会落地生根, 然后让它延伸下去, 延伸到更远的地方, 延伸到后来的人…… 在弥留之际, 刘奶奶有了难得的清醒,她说: “还是纽约吧。 葬在台湾,每次想要看你们, 还得坐飞机,太远了! 这样就帮我在家附近找一个地方, 找一个你们可以常来看我, 我也可以常回家看你们的地方。” 也许在人生的最后一刻, 她还在为儿孙们的便利着想。 刘奶奶人生最后的愿望, 就葬在美国, 这个离故土最远却是离亲人最近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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