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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
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阑干。双燕欲归时节，银屏昨夜微寒。
这首词的特点是风调闲雅，气象华贵，二者本有些矛盾，但词人却把它统一起来，形成表现自己个性的特殊风格。这首词中所写的风情，它所塑造的形象，借用晁补之评论其子晏几道词的话说，一看就知道“不是三家村中人”，而是一个雍容闲雅的士大夫。
词的上片是写酒醉后的浓睡。
“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这首词前两句是说，微微的秋风正在细细的吹拂，梧桐树叶正在飘飘坠下。金风，即秋风。
起首两句在写景中点明时间，渲染环境。其中两组叠字，首尾相接，音律谐婉。以“细细”状金风，就没有秋风怪有的萧飒之感，而显得平静、悠闲。以“叶叶”两个名词连用，就在读者面前展现一片片叶子飘落的景象，并使你感到很有次序，很有节奏。向来写梧桐经秋都是较为凄厉的，以至于一听到秋风吹拂梧桐，就产生凄凉的况味，而像晏殊写得如此平淡幽细的，却极为少见。
“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上片后两句是说，初尝香醇绿酒便让人陶醉，在小窗之前一枕酣眠浓睡。
“绿酒”一句用了“初”和“易”字，就觉得他的酒量不大，浅尝辄醉，也是淡淡的一笔，然后词人才用了较重的笔墨：“一枕小窗浓睡。”“绿酒”点出“浓睡”的原因，是陪笔。“一枕”句才是此片的主意。小饮何以易醉？浅醉何得浓睡？原来词人有一点淡淡的闲愁，因为愁所以容易醉，因为愁浅所以睡意浓。
如果说上片是从昨晚的醉眠写起，那么下片则是写次日薄暮酒醒时的感觉。词人一醉就睡了整整一个昼夜。浓睡中无忧无愁，酒醒后是什么样的情绪，他没有言明，只是通过他眼中所见的景象，折射出心情之悠闲，神态之慵怠。
“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阑干。”下片前两句是说，紫薇和朱瑾在秋寒里凋残，只有夕阳斜照着楼阁栏杆。紫薇，夏季开花；朱瑾，夏秋季吐艳。上片说金风吹的梧桐叶垂，显然是秋天了，所以词人从小窗望去，这两种花都已凋残。值得注意的是：前片的梧桐叶垂。为耳中所闻；后片的两种花残，是眼中所见。词人正是通过对周围事物的细微感觉，来表现他此时的情怀。举目望去，斜阳正照在栏杆上，颇有陶渊明“悠然见南山”的意味，然而所见者却是残花、斜阳，表现了词人此时无可奈何的心境。
“双燕欲归时节，银屏昨夜微寒。”末两句是说，双燕到了将要南归的季节，镶银的屏风昨夜已微寒。
上句平平说来，似不相干语、没要紧语。可是词不比诗，它往往用这样的语言来调和气氛，缓冲节奏，烘托情感。“双燕欲归”，是景语，它对下句“银屏昨夜微寒”，正好起了一个铺垫和烘托的作用。双双紫燕即将归巢了，这个景象便兴起词人独居寂寞之感，于是他想起昨夜酒醉后原是一个人在独宿。一种凄凉意绪，淡漠愁情，不禁流于言外。但他不用“枕寒”、“衾寒”那些用熟了的字眼，偏偏说屏风有些微寒。寓情于景，含蓄蕴藉令人低徊不尽。
这首词除了“绿酒”、“银屏”尚算富贵语外，大都写得比较清新。它的华贵气象完全融合在闲雅的风调之中。通篇出之以平淡之笔，和婉之音，声调自然，意境清幽，虽然继承花间余绪，却自成一格。这跟词人的地位与他的涵养是密切相关的。
附录《清平乐》晏殊
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
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阑干。双燕欲归时节，银屏昨夜微寒。
译文 注释 金风：秋风。 名家点评 清先著、程洪《词洁辑评》卷一：（晏殊《清平乐》[金风细细]）情景相副，宛转关生，不求工而自合。宋初所以不可及也。（《词话丛编》本，中华书局1986年出版） 俞陛云《唐五代两宋词选释》：纯写秋来景色，惟结句略含清寂之思，情味于言外求之，宋初之高格也。（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出版） 唐圭璋《唐宋词简释》：此首以景纬情，妙在不着意为之，而自然温婉。“金风”两句，写节候景物。“绿酒”两句，写醉卧情事。“紫薇”两句，紧承上片，写醒来景象，庭院萧条，秋花都残，痴望斜阳映阑，亦无聊之极。 “双燕”两句，既惜燕归，又伤人独，语不说尽，而韵特胜。（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出版） 叶嘉莹《大晏词的欣赏》：在这一首词中，既找不到中国诗人所一贯共有的伤离怨别、叹老悲穷的感伤，甚至也找不到前面第一点所谈到的大晏所特有的情中有思的思致。在这一首词中，它所表现的，只是在闲适的生活中的一种优美而纤细的诗人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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