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藏书大家钱谦益传奇 ■文 静

《绛云楼书目》（局部）

钱谦益（1582～1664年），字受之，号牧斋，又号蒙叟，江苏常熟人。明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进士，官至礼部侍郎，清军入关以礼部侍郎管秘书院事，充当明史馆副总裁。藏书之富，长江以南无人匹敌。后来常熟一带藏书成风，这跟钱谦益的大力提倡有很大关系。

　　钱谦益早岁功名，春风得意，万历三十八年与韩敬争状元，终得“探花”。这位东林领袖文坛诗豪，年轻时就喜欢收藏古书善本，曾经购得明代刘凤、钱允治、杨议、赵用贤的旧藏，不惜重金购买古本，以至于“书贾奔赴捆载无虚日”。钱谦益所藏多是宋元旧刻，为此他不辞辛劳，四处奔走寻访。明朝的王世贞曾经不惜以一座庄园代价换得《两汉书》，后来因故散落于民间，钱谦益以数年的时间追踪查询，最后终于以一千二百两金子的高价买回。

　　对于藏书家来讲，最大的劫难莫过于遭遇火灾，多年的苦心经营积聚毁于一旦，甚至许多孤本秘籍从此在人间消失。而这不幸偏偏就降临到这位饱学的藏书家身上。钱谦益中年时曾构建拂山水房存放他的所收之书，晚年则在红豆山庄，新建绛云楼，又把平生所收集的古书善本重加缮治，结果整整装满了73个大书柜，贮于楼内。望着满屋书籍，钱谦益感慨地说：“我晚而贫，书则可云富矣。”不料仅仅十天后，家中因剪烛引起大火，绛云楼全部藏书因此毁于一旦。据说绛云楼起火时，钱谦益指挥灭火，大叫：“天能烧我屋内书，不能烧我腹内书。”事后又痛心疾首地说：“甲申之乱，古今书史图籍一大劫也，吾家庚寅之火，江左书史图籍一小劫也。”绛云楼的这次大火，可以说是藏书史上的一大损失。钱谦益说：“汉晋以来，书有三大厄。梁元帝江陵之火，一也；闯贼入北京烧文渊阁，二也；绛云楼大火，三也。”可见其损失之惨重。

　　遇到了一次火劫，并未将牧斋的藏书全部变成灰烬，因为在东城的藏书无恙。期间就有宋版的《后汉书》。钱谦益买此书时，仅出价三百余两金子，原因是那《后汉书》缺两本，买书的人才特别减价。钱谦益委托各地许多书商访求补齐。一次，有人在乌镇停船靠岸时，到岸上买面做晚饭，店主人拿出两本书作包裹。书商一见，竟是宋版《后汉书》，并且正是钱牧斋缺少的那两本。他高兴至极，与老板商量要买包面的那两本书，仅花几枚钱就买下来。但是其中有一本缺少第一页，回去问店老板，说是对面的邻居家刚刚用那缺的一页托了面出去。书商赶紧去找对面邻居，幸好还未丢弃，书商连这一页一同买回，并连夜赶到常州，将书送给钱牧斋。钱牧斋欣喜若狂，办了盛宴，并奉送上金子二十两。这宋版的《后汉书》与其他东城藏书，加上他后来又陆续收集到的部分，在他去世后均归其族孙钱曾。

　　绛云楼火灾后，钱谦益根据记忆，追录成《绛云楼书目》。书目对宋元版本情况多有记载，是一部极有价值的私家藏书目录。